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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天早晨，我看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忽然看见张广玉出现在屏幕中央。我顿时忘了一切，全神贯注盯着张广玉的一举一动。原来，这时，武当山国际武术联谊会正在举行。广玉站到一个台子中央，向此次联谊会的各个级别的冠亚军挑战，同时，也向台下的高手们挑战！ 张广玉登台挑战大会的原因是这样的：广玉先在台下与大会总裁谈及中国武术界的状况，认为现在在台上进行比赛的选手们大都没有武学根底。他随即表演了一个小节目，轻轻一推，把一个男子汉掀倒。大会总裁问他敢否挑战大会。这时，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阮先生当场采访他，对张广玉说：“你的功夫很好，但你敢上台去向大会公开挑战吗？”张广玉一听，马上登台，当着几十个国家的武林好手，高声挑战大会的冠军和台下的武林朋友。张广玉在台上威风凛凛。但是，联谊会组委会不同意在此时此地以这种方式摆擂台，原因是没有先例，而且容易出现事故。广玉只好让弟子表演抗击打。当时，上来一个好像是80公斤级冠军的男子汉，对准广玉的徒弟的胸腹，开始任意擂击。那个徒弟也英雄得很，一边挨打，一边还上前，大声说：“用劲点，再用劲点！” 表演完毕，下了台后，热闹就跟来了—一伙好汉要求当场比试。先是意大利的一个选手—他是意大利的空手道高手迈克?哈默，过来向广玉挑战。广玉让徒弟王辉应战。迈克?哈默也不说话，见面后，就是两拳击来。王辉连连闪过这两记重拳；那个洋人立即抬腿横踢过来。王辉没有再躲闪，立刻迎上重踢，在受踢之际出拳击向那个洋人的左肋。迈克?哈默左手本能地一挡，马上“哎呀”一声，停止搏击。王辉和众人上前一看，只见那个洋人的左肘被王辉一击之下骨折了！ 另外一个徒弟陈震，这时正在和两个级别的冠军对抗。陈震轻易地抗住了他们的重拳重腿的击打，待到陈震要求对等地击他们几拳时，他们马上承认：“我不抗打，不能让你打！”接着，那个80公斤级的冠军向广玉挑战。真正的比武并不精彩，一个照面，那个挑战者就摔了个跟头。再接着，是意拳门另一派的好汉向广玉挑战。比武也不精彩，那个挑战者一下子就摔了个跟头。他在事后对广玉说：“张广玉是中国大成拳的佼佼者！” 后面还有三个人挑战，可惜都不精彩，无下笔之必要。
广玉祖辈是山东人，他8岁时随父母来到徐州市贾汪区。在这个武术之乡，他继承了父祖辈嗜武的传统和刚强勇敢的精神。他每天课余都按照成人的武术套路学习。据他自称，到“文化大革命”前夕，即他15岁的时候，他已经学习了少林长拳、查拳、罗汉拳、劈挂拳、南拳、八极拳、螳螂拳、鹰爪拳、猴拳的一些套路，以及铁砂掌、铁布衫与十八般兵器的对练。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武痴了。 拜师的第一天，广玉问王大中先生，自己第一步练什么。王先生说：“要学习意拳的混元内功，首先得完全停止你过去所学的拳种的训练；其次，是站桩一段时间之后，再看有无师徒之缘。”广玉迷惑地问：“为什么要停止先前所学？”“那是一些不够科学、不科学，甚至完全错误的东西。你再练三十年，也成不了一流武林高手。”王大中先生断然道。 广玉想，你规定六小时，我就站八九小时。我一定要早点敛劲入骨，改变身体里面的质地。从此以后，他起早贪黑，每站桩一次就是三四小时；上班后，在办公室无事无人之时，也独自一人站桩。为了不让人干扰，他还总是把门微微带拢。他的同事后来知道他在干什么，也都尽量不干拢他。他的饭量不久后大增，精力充沛；不久后又不思眠；不思眠后，饭量又下降；以后，浑身细汗渗出，周围尽是蚊蝇飞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感觉又变了。白昼的太阳，在他深静的感觉中宛若亘古悠长的浑圆光球；中夜的月色，使他感觉柔柔细细，如进了万古的荒原……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通了灵气。他常常感觉到自己像是化成了旷野中飘渺的雾气；神思翩跹，与银河浑然相通；有时，却又感觉到周围是漫漫湖水，半透明的水波轻轻淹没着自己，又托浮着自己；而有时，又感觉自己身躯高大如岳，底下拂动着灰色的云雾，更多的时候是他感觉自己的内脏、骨干里面开始涌动着一种东西，开始像凉水，后来像虫蠕动……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惬意极了。 他按照王老师所传授的自我拍打之法，试着拍打自己。最早是用手掌拍打，只敢用五六分力；不久后，可以用拳头擂打，但是擂及几个薄弱敏感的地方，他仍然感觉有点疼痛。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用最大的力自擂自拍全身，全身已经没有痛感；要说痛，反而是两个铁拳头。他暗暗欣喜，想起过去自己练了那么久的铁布衫功、金钟罩功和银枪刺喉等，却只学成了表演功夫，于实战毫无作用。如今，就这么一站，他竟然站得全身不怕击打了，其实际效果超过那铁布衫功、金钟罩功不知多少倍！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让其他没有站过桩的武友来击打他。当然，这种证实也是从小力轻击开始的。不久，一般拳师的拙力之击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他高兴起来之时，就让几个人前前后后同时进击。他泰然扬起双手，颇有点洋洋得意。他认为自己练得有点进步了，就去问王大中老师，下步该怎么做。王老师嗯嗯两声，丢下一句话：“别想，还早着哩。练去！”广玉当然知道自己练得还很欠火候，但也没有料到王老师连一句关切点的话也没有。他有点失望，但这仅仅是须臾间，他马上想到老师不让问，正说明自己还差得远，不能有任何急躁情绪。 练内功很快有了一年多。广玉的双腿粗圆了，腰胯大了，肚子壮实，胸脯中间也开始向外凸起。