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怕是这家最小的孩子吧? 怕是初恋吧?就把这当成他的初恋吧。 蓝桥,跨过兰峪水面之上。这是一个秋初的下午。 尾生是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眉毛不浓,眼睛不大,却闪着灵光。直挺的鼻子和宽厚的嘴唇,不怎么说话。 河水很浅,很清凉。他叼着一根野草,翘首仰望。 他是不是要吟唱:清兮扬兮,我心踟蹰? 他在桥下面的沙滩上走来走去,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抛过水面。看上去,他还是个孩子。 他是不是要吟唱: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河岸上青草依依,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候人兮猗……
等待都是一样的感觉。等待的时候让人无限遐想。 尾生想着,彼其之子,美无度……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青青子衿,婉若清扬! 天边飞过一只燕子,他也想有一双翅膀,能够看到,她是不是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红色的笛子,那是她上次送给他的。她是不是像上次以上躲藏起来考验我的耐心?彤管有炜,月说怿女美……
远处天色变暗,彤云密布。初秋的天气雨总是来得很猛。尾生想,她有没有带着蓑衣?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 尾生背靠着桥梁柱,阵阵凉风迎面吹来。一群鸟儿鸣叫着飞翔在荒野。幸好多穿了一件衣服,刚才还在后悔。 桥下的水渐渐浑浊起来。渐渐看不到河底幽幽的青草。 风吹着云来到头顶。 雨点在水面砸起一朵朵浑黄的花。 他觉得他很庆幸,约好见面的地方就是在这桥下,雨淋不到的地方。
河水越来越浑浊,涨起来。他在思索,是不是要离开。 可是他怕,她来的时候,东张西望,却看不到自己。 水没到鞋子,他在思量,她怎么还不要来? 是不是因为下雨?不会,她从不失约。 水淹到膝盖,他感觉有些阴凉,两只手抱着梁柱。 应该来了吧?她正在路上。
河水涣涣,歌声迷漫。尾生自己轻轻吟唱。 湿到腰部,他感觉有些冷,两臂抱着梁柱。 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应该去看看吧?可是万一我离开,她来到却看不到我? 上游冲下来一根树枝,挡在尾生肋下,他慌张地拿手扔开它。
河水洋洋,歌声宛扬。尾生自己轻轻吟唱。 水漫到肩部,他整个身子紧紧抱住梁柱。 她要是现在来到,是不是看不到我?是不是看到我,会感动? 一片花瓣从尾生眼前流下。
河水茫茫,歌声迷离。尾生自己在水里吟唱。 是不是河水隔断她的路?她应该来的,她会来的……
雷声渐隐,河水汤汤。 鸟鸣于九皋,一道金灿灿阳光洒在水面。 你是不是还能听到那个声音? 那水里不倦的等候的声音? 你的眼泪弥漫成河,他紧闭的眼睛你可曾看到执著? 是最不值得的殉情?还是令人扼腕的恋的癫狂? 用三生的眷恋,也换不来的等候……
清泠泠的水面浮上一双眼睛 水来我在水里等你 火来我在火里等你 你说那男儿心如镔铁 一朝梦醒 满山红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