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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哀思 一 东风的脚步又一次轻临在我们的庭院，园中的花草抽出了新芽，阶下又油油的绿了一层。我知道春天来了。可是，我的父啊！你到哪里去了呢？ 今年的二月是你的三周年祭，三年了啊！你去哪里了呢？ 我日日坐在阶前，渴望耳际回想着你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或者见你蹒跚的身子从大门里进来，又低头舞弄你的花草。可是，我没能见你，你到哪里去了呢？ 二 我抬头仰望着西天的云霞，想从斑斓的色彩中寻见你的身影；或者站在麦地边，想瞧见你在某一棵树旁，正挥舞着锋利的剪刀。可是，当我回过神来，眼里什么也没有。门前只横着一堵冰冷的墙，刻着斑驳的岁月的痕迹，在时空的交错中阻隔了你我。 我想，你一定是躲在某个我不熟悉的角落里吧！你正深情地凝望着你的孩子，看你的孩子在这尘世的喧嚣中，虚度着如花的岁月。不是吗？今早，我在梳妆的镜前，又不经意间瞅见你严肃的面容和斑白的双鬓。 三 请原谅你的孩子不能时常地来看望你。又一个桃花冷艳如霜的二月，我才再一次踏足你的坟头。你看见了吗？坟头上那两段柔嫩的柳枝，已悄悄地抽出了绿绿的芽儿。 原谅我没有给你漂亮的墓碑，也没有在四周栽上苍翠的松柏，让你孤独地长眠于黑暗的地底之下。我的父啊！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让心头的怅惘化作无言的泪水，遍洒你孤独的坟茔；我只有让我的膝跪在你墓前的地上，感受你由地下蔓延的讯息。 四 我多想轻轻叩响你的墓门，唤醒你，让你像往常那样，用宽厚的双手温暖我的额头；或者，紧牵我的双手，穿越这人世冰凉的沙漠。 可是，你再无法站起身了啊！再也听不见我呼唤你的声音！ 巨大的痛楚袭上我的心头。 上苍啊！我们都还没有觉察时光的流转，岁月的蹉跎，你就这样无情地偷走了我生命中的大树。 五 我的思念像二月的春草，在风中疯狂地生长。我知道，不管来和去的路都很遥远，都很漫长。冥冥中，愿你的声音指引我脚步的走向。 我没有你了啊！我像一只被遗弃的小鸟，在人世的森林中找不到自己的家。 我失去了倚靠，再没了避风的港湾；再没了泥泞中可以挽住的大手；再没了前行时，路上鲜明的路标。 我的父啊！我踟蹰在你的坟头，久久的不忍离去。我这被上苍遗弃的孩子，今后，还能靠着谁的眷顾领略这人世间悲欢离合的风景。 如果这料峭的春风，真能了却我心头的哀怨，我愿合十祷告，在这空旷的原野，久久地跪着，仰望每天的日出日落。 六 这么近的距离，只一座冰冷的土堆，你在里面，我在外面，竟使我们永远难得相见。我的父啊！我只有在月明的夜里，使你悄然降临于我的睡梦，在睡梦中轻轻地、轻轻地将你呼唤。天堂里的你可曾听见？ 泪湿了我的枕巾，模糊了我的眼帘。对着朗朗的月，我定着眼睛望，你在哪里呢？窗外只有将开未开的梨花，还有一阵冷冷的风，吹动了窗帘。 七 我知道天空中的每颗星星都有它们自己的语言。有一颗流星闪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提着灯笼悄悄地走过，怕我发现，引起我的伤感。 三年了啊！我的父！我想，沧桑一定又爬满了你的额头，而你的孩子再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似水的流年催疼了我的心，憔悴过我的容颜，却坚强了我的意志。难道，一个人的成长非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吗？ 我的父啊！没有你，我读不懂这荒芜的人生。 八 我以为我们携手的路还很漫长，没想时光竟是这样的匆匆。今生，你与我结了这短暂的尘缘，但你留给我的，将是我永生珍藏的忆念。 我偎在你的坟头。这二月料峭的风吹干了我的泪痕，但吹不去我心头的哀怨。就让它在这苍茫的暮色中化为鸟雀的悲鸣，久久地响彻在你坟茔的上空。 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在心头种下这只字片言，然后让它们生根发芽，结出抑郁一生的果实。 九 我的父啊！如果真有来生，我愿用我的双膝叩响这土地的大门，匍匐着倾听你来自地下的声音。请你告诉我你来生的足迹，我愿悄然地随着你，待我百年之后，再做你的孩子。 我将要启程了，我能像往常那样向你道一声别吗？我哽咽着，心头涌起无限的怅惘。 我不忍回顾。在这空旷的原野，你的坟头草虫的哀歌，又揪疼了我的心，使我忽然间泪如雨下。 十 远远地，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花香。我想，我把我的思念深植于你的坟茔旁，待一个明朗的秋日，长成一枚丰润的果实，来年一定会开出馨香的花朵。若是有蝴蝶翩跹地萦绕在你的坟头，那是我思念的魂来为你作伴，你就不会孤独。 我多想久久地偎在你的坟头。 可是，我的父啊！我终究要向你告别，我将要独自踏上未知的路。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你呢？ 就让我再一次深深地跪拜，再一次深深地回眸，然后在料峭的春风中启程，让你看着我的脚步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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