他站桩不再出细汗了，而且夏天不觉得热，冬天不觉得冷，感冒在他身了很能驻留哪怕半刻，其他的一些伤病也不知不觉地销声匿迹了。他的脸变得红红的，令人羡慕；眸光深处，有了练内功者才有的神采。这时，已经是1991年年初了。 广玉学过猴拳、鹰爪拳，对形意门的十二形更是熟悉。所以，看了王先生教的五形动功示范表演，就觉得太容易了。但是，他深知这“容易”后面一定是奥秘无穷，简单后面是太不简单。王先生讲到鹤形步与“身动如山飞”的关系，讲动功导气下行与治病和落稳重心的关系。广玉却半懂半不懂。接着讲熊形步。广玉见老师那模仿笨熊的样子，特别是看见那极柔极慢的摆拳样子，大感迷惑：这慢悠悠、慢悠悠的，哪能实战呀？在他的行武生涯中，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练拳的。王大中先生瞥见他的眼神迷惘，就问道：“你有什么疑问？”“这……管用么？”他直话直说。“这是试力。力由试而得，由试而知。试力须柔、慢、细、匀，平时极柔慢，就寓着战时极刚猛。慢、柔，才能全身劲道贯通，有益于调集，品味身体内在的东西。平时不试力，用时倒不出。” 广玉听了，似乎懂了，又似乎未懂，那一张不善掩饰的表情就是一张答卷。王先生也不再说，将悠悠摆出的一个拳头，朝他胸前就是那么随便点了一下。广玉却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当即噌噌噌，退了三四步，随即感觉胸口发闷，两眼发黑，站立不住了。王大中先生马上叫广玉在板凳上坐下，将自己的茶水给广玉喝下，又连连给广玉抚抓弄散瘀结。尽管如此，广玉仍然受不了，喘着，细声说道：“我浑身……难受，快送我……回家。”广玉回家后就是昏睡。到了下半夜，他的后背也痛起来了，肠子也像要断了似的，腹部更如刀剜针扎，人却连连咳嗽不已……到这时，他才算彻底信服了王大中先生，信服了意拳内功拥有穿透打击的高级能量。他尽管连连咳嗽达半个多月之久，但他的认识从此又飞跃了一大步，而这种认识，又正是无价之宝，事后许多年，他对王大中老师说：“多亏了老师四次用事实教育我。否则，我不可能相信，更不可能有今天的进步。” 刻苦练习到了1992年初。张广玉感觉身体内十分燥热，好像浑身蓄满了劲，想迸发，想印证。正好这时，来了一个举重运动员向他挑战。这位举重运动员本来与武术不搭界。这回不知怎么搭错了神经，听说贾汪区有个武林高手如何如何，便兴致勃勃地找上门来了。他的头几句话就逗得广玉起了兴头：“我不懂武术，但懂得一力降十会。我连续三年夺得我们省里的冠军，至今没人破我的纪录。你要小心，看看到底是什么管用呀！”广玉眼一瞪，站起来，与他搭手，开始较劲。举重健将果然蛮力巨大，他一上手就想将压住广玉。广玉神意一动，力从心生，一个进步发力，声力迸发，如同火山喷发般，将大力士冲得双脚悬起，摔到门上，门坏了，随同大力士一起飞往室外，摔到地下。大力士慢慢爬起来，一边揉拍着后面，一边自嘲笑似的笑道：“意拳果然威力大……光有蛮力也没有用。”愣怔的倒是张广玉。他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的发力。那真是自己前所未有的发力！过去，他练形意、八卦，会发整劲；但那时的整劲，最多只能使这个举重冠军后退几步，或者使他跌倒，绝对不会有如此爆发般的巨大能量和如此结果。他猜想，这也许就是王大中老师所说的整体爆发力。广玉的信心增加了几分。 很快过完春节，到二月份了。一天，张广玉被朋友叫到家中，见一名武警军官和另一个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位朋友介绍了武警军官的身份：某省武警总队主任参谋，姓谭，又说这位军人对中国武术和搏击大有研究。在一旁的谭参谋马上谦虚地笑道：“研究谈不上，但很爱好。张教练，你练的是什么拳？”“意拳。”“意拳？是不是大成拳？”谭参谋反问。广玉说：“是的。这种拳平时养生，是一种修炼长寿的最佳途径；到应敌时，它无招无式，有感即应，全身无处不弹簧，击人全靠本能反应。”谭参谋与另一个年轻人听了，嗤嗤生笑。那是一种仿佛听天方夜谭故事似的反应。广玉被嗤笑惹恼了，瞪眼道：“你们不信？”那个年轻人站起来，做出了一种散手架式，笑道：“这种散打，见过吗？”广玉摇头道：“你这种散打是不行的。这样吧，你打我十拳，我碰你一下。”这话在年轻人听来，实在太狂了！谭参谋按捺不住，站了起来，走到近前，毫不客气地出拳。“咚咚咚”的声音顿时大作。广玉扬起双手，一动不动，还笑着说：“加点劲，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再加点劲！”谭参谋显然被激怒了，连拳带脚加肘，一齐交替用上，一时如狂风暴雨，哪里止十拳？打到后来，他气喘吁吁，没有力气了。广玉说：“你打完了，我得碰你一下。”言毕，用左手对着谭的右肩轻轻地拍了一下。“感觉怎么样？”广玉笑嘻嘻地问。谭想了一下，说：“不怎么样。” 双方各自回家。谁知到了下半夜，广玉的家门被重重叩响，是那位朋友来请张广玉了。“快去谭家看看，不得了了！谭参谋一夜疼痛难忍，咳嗽，喘气，还吐血了。”张广玉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试用穿透力，没想到弄出这种局面。他赶紧去叫车，将谭参谋拉到医院。一边让医生打止血针，一边在一旁帮发内功给谭治疗。结果，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个谭参谋才算恢复过来。从此以后，他对意拳内功佩服了。逢上一定的场合，必说意拳内功的威力，说今生首次见到和感受到。 广玉经历了这两次比试，才算理解了王芗斋老先生关于大成拳的“拳本无法，有法也空；一法不立，无法不容”的正确性，也算理解了王大中先生一再强调站桩蓄力的教导。拳练到这种无形的以内功为主的阶段，才算真正的拳。到了12月，广玉练意拳混元养生内功已经有三个年头了。三层功夫四个阶段已经完成，按照王大福先生的标准，他的功夫已达小成。 广玉虽然有过两次还像样的印证，但心是还是痒痒的，想找个机会再印证一下自己的功夫程度。正好浙江X县几个武术迷来邀请他去当总教练。广玉去了，迎接他的是几条大汉，为首的是姓王的书记。