可怜天下父母心
文/马芳洲
好长时间没有写点东西了，本想把自己最近杂乱的心绪好好理一理，溜达了半篇子，隐隐约约听见窗外人保局院内好像有人谈论县上事业单位考试招聘的事情，便草草收了场，洗耳恭听。
这是一对父子间的电话对话。
……
父亲：你把你现在的工作辞了，回来好好复习着考试！
……
父亲：明天你就给你们领导说一哈！
……
父亲：你把考试报名的事情问好了吗？
……
父亲：那你就从明天开始把书那两本书买上，一天好好看书！
……
父亲：行，我给你把生活费供给上，你年轻轻的就好好背书去！
……
父亲：现在我们不需要你这些钱啊，等你考上了有工作了就有钱花了。
……
父亲：你这娃娃咋到现在还晓不得害怕撒？！（父亲哽咽）
……
父亲：你知道我和〖屏蔽***〗现在都抄成撒样子了吗？你给我们争一口气行吗？
……
父亲：你要我们咋么个你才就听话呢撒？（父亲抽泣）
……
父亲：你好好抓紧这一个月时间复习去，万一考不上了你也不后悔么？
……
父亲：没有钱了就向爸爸要昂，狗？
……
父亲：等你考上了你就有钱了么。
……
父亲：家里撒事情都有我和〖屏蔽***〗呢，你就不了抄心了，好好复习去。
……
父亲：听话。挂了了昂？
……
寥寥几句话，重复的意思，异常的神情，道出了父亲的含辛茹苦。
打电话的显然是个父亲，手挽着一只红色的空的酒袋子，徘徊在人保局的偏僻楼角处。那步履，如同说服儿子立马放弃当前工作复习考试那样艰难。双方挂了电话之后，这位父亲似乎神情凝重，站在原地呆了许久。
在这对父子沉甸甸的对话中，不由得让我回想起自己当年所经历过的风风雨雨。
8年前（2002年），还没有品尝够大学时代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就匆匆卷入了待业的大队人马中。人才市场、皮包公司、报纸、……，不管是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不管是真招聘还是搭幌子，我差不多都拜访过；不管是大学毕业证还是各类专业证书、不管是假冒记者证和工作简历，我都当做敲门砖使用过，但结果只有一个——煮烂打碎一场空。
没有多长时间，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解决生计问题迫在眉睫。最无奈的时候就是大热天流浪在街头，和捡破烂的老头老太婆们争抢丢弃在马路边和排水沟的矿泉水瓶和易拉罐，真有点类似电视剧《老爸快跑》中主人公“老爸”的那段生活。不过，说实在话，我没有和“老爸”一样拉下那副“尊贵”的脸面，所有我们成就“老爸”那样是事业。到后来，有好心朋友介绍去《信息时空报》报社买报纸，这个差事比拾破烂高尚多了，一月底薪300元，到报社领报纸不要钱，自己能卖多少算多少，收入全部归自己，并且还配了一辆山地自行车、一把手握喇叭和一个报纸袋。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能和其他买报者一样高声大桑的吆喝。偶尔有人赶过来，却没有他们所要的报纸依然会扬长而去。短短的5天卖报生涯中，感觉最成功的推销就是在新生报到的各个大学门口，不停地喊，不停地转悠，便会有人径直走过来，二话不说拿起一份报纸，撂下五毛钱直接走人。他们差不多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和亲属，有时还有浪漫在林荫道的大学生情人，当他们在漫长是等待中累得确实不行了的时候，就会舍得花5毛钱买份报纸，分开一半铺在台阶上坐下来，手中留一半打发时间。我很喜欢这些“顾客”，根本用不着给他们苦口婆心地介绍报纸的内容和价格，只要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就可以了。
2003年正值“非典”，各类学校、单位都实行封闭式管理，建筑工地全部停止施工，工人回家待业。表兄曾经是一家建筑工地的技术员，在他们工地施工的是一群劳改犯人，在非典的保护下，他们有幸暂时结束这种惩罚式的劳动，更有幸的是我来到了这个工地，和两个静宁老乡一起担负起照料工地的重任。实际上，这个工地基本没有什么需要照料的，只要我们能把自己照料好就是最大的任务。在这里我们人均月工资600元，公司还带来了两条狗为我们助威呐喊，这种生活真可谓无忧无虑。
就在这种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中，父亲告诉我，县上可能要考试分配，要我自己抄起心来，改看撒书就看撒书，报名、考试都不能有一点耽搁。和这位父亲一样，我的父亲担心外面世界太大，对我的学习有影响，要我回家来专心学习，我拒绝了。我怕看到村里人队我投来的那种一样眼光，我怕自己专心致志之后给家里人带来莫大的失望，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不过，我确实抓住了那次机会，也给父母亲和亲戚朋友们给了一个比较圆满的交代。
从父亲告知我考试录用消息的第二天，我便买到了考试规定的那些书籍开始人生的第二次拼搏，还信誓旦旦给两个同事立下军令状：午饭、晚饭前由他们两个检验我当天所复习的内容，只要有回答不上的问题就不准吃饭，撒时间答上撒时间吃饭。正是在这个不成规矩的“军令状”的约束下，从5月份开始到8月份结束，我用了足足3个月时间，做到了问心无愧。在紧接的全县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录用考试中，我重新为自己选择了生活的方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因为当初选择了逃避，我没有看到父母亲焦虑而又憔悴的眼神，没有听到他们自责而又无奈哭泣，但是我的内心却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时至今日，我没有告诉过父母亲，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他那乳臭未干的儿子是在和捡破烂的老头老太婆的竞争中生活，掌握了一个矿泉水瓶5分钱，一个易拉罐1毛钱的市场行情；没有告诉他们一碗牛肉面需要30个矿泉水瓶或者15个易拉罐才能吃上；没有告诉他们大学门口买报纸的“顾客”只是为了铺在地上小憩一会儿；没有告诉他们身无分文的时候硬是花了两个半小时从西关十字步行到汽车西站；没有告诉他们一天两顿饭前还要认真兑现“军令状”。
父母亲在慢慢地变老，他们的思想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在僵化，所以我很少告诉他们我生活中不愉快的事情和挫折，我只会告诉他们我现在从三合转到县城工作，又从县城转到新店工作，又从新店转到县城工作，至于以后何去何从还未落定；我也会告诉他们我在这种流转中，我的工资一直在增加，一次比一次增加的多。
他们都为我操劳了整整30年了，就让他们的心好好地清闲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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