王书记有1米88的大个头，当过兵，力气非常大，自称会硬气功和捕虎拳。“这里的人请你当教头，不知你到底有没有真功夫？”王书记笑着，一边说，一边用手示意身边的拳师进击。一条大汉倏地蹿上去，左手一晃，右脚奔踢来。广玉懒得躲闪，朝着飞来的踢脚，轻轻向前一撞。那个拳师反而朝后腾起， 一下子摔到屋角的钢丝床上，竟然爬不起来。王书记一愣，随即起脚。那只踢过沙包的脚蹬在广玉故意一挺的胸口上，竟如踢在石桩上，马上震得全身一抖，痛跌尘埃，连声喊：“这才是真功夫！这才是真功夫！”广玉笑了笑，却并未感到怎么兴奋。在他看来，要印证自己，印证意拳内功，一定要找几个真正有名气的武林高手比试才有意思。 说来也巧，次年，这种机会接连来到。1993年4月12日，张广玉到公园站桩。春天长功快，广玉自己也感觉全身极舒适。忽然，他听到自己周围有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哎……他身上有光，一闪一闪的 ！”“不，不……是一层朦朦白雾，光在雾中闪。”广玉微微睁眼，看见常年在这里练武的张师傅也在驻足观看。他这才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他想，自己也许是精气满—生物电外溢了，现在开始出现一点发光的亮头了。他以前听人说过有这种事，但没想到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开眼看自己，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尽管他不以为然，但是关于他的传奇故事因此更加传奇，引来了第一个还算得上武林高手的人。此人是太极高手，姓陈，高1?85米，体重190多斤，站在广玉面前足足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广玉习惯喊他陈大个。陈大个专练太极拳就练了28年，少年时代还练过武术散打。他与正宗的陈式太极拳名家较量过，那些名家从未沾过他的便宜。 两人的较量从极偶然的事情引起。一天，张广玉看见陈大个和几个朋友在站无极桩，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练得有些僵硬。”陈大个陡地扬起头，冷冰冰地打量了一下对方，说：“你就是那个……那个据说很神的张广玉么？”广玉笑意冷凝了，“是呀，你要怎么样？”陈大个转回头，看也不看张广玉，嘿嘿一笑，“我不敢跟人打架，怕把人打死了。”广玉受了刺激，也直言道：“你个大，倒的片大！你打我，像是给我抓痒；我打你，怕你受不了。”陈大个猛扭过头，眼睛刷地瞪圆，“你真的有那么神？我就不信。”言讫，跨过来，拳头朝张广玉胸前、胁下猛击。广玉微绽笑意，纹丝不动。陈大个火了，双手扳住广玉的双肩，使出泰拳中的膝顶撞法，一跃一击，又一跃一击……他真不知顶击了对方多少次，只知对方稳如磐石，而自己已经累得喘气吐白沫。最后，竟连一丝儿力气也没有了。广玉讥笑道：“再上，再上呀！再加劲呀！”看见陈大个脸色更变，广玉说：“该我碰碰你了。”陈大个这才知道传说无讹，吓得连忙蹲下来，说不敢不敢。见广玉转换出和颜悦色，他不由伤心叹道：“自己练了几十年，结果连个小个子都打不动。算白练了！广玉，我算服你了，我真佩服你！”当时在一旁观看的大胖李眨着眼，笑道：“奇了，还真有这种打不疼的人了。”广玉回首间，心一动，叫他站好，然后轻轻碰了他一下。大胖李哎呀一声，脸色嗖地变得惨白。他连忙弯腰坐下。这一碰不过二三分力，竟然使大胖李疼痛了好几天。 陈大个和大胖李的遭遇很快成为新的传奇故事传开，没过几天，山东的一个省拳击冠军登门来比试了。广玉问：“怎么个比法？”“当然是散手。”省拳击冠军年轻，健壮如牛，目光中充满自信，且有几分傲气。广玉第一次与正式比赛中获得省级冠军的高手对垒，不敢稍有大意，在坪地上拉开架子站好。拳击冠军跳跃着灵活的步法，略略试了几下虚实，便闪电般跃进，一记横摆击过来。广玉刚刚闪过。那拳击冠军的一个组合拳又击过来了。广玉再次避闪过。他这是礼让，也是观察对手。拳击冠军忽然暴蹬右脚。张广玉一个半侧转，被踢中—其实是侧身抢占中线，让对方踢中。就在踢声闷响之际，广玉一记钻拳，从侧下而上，直中对方的面门。拳击冠军噢声未落，倒腾起几米外，闷声坠地，竟然昏迷过去；殷红的鲜血从嘴中流出。广玉赶紧叫车把那个冠军送往医院。他没有想到，堂堂的省级拳击冠军整天与人对打，挨拳成千上万，怎么就经受不了他的一拳，而且还不是足劲的一拳？他的信心大增。 到了6月，又来了一位高手。因为事后他希望不要披露其姓名，所以，这里，我们姑且称之为陈明罢。陈明的摔跤成绩在全国名列前茅，属于国家级运动员，体重190多斤，且会拳击和散手。自己号称“拳里加跤”。他是到这里来玩。广玉刚刚战胜了几个高水平的挑战者，听说来了这么一个国家级的，便主动上门，要求随便玩玩。陈明睥睨了他一眼，点点头，站起，略一揖礼，随即左手一个虚晃，右手直抓广玉的前胸。广玉如灵蛇一转，身体斜带过去，竟把有些麻痹大意的摔跤名将带倒。摔跤王大恼，起身后，便用脚朝广玉裆下踢来，张广玉趁机巧转，闪到近侧，倏地抓住对方的头发，往后一攥，摔跤名将竟然又跌了一个跟头……广玉适时而止。摔跤名将爬起，满面羞愧，一言不发。 经过这几次较量，广玉初步印证了自己的武功，印证了意拳内功，也真正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过去训练中的优点与缺点，看清了中国武坛的不少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王大中老师所讲的专练拙力与技巧，不练内功，或不知道或不愿下功夫练内功；如此下去，中国人和身高如塔、体格健壮的外国人拼蛮力和技巧，一定是没有前途的。 但是，看清了这些问题，自己该如何做才好呢？他左思右想，心潮澎湃，拨通了长途电话，请示远在南方的王大中先生。这就是那个星期六晚上张广玉打长途电话的原因。在电话中，王先生对他说了几句话，就是通过比试印证真正的东西和假东西。通过宣传意拳内功，给我们民族留下有益的东西。比试和宣传，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宣传大道，而不是去争天下第一。争天下第一第二，实在太不值得了，也实在可笑。 广玉听了这些话，深深触动：意拳的内功的科学性、高级性就在于它寓祛病、养生长寿与技击于一体。没有祛病和养生的基础，就没有技击的功夫；而且技击的原理在于调动全身能量于一瞬间，远非运用局部身体之力……因此，长期修炼意拳内功，正是追求一种禅真，一种修道境界。而这些东西，正是武术界许多人思慕、向往而无径可求的东西；而要向武术界宣传这些东西，不通过比试，是很能令人相信的。为了广泛宣传，他在武术刊物上登出文章，公开欢迎国内武术爱好者来切磋或比试。后来，他个人的照片也登上了这家刊物封面上。同时他也让自己昔日的学生、今天的意拳同仁们等人一起“出击”。 先是与省拳击冠军林小军相遇。林小军是多次省级冠军获得者，心高气傲。一次，他到朋友家去玩。那个朋友对他说：“意拳内功厉害，你见过没有？”林小军鄙夷不屑地笑笑，说：“有什么厉害的？都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不信，你喊他来试试。”那个朋友是个好事者，马上就去找张广玉，并约好到云龙公园比试。待两位高手相见，林小军的神情果然充满自信与自负，讲话也显得骄傲而矜持。广玉心中有数，回敬了对方一句：“看你拳头怪硬，得了这冠军那冠军。可你不一定打得动我哩！”林小军立即被激怒，二话不说，上前朝广玉的胸部胁下，连连猛击。广玉如大树耸立，纹丝不动，威风凛凛，英雄般的神情中还挂有两分揶揄的笑容。林小军急了，突然改变拳行路线，照广玉的脸部一个平勾横击。广玉急遽闪过，随即回敬了一拳，击中林小军的颈部。林小军顿时跌倒在地。广玉这一拳只用了三分力，所以，林小军很快爬起，站稳，大怒，说声“这不算”，便使出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拳向广玉进攻。广玉迅速变换身形步法。闪避间使出熊形步，一记崩拳击在小军的左肋上。林小军被打得双脚腾起，摔到几米外的地上，想爬也爬不起来了。广玉马上把他送到医院治疗。从此以后，林小军成了广玉的朋友和钦慕者。听说记者要写这件事，他十分害臊，只求隐去其真名。所以，“林小军”只是一个假名而已。 还有几次比试颇有点传奇或滑稽色彩。第一次是与某式太极拳传人赵某比试。赵某练太极拳几十年，被其老师封为第十九代传人，名声不小。他听说广玉的名字后，找上门来要求切磋。广玉说：“好，我们就互相碰一碰。”两人来到院子里。赵伸手便击广玉的面部，广玉手手臂本能地朝上一格。在两人的手臂接触瞬间，赵某突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向后摔去，撞在几米外的墙上；坠倒后，脸色如死人般灰白，豆大的汗珠流下，表情十分恐惧，连话也说不出来。赵某全身疼痛了十几天，却道不明广玉是怎么样击倒他的。 又过了一些日子，他心境平和了，越想越觉得事出蹊跷，可是对方耍了什么鬼名堂。于是又找到张广玉家，要求再次切磋。广玉说行，问他切磋什么。赵某说：“我想知道意拳的推手与太极推手有什么不同。”广玉笑着说：“太极推手像老爷推手，而意拳的推手是技击式推手，是推身。”赵某当然不相信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便把脸一沉，上前与广玉搭上了胳膊。两人划了三圈，广玉身子突然一抖，一个前撞发力，把赵某腾空发起，跌于三四米外，很久没有爬起。广玉马上把他送到医院。赵某住院半个多月，才治好出院。赵某经过两次交手，始明白自己所练功夫的缺陷所在，明白自己的身体空虚得很，不堪一击。从此以后，他暂停下已经苦练了几十年的太极拳，改学意拳内功。 第二次比试发生在他与某寺武僧之间。一天，他听说某地僧人武术表演团到贾汪区表演，便与一批武友前去观看。武僧的表演果然十分精彩，但那只是对门外汉而言。广玉看了一下，就看出他们的底子来，不由颇为生气地批评道：“你们练的都是些花枪花棍，好看不管用。”话音落下，表演团内走出一个和尚。此人僧号半空，看来是个武术骨干。他瞥了广玉一眼，很自信地拿了一把单刀递给广玉，要求当众比试。广玉摇摇头，捡起一根短竹竿，说：“这就够了。”半空和尚也不气恼，提刀做了一个缠头滚脑的动作，就向广玉劈来。广玉此时正应了“行家不忙，忙家不行”的老话，仅稍微一闪，那短竿就崩点着了和尚的手腕。那个和尚竟然如遭巨击，连人带刀跌落尘埃。半空和尚大惊，爬起来后问广玉练的是什么功夫，随即心悦诚服地拜了师。武僧当众拜师，这使广玉的名声鹊起，来这里的武林高手无不想拜访广玉，其中许多人当然是来“以武会友”的。 先谈一个叫陆杰的人来徐州挑战的故事。陆杰曾获取中国XX杯大奖赛五项全能冠军，大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味道。他听说广玉这神那神，硬是不信，便来比试。广玉对挑战说：“行，就随便碰碰吧！”两人来到一块空地上。陆杰的身手果然不凡，刚交手，就凌空起脚，直踢广玉的面门。广玉用蛇形动作一闪，身体避开了那沉重的一踢。说来也奇，就因为那一闪身，陆杰竟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掀起，身体腾空，失去重心，卟地坠落尘埃，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陆杰惊悸不已。这在他的练武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而且失败得不可思议。事后，他问广玉：“为什么没有接触到你，也被击得腾起？”广玉自己也觉得那一瞬间有点不可思议。于是，他讲了意拳内功的整体爆发力和浑圆爆发力。他还不敢谈浑圆力。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差得远，仅仅是浑圆爆发力，他都并非时时出现。陆杰听了，十分钦佩向往。 广玉又针对陆杰他们的动作特点，说：“当今中国有不少武林朋友是练套路，练空中动作，惊险动作。其实，这大多是花拳绣腿。练拳要有大象的力量、猴子的灵活、老虎、狮子的凶猛。这才叫武术，称得上功夫。像你们这样，练三辈子也只能给人表演表演，而且到了中老年，一身伤病，并不一定长寿。”一席话，说得陆杰愀然动容，顿时醒悟，马上广玉为师。 故事写到这时，有的读者也许会提出一个问题：广玉苦练形意、八卦二十年，已经封为正式传人；他改换门庭后，与人交手，又多次谈意拳内功，少讲原来所学，那么，其他内功门派将会怎么看待他呢？一天，来了七八条大汉，封住了广玉的家门。其中为首者姓王，北方某省某内功门派的正宗传人，曾获得该拳种的全国冠军。全国冠军率众来堵门挑战，震动了张广玉。张广玉当年曾经看过王冠军的演练，十分钦佩他的发力姿势和气势，还向他请教过。如今，他来挑战，来印证，来切磋，广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怎么个比法？”张广玉对堵在门口的英雄好汉们冷冷地问。“听说你的意拳了得，我们想见识见识。”一条好汉说。“中！”广玉说着，走到门外，扬起双臂，对武林朋友说：“随便打吧！”七个人—全是练武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好汉，开始轮番上前拍、擂、砍、踢加肘击、膝顶……十几分钟过去了，七个人略微有点累了，看看广玉，仍然神色未变，而且还多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此时，不管是友好的，还是揶揄的，在七个人的心目中统统成了难以忍受的蔑视。为首的王某终于忍不住了，突然一拳击向广玉的头部。广玉早感觉他们会来这一套，立即敏捷躲过。按江湖规矩，击头踢裆即是散打；成了散打，广玉就可以自由反击。王冠军的第二拳正待发出，广玉意动身动拳到，后发先至，出手如炸弹，一拳击在王冠军的头上。就这一拳，王冠军就仰面倒下。广玉马上叫来救护车，送王某去了医院。这次比武震动很大。当地武警有个擒拿散打冠军约好要比试的，听说后，就不再比试了。 广玉也有两次滑稽的经历。一天，广玉到徐州韩场一个朋友家中去吃蕃面条。朋友让他坐在一张桌子旁，并介绍旁边的一位大师给他：“我这位朋友可以头撞石碑、单掌开石、浪子踢球、钢枪刺喉、脚踩汽球，还有铁布衫抗击打功；对少林、武当和自由搏击也很有研究，是一位大师哩。”广玉听了暗暗琢磨：这种事自己也干过，不过是一点表演功夫而已。可是，眼前这个人对少林、武当和自由搏击也很在行，还是大师级，恐怕真有点什么哩！想着，他不觉瞟了那个大师一眼，只见那个大师正襟危坐、神色矜持，很像电影中的直腰直脖坐着的日本武士。广玉很看不惯这种故意做作的威严像，便拍拍他，笑道：“你练的什么功夫？怎么是这种样子？”那个大师仍然脸不转、头不动，甚至连眼珠子也不转一下，严肃地说：“我练的是世界绝技。”广玉愣怔了一下，又笑道：“我很想与你试试，可不可以？”那个大师仍然不抬眼，矜持地问：“你练的是什么功？”“意拳。”在座的都是武林朋友，这时便怂恿起来，让他们去楼上客厅试一试。那位大师这才很矜持地点点头，与张广玉上了楼。围观者马上站满客厅四周。广玉问：“是文打还是武打？”大师反问：“什么叫文打？什么叫武打？” 广玉解释道：“文打，就是你打我几拳，我再打你几拳。武打，就是放开手脚，自由搏击。”那位大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广玉，反问：“你不知我单掌可以开碑石么？可知我的身体如铁般硬么？”广玉还是笑笑，再问：“文比还是武比？”那位大师脸色微变，说声“文比吧”，便运起气来，然后朝张广玉的上身猛击，瞬间打了七拳。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懵了：怎么会打不动对方呢？广玉这时早已体认出“大师”的根底，笑道：“哎呀，你的力气实在太小了，使劲点！”那个大师脸色累变了色，哪里还有力气？广玉叫他略略休息一下，再站好，运气护身。片刻后，广玉对准他的胸部，只轻轻地碰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么轻轻一碰，那位大师竟然哇地叫了一声，跌倒在四米远的地板了，随即抱着胸部打滚起来，血从鼻中流出，刚吃下的几根面条也吐出来了。 广玉大惊，这个练世界绝技的大师，怎么完全不堪一击 ？其实，他仅挨了三成的撞击力呀！广玉无暇多想，连忙派人叫车，把可怜的大师送进了医院。事后，王大中先生知道了此事，批评了广玉，说不应该随便挑起衅斗，不要随便砸碎人家的饭碗。江湖上骗子再多，只要没有干伤天害理之事，都不要去戳穿人家。 还有一次是与连云港的吴某比试。那个吴某自称有飞檐走壁和百步外点穴的绝招，其弟子数十，也都大言不惭。最不信邪、最敢碰硬的广玉当时正好在连云港，听说后，立即前往吴某家院。广玉事先有约，进院子见吴某正坐在椅子上，便不客气地抢步上前，看看吴某如何反应，如何腾飞上屋……谁知，待到广玉近到身旁，吴某已经吓瘫于椅子上。广玉只轻轻一击，那个牛皮大王竟然翻坐于地，两股战战，全然无武功。从此以后，广玉再也不信这类人和事的传言了。 广玉多与人文比，主要是从他人的安全考虑，当然也是听从了王大中先生的劝诫。因为文比比较文雅，容易被接受。但是绝对不能认为广玉擅长文比而弱于武比。下面，随便举几个例子便可知。 1992年月10月的一天，广玉途经市工人文化宫门前，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片笑骂声和哀求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广玉拢上前，很快弄明白：原来，是一伙流氓在白吃一个瓜果摊的瓜果，摊贩是个老人，正在向他们要钱；而他们一边吃，一边说“下次一起给”，最后竟然抹抹嘴就要走。老人急了，拦上前，大声说：“你们不能不给钱呀！”几个流氓恼了，将瓜果皮向老人脸上打去。其中一个高个儿骂道：“给钱？老子跺跺脚，地球都抖抖！”话音刚落，流氓们便将老人收钱小柜抢来。广玉再也忍耐不住，挤出人群，挺身而出，高声说：“你们不能这样！”歹徒开始一惊，继而见是孤身一人，便呼地围了上来。一个歹徒恶狠狠道：“你算老几？公安局都不敢问！你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呀？”话音刚落，一记黑拳冲广玉的面门而来。张广玉身子一闪，一记炮拳还击，击中那个歹徒的脸颊。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个黑影倒下。旁边的那个高大个儿很快地扑过来，用死力箍住广玉的腰，就要往下掼。广玉反应奇快，身腰遽然惊抖，右掌随即拍出，直中其后脑。高大个儿闷哼一声，双手松开，昏死过去。第三名歹徒又飞扑过来，广玉向东一指，一扭身，一个钻拳正好打中其心窝。那小子立即捂住腹胃一带，疼得倒地大叫。广玉闪、转、腾、挪，挥拳劈掌，三下五去二，眨眼间打倒七个；剩下的两个早吓得腿软骨酥，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这一场遭遇战，前后不到两分钟。被击中者均是一击即瘫，半点儿再战能力都没有，而广玉半丝儿轻伤都没有。 还有一次遭遇战发生在1995年6月。那天晚上，广玉路经贾汪区回家，正好遇上三名歹徒在抢人财物。广玉艺高人胆大，立即大喝一声：“不准抢劫！”一名歹徒马上亮起匕首就刺来。广玉朝旁边一闪，飞起一脚，正中那家伙阴裆。那家伙哇地大叫一声，栽倒地下。另一个歹徒抡起木棒朝广玉的头部砸来，广玉本能地抬手一拦，那木棒啪喳一声，弹折成两段。广玉朝歹徒逼去，双目冰冷如刀。歹徒们知道遇上了高手，吓得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我在后来再次逢上广玉，问他：“过去你与人搏斗，最怕的是什么？”他老实承认：“过去，练形意八卦时，我最怕被别人突然抱住。一旦抱住，一时又挣脱不开，就没有办法发挥。”而现在，他最不怕别人抱腰。他对我说，谁抱谁倒霉。为什么？因为内力不同了。那个白吃瓜果的高大个就是抱腰吃苦头的。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泼皮无赖，远远谈不上武林人物。如果真正的行家抱住了，又将怎么样呢？ 这里，就讲一个故事。事情从发生在995年7月。当时，广玉去山东出差，在旅馆认识了一个名叫张辉的武林朋友。张辉豪爽自负，说了几句话，就即兴表演了一套拳脚，果然是速度快、爆发力大，反应异常敏捷、灵活；然后，他提出与张广玉比试比试。原来，这个张辉听说广玉的名字后，是特地赶来找广玉印证自己的武艺的。广玉见他是小个子，又看了他刚才表演的拳术，不由想起王大中老师提醒过的话：“有的大个好打，小个反而不好打。小个儿灵活多变，进击与躲闪都快。打这样的人要格外小心。”广玉不敢轻视，认真地站了一个桩。张辉近前，再近前，突然朝上面探过手来；几乎是同时，闪电般地朝张广玉的下盘袭来。这就是佯上袭下，全凭反应和功力。在张辉刚刚得手之际，广玉意动身动，如山飞动，闪旋之际扭住了对手的头发，凭借全身爆发之旋动力，掷铁饼似的，将张辉整个儿掷抛了出去。张辉横坠于七八米外，沉重的落坠声，惊动了旅馆。张辉输得太惨了！ 广玉从山东回来没有几天，又有一条好汉来挑战了。当时，广玉正在公园里站桩，挑战者走过来，站住，瞧瞧，轻蔑地笑道：“你站这个抱球桩起什么作用噢？来，咱们还是来摔摔。”广玉认识他，此人叫齐铁，是力量型摔跤手，体重二百多斤；过去与人一般人摔跤，手一抓，就把人扔出去了。广玉还没有决定是否与他比试，他的手已经就在话音刚落之际伸过来了。铁钳般的大手抓住广玉，猛地一拢劲，正要发力；那边，广玉清醒过来，意动身一抖，随着一声噫，齐铁突然整个身体倒退腾空飞出，把四米外的自行车撞倒，又摔在水泥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广玉大惊，连忙把他送进医院。一检查，摔跤专家竟然摔得后腰骨折断，要上石膏夹板了。他比张辉输得还惨！广玉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说对不起。齐铁算是好汉，不怪他（实在也怪不了他）！只问他那一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广玉说：“这是恩师王大中先生教的‘蛇蜕壳’绝技。这种绝技靠的全是功力，也靠反应。”齐铁这才黯然无语。 还有两件事发生在某省省城，也与功力有关。对手都是省级在岗运动员。第一次发生在一个朋友的家里。那天，广玉在武林朋友家里论道，谈及意拳内功的修炼方法，许多人都认为是真功夫，其中包括省武术队某教练。话传到一个柔道运动员耳里，他非但不信，还十分鄙夷不屑。朋友便把广玉带去与他相见。那个柔道运动员见了广玉，不由失声笑道：“就你这样的个儿？我抓你像抓小鸡似的，你信也不信？”广玉见了对方，也有点吃惊：此人250斤左右——足足比他重了100斤！站在他跟前，像神话中的巨灵神一样，便也笑道：“好大的块头！——就怕你抓不住！”柔道运动员二话不说，突伸巨掌，抓向广玉的前胸。广玉敏捷地一个后退切腕，以掌化刀，砍在“巨灵神”的手腕上。巨灵神哎呀一声，松手缩回，脸色大变，惨兮兮的。众人上前观看，见柔道运动员的手腕处骨折，伤处肿了起来。众人立即将败阵的巨灵神送往医院。这件事马上在当地武林中传为佳话。 与这个巨灵神命运相似的还有另外一个巨灵神，体重260斤，好像也是练柔道运动的。广玉到他们的训练场去玩，有个好事者点拨了几句妙语，便激得一帮练武行家围拢过来。这位巨灵神说声“来试试”，一只巨手就突然抓了过来。广玉迅速用龙形手罩格，另一只手几乎在同时掸击过去，正中其胸。这个巨灵神的结局更加狼狈：马上倒地，抱起胸腹翻滚叫疼。两位省级专业柔道运动健将，可谓块头大矣，可谓蛮力大矣，与广玉较技也仅仅一个照面，却经不住广玉的一下！广玉事后回味此事，也只说了一句话：“要是过去碰上这种挑战，情况就难说了！” 广玉和练一般拳脚步功夫的人相比，多了厚实的内功。这是克敌制胜的根本原因。倘若逢上也有相当功夫的人，他将是怎么样的情况呢？大约是1994年的一天，有一个挑战者特地来找广玉比试。这个挑战者是河北人，姓杜，练心意六合拳的，而且练了三十多年，已经是正式掌门人一类的角色了。心意六合拳与意拳是近亲。杜某在当地算是英雄无敌手，因此，心高志大、眼空无物，听说了广玉的种种故事后，很不以为然。 广玉下楼。他与广玉相逢在楼下过道中。两人刚握手打照面问好，杜某立即发难—一拳向广玉的脸上击来。广玉见四周连转身地也没有，不好开打，便以手护头，任杜某拳打脚踢。退到开阔一点的地方，杜某见激烈的袭击没有击倒广玉，最拿手的发力也无济于事，就想开溜。广玉平生最恼怒的，就是这种阴险所为，哪容他随便离开？立即报以一记“金鸡点头”。杜某立即血流满面，被送进医院。可怜杜某练了三十几年的内家拳，而且占尽先机，竟也是这种下场。广玉后来也逢上了其他一些练内家拳的。他们的结果与杜某大同小异。其失败之缘由，依我看，是他们多学了心意拳中的“拳”，而没有学到多少“心意”；或者说，他没有学到内家拳的精髓，学的是其中一些套路或步骤。也在这里。所以，广玉十分感慨道，学习内家拳重在妙悟，而不是外在的形式。 广玉还有一次一对二的比试。对手是浙江人金某和西安人陈某。金某精通空手道、截拳道和拳击，是省拳击队队员。陈某是他的队友。他们慕名前来挑战。张广玉豪爽地说：“行，你们谁先上？”陈某点头，抢步上前，一下子就使出连环腿。广玉刚闪避一下，对手的另一高踢腿又如旋风似的击来。广玉本能地用手向上一撩，陈某竟然失去重心，从空中急遽坠落，头下脚上，其狼狈之情形可想而知了。金某大吃一惊，激怒间，不顾一切地从后背偷袭而来—一脚重踢，直中广玉的背部，那声音十分沉重、厚实。“卟”一个身影倒地了。倒下的当然不是广玉，而是金某。广玉回过头来，瞪圆眼看偷袭未成而先倒地的金某。金某竟然也爬不起来，那满面疼痛、惊愕和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广玉没有说一句话，发出英雄般的微笑。两人终于爬起来了，满面羞愧，只说了一句话：“意拳内功真好！” 广玉经历了这几年的频繁实作，深有感触地对我说：“咱们的意拳内功的打法称得上世界一流……我们才称得起自由搏击。世界哪个国家也不适应我们的这种打法。”他说的话是否有些夸张，我无法判断，因为我毕竟不是真正实作型的武林中人，对武林的很多实作情形知之甚少。可是，我认为，很多人是不会相信张广玉这番话的，或者说是半信半疑的。有一些人即使心知肚明，也未必肯用语言表达出来。因为，那样等于否定了他们自己的一切。否定了自己的一切，却又不愿意去学习这门功夫，那无异于自杀。当然，也有很多人敢于追求真理，改正错误。以徐州地区为例，真正认识到意拳内功价值的人越来越多。当地的报纸和电视台多次采访报道了张广玉和他习练的意拳内功，致使不少习练其他门派武术气功的人改弦易辙，转而学习意拳的内功。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亲眼目睹了张广玉与陈大个对阵的旋师傅。旋师傅练武五十几年，是当地某太极拳的正宗传人。他说：“我们练的都是花架子，一点用也没有。人家广玉练的才是真功夫，能养生，又能技击。”这位七十几岁的老先生竟然也改练意拳内功。或者说，这位老先生开始用意拳内功来补充自己的内力与精力。 广玉的故事对于习武者来说，是颇有一点震动力的。1995年，我将发表的《北侠张广玉》一文送给了几位武学教授看。有一位教授当年学习武术时，就曾听说过王大中先生的名字，对此文的评价，说了一句话：“是实战型的。”另外一个著名教授看了，说：“有文学夸张了，人怎么能击得飞起呢？后退几步，或者后退中倒下，都有可能。击飞了，不可信。”可是，他又评论说：“从文章中可以看出，张广玉的技击仍然有不少形意门的东西。”我很难说我的描写是否夸张了。因为，从我的本意来说，的确是想尽量描写准确。我见过的和听过的，也的确非武林中人能想象。是否他们本身就没有看见过这种功夫，而否定这种功夫的技击效果呢？我说不清楚。不管如何，这位教授将我写的《北侠张广玉》送到中国武协领导的桌子上了。也许，这些领导也不相信我写的是实在的东西，只不过是耸人听闻的传奇故事而已。 1996年，我和某武术杂志社取得了联系，向他们讲述了王大中先生的事迹及其几个主要弟子的情况。他们听了很感兴趣，约我写了一些文章，其中一篇文章是介绍张广玉的。1997年，关于广玉的文章刊登出来了。到了7月份，杂志又刊出广玉个人的彩色照片。因为张广玉的情形是用一桩桩实在的战绩垒起来的，所以，马上在中国武术界引起强烈反应。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上门比试、挑战。中国武术界的血性男儿很多，敢于来印证一切。 到了次年三四月份，我打电话问了一下他的战况。广玉说：“从去年到现在，打了七八十个人，但都没啥意思。后来，我就去了湖南张家界玩了。”我抓住话题，追问：“难道三五个好一点的都没有？”他说有。接着，他列数了几人。“山东来了一个姓李的，曾获山东青岛市的散手擂台赛冠军。他的身法步法很好，身体也好，实战经验丰富。刚见到我时，他很自负，很傲慢，一见面就要求武比，不文比。我们马上找了一块空地比试。我只击中他一下，打在肋骨上。他缺乏内功，抗不住，马上全身发抖，脸色苍白，也就没法打了。“山东还有一个练什么拳的年轻人，三十几岁，身体健壮，见了我的面也傲气得很，只说来一下武比，就与我上了空地。这个人好像练过一点内家功夫，抗住了我的第一下，但我的第二下就把他打倒在地。他爬起来，二话不说，拱拱手就走，满面羞红。“第三个是位菜农，练形意几十年，四五十岁了。他也是来武比。他的身法步法不错，差在内功了。我一个转身上端打，把他整个儿端起一米多高，摔在丈外。“其他的人，他就不说了。我知道，那些挑战者不过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三脚猫功夫，赢了也没有意思。后来，他比武比乏味了，干脆就不理睬后面的一些挑战，结果有人就说他胆小避战了。 有个武术刊物的编辑开玩笑说，张广玉是英雄寂寞。是寂寞了—太寂寞了！也就在这时，一天，我正要去北京出差，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是张广玉的老婆打来的。电话问清了我的姓名后，马上就大声说：“广玉打死人了！”我当时一愣，马上追问：“是真的打死了，还是打成重伤送进医院？”“打得吐血，抬到医院抢救了，怕是没救了！这可怎么办哟？”电话里面的声音几乎要哭泣了。我的心一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对方啪地挂断了电话。我稍微冷静了片刻，马上打电话告诉陈金宝，要他赶紧进一步核实；同时，我赶紧通知王大中先生。因为，这方面他比我们更有经验。王先生一听，马上就说：“先不要紧张，赶快弄清情况再说。这个广玉呀，没有听我的话呀！”我明白王大中先生说的什么意思。1996年，王大中先生回老家了一趟，顺便去了那里看望弟子们。他让每个弟子表演一下给他看。轮到广玉时，他格外留神。广玉很快练完，王先生看得心花怒放，连声说好，但同时警告说：“你练到这种程度，一出手就要人命了。小心小心，千万不要随便动手了。”张广玉听了连连点头，说我反正与人比试都是文比，出不了大事；武比，小心一点就是。他没有反复琢磨老师的话中之话。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晚了！ 我心事重重地到了北京。几天后，我去了和我关系最好的那家武术刊物编辑部。一进门，老朋友就告诉我说： “陈金宝来电话，要我们转告你：张广玉那件事有了转机，那个人没有死。当时休克了。现在医院抢救过来了。”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坠地。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到事情发生的经过：挑战者是三十几岁的武馆教练，练的是李小龙的截拳道，在当地也算是一条好汉。他感觉到自己也没有碰见过对手，就不相信张广玉的故事，进而主动找上门来挑战。张广玉对他说：“咱们还是先文比，后武比。”接着，广玉向挑战者说明了文比的规则。挑战者完全答应。于是，广玉让挑战者先打。挑战者一上来就是货真价实的截拳道式的出拳与踢腿。如此进击了十几下，仍然打不动广玉。他停下来，要求武比。广玉说，武比可以，总得按规则让我把文比打完再说。哪知那个挑战者竟然不肯让张广玉也打他几下。广玉生气了，怒眼圆睁，恶气上心，说：“好，武比就武比！”于是，两人开始了武比。因为广玉含怒在心，忘记了王大中先生以前对他的提醒，一出手就动了真的。那个截拳道高手哪知内功高手的厉害，一上前，就被张广玉闪转间隔击中脸颊，随即，又被张广玉一个横踹，踢倒在几米外，再也爬不起来了。张广玉上前一看，那个挑战者口吐鲜血，脸色陡变，双眼紧闭，好像情况不妙。张广玉再一摸心脏，好像也没有了跳动。他这才慌乱了，赶紧叫车送到医院。 进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快快抢救，看还来不来得及。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那个人总算从鬼门关回来了。后来，张广玉才知道，截拳道高手的胸肋骨断了好几根，肺部严重受伤。反正此人住院好像八九个月。广玉陪了他好些日子，医疗费也出了一半。后来，那个截拳道高手听从张广玉的话，改学意拳内功。这一方面有学真功夫的目的，另一方面也是以桩功治疗内伤。因为张广玉告诉他，治疗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站桩。这件事在武术杂志上有所披露。我后来问广玉，后悔不后悔？广玉说，不后悔。行武之人，最讲道义；你千万不能认为行武之人好斗。我们决不乱打架，但是，遇上那种不讲道义的事，我们行武之人可是不含糊半分的。那个练截拳道的，如果按照规矩文比，就没有事。或者说，你看见自己不行，像陈大个那样认个低也行，我就会放过他，还会成为朋友。可是，那个人不想文比完，只想沾便宜，那是江湖一大忌讳。 最精彩的是广玉战泰拳高手的故事。2008年，有个朋友对广玉说，有个泰拳高手要挑战，请广玉小心点。没几天，那位泰拳高手果然来了。张广玉向来者一睃视，果然魁梧异常：1米9多的身高，280多斤的体重，简直就像是一个巨灵神。两人先聊天。广玉得知此人姓刘，是中国人，其父广州市人，练咏春拳和截拳道的。刘某青少年时就送往泰国，进行了6年的职业泰拳训练。回国后，刘某就不断挑战广州附近各处武林，打得各地武林一片狼藉、向他高挂免战牌。刘某于是就去香港打地下黑市拳，几乎也是横扫了香港地下黑拳道。他感觉自己没有对手，就决定北上。先是上北京。在北京到处寻求拳友切磋，打了十几天，他发现这里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一腿一拳，谁挡谁断腿断胳膊。刘某没了兴趣，又下到江苏沛县，因为他听说这里有几个好手。到沛县后与几个高手切磋，又令他大失所望。 这时，就有拳友提醒刘某：咱们江苏还有个张广玉，江湖上号称他为北侠，你是否去会会？刘某就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张广玉。广玉对他说，按年纪，你先得和我的徒弟比，同意么？刘某见张广玉已经五十七八的人了，就点点头。于是，广玉让身边徒弟王浩先上。王浩也是练了一些年头的好汉了，等闲拳友没法与他交手。两人对面后，游走片刻，刘某立即起腿踢向王浩。王浩一挡，立即哎呀一叫，后退倒下，抱住了被踢中的腿。广玉一看，王浩的腿骨折了！ 扶开王浩，“好家伙！”广玉心中叫了一声，立即站出，与刘某较量。刘某腿快，飞也似起脚，踢中张广玉的胸部。广玉依然没事地游走。刘某没多想，再起一脚，踢中广玉的心口处。这是常人最怕挨拳的地方。广玉还是没事似的游走着。刘某不知，这是张广玉在探他的虚实，但对张广玉如此强的抗击打能力，刘某却暗暗吃惊：连中他两脚却没有任何受伤表现，这是他极少碰见的事例。刘某决心踢倒眼前这个号称北侠的人。他游走着，突然抓住战机再次起腿，直向张广玉的脸部。说时迟，那时快，张广玉也在这电光石火一迸间，出臂发力。飞腿与快臂在空中卟地交撞，其中一人猛地摔出，同时哦了一声。当然，是刘某摔出去了。张广玉瞅着他，发现他站不起来了，脸色发灰加白，就过去观看。刘某这时抱着腿，开始断断续续发声呻吟。原来，刘某的小腿骨折了！广玉连忙将他也扶起。刘某勉强移坐到凳子上后，连连向广玉说：“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功夫！我要学习。”刘某在广玉这里也学习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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