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03 00:25:28 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六月的周六午后。Anne Forrest开着她的白色讴歌上了纪念大桥。林肯纪念堂在她眼前升起。 从巴拿马出差回来,Anne从一个环境法研究所(Environmental Law Institute)(一个她以经济学家任职的非盈利机构)的同事那儿取了车。过了桥,她在林肯纪念堂右转,驶向岩溪大道(Rock Creek Parkway)。她向左探出头,等待时机并入主路。 在Anne等的时候,一个开着SUV的女人从后面撞到她。两人出来察看损伤——Anne的车后面有一个凹痕——交流了各自的信息。一个公园警察做了事故报告。Anne觉得受了摇晃震动但看起来没事;她上了车继续开。 “当时谁晓得?”她说。“但那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 次日,1997年6月15日,Anne和她的对象Michael Crider去参加德州协会父亲节(Texas State Society Father’s Day )野餐。Anne和Michael都在德州长大。上次同样的年度盛会上,他们刚开始约会。 野餐期间Anne有段时间打电话想处理一个工作上的问题,但是不能明白他老板在说什么。 周一很早她就醒来,觉得有些冷、恶心、以及“我遭受过的的最严重的头痛”。工作时,Anne开始拨电话号码但就是不能播完所有数字。她将自己的事故和头痛告诉同事。他们催促她去看医生。 初级护理医师认为Anne是因车祸造成的颈部过度屈伸损伤。他要求她每周来做两次检查以观察病情。 两周后,Anne行驶在州际公路I-270,开车去教堂途中,她的右脚和左臂失去知觉。 “那给我敲响了警钟,”她说。 神经病学家刘易斯·埃伯利(Lewis Eberly)诊断其为轻度外伤性脑损伤。 Anne的车被追尾时,一个链式反应在她大脑发生。大脑是由数以百万的通过称为轴突的纤维连接神经细胞组成。当Anne的头猛地侧向随后前后甩出,一些轴突——那些沟通脑细胞间的通讯受到扯断或扭曲。 外伤性脑损伤被称为“寂静的流行病”。根据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数据,美国每年有1.4百万人遭受外伤性脑损伤(traumatic brain injury,简称TBI)——因为车祸、摔倒或运动中的意外事故。专家相信TBI的发病人数更高,因为目前的估算只反映了看急诊的人,还有很多从未去医院看病的病人。 四分之三的病例是脑震荡或轻度脑损伤。“轻度”指病人从不知道或很长时间内意识不到。其后果可能根本不是轻度的。 如果脑损伤是个“流行病”,为什么又是无声的呢?“因为我们很多人都发生过脑震荡,三分之二的人在三个月内恢复了正常。”美国脑损伤联合会(the Brain Injury Association of America)医学主任格雷戈瑞·奥沙内克(Gregory O’Shanick)说。 但是颅脑损伤的人中有很多出现记不住事情和注意力难以集中的问题。意外事故如此轻微以至于医生和病人都不会建立联系,想到这儿。你十几岁的儿子学习不好?一定是不专心,而不是因为那次曲棍球中受伤。你50岁了,老忘事?一定是年纪大了,而不是因为几个月前从自行车摔下来。 “大多数内科医生对脑损伤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诺瓦英国弗农山医院(Inova Mount Vernon Hospital)脑损伤与中风部主任阿里·甘耶伊(Ali Ganjei)博士说。“脑震荡使人昏迷一小时左右,然后他们恢复意识,然后我们会认为一切ok。如果这个人后面有问题,我们也从不会和头部受伤联系起来。” 美国脑损伤联合会(the Brain Injury Association of America)主席Susan Connors,说得更直接:“外伤性脑损伤是我们国家面临的最被误解、最被误诊、最经费不足的公共卫生问题。” 即使被诊断为轻度外伤性脑损伤,时年39岁的Anne也很挣扎。 因为不能结清账单,错过支付日期。她做饭时感到很困难;她很容易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或出差错,比如把蛋黄酱涂在三明治外面。 她日复一日穿同一套衣服;搭配衣服变得很困难。一天,穿裤子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放进右腿,他先伸进了左腿。她想不起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坐在床上,哭起来了。 当和朋友出去,Anne—— 一个耶鲁大学和杜克大学毕业的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的她——不再能加入关于经济和政治的谈话。Anne的长期记忆是完好的,但是她脑里那些破损的通路意味着她不总能提取信息。找到合适的词对来说她都非常费劲。 工作方面,她申请了短期残疾。给她看病的神经科专家向她保证说大部分病人会在六个月之内恢复健康。 Anne热爱打排球;耶鲁的时候她是校队队员。但是她的平衡能力变得很糟。她不再参与体育活动了。 那次在州际公路I-270开车中手脚麻木,吓得她不再驾车。即使作为乘客坐车也很困难。如果汽车并入另一个车道,她会大喊,“小心!”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大脑,”Anne说。“你可以想象跟我一起开车曾经是很愉快的。” 她依然头疼。在她意识到她头疼时往往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常常直到一个朋友注意到她的不适,问她是否头疼。Anne想不到去吃阿斯匹林,除非有人提醒她。她给自己写了便条:如果你头疼,吃阿斯匹林。 她将阅读类比为坐过山车:信息飞速飞过,但是她不能吸收。如果她不能阅读,又如何回到工作? 像很多有轻度脑创伤的人一样,Anne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和那些表现出瘫痪或言语困难的中度或严重脑损伤病人比起来,她的机能还是很好的。 但是那个夏天去卡次启尔山脉(Catskills)的一个度假胜地,莫罕克高山别墅(Mohonk Mountain House)旅游时,朋友米歇尔·弗林(Michele Flynn),一个特殊教育教师,能看出Anne的短期记忆有问题。当Anne突然停下徒步独自回到屋里,Michele把方位指示别在Anne的短袖上。 耶鲁的一个朋友Kathy Rabin,知道Anne有问题后,让Anne每天打电话给她签到。但是直到Anne去波士顿拜访时,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程度。Kathy出去时,狗还在院子里,她让Anne把狗放进去。几个小时后,当Kathy回来,狗还在门外。 当Kathy拜访独居的Anne时,Anne的公寓里贴满了标签纸。其中黏在前门上的一个上面写着带钥匙、钱包、给Kathy打电话。 除非她写下来,Anne不能记住任何新东西。“那个夏天只有点儿模糊的印象”,她说。 她的短期记忆如此差,她说,“我能自己藏自己的复活节彩蛋。” 她需很多睡眠,有时一次睡18小时。去见医生或朋友,都能花去她这天所有的精力。 事故前,Anne充满活力、精力充沛,与人为乐,总在认识新朋友。 Lawrence Pratt,之前在环境法研究所的一个同事,回忆起曾经Anne那个古怪的停车场服务员一块蛋糕。“她告诉他,‘你总是对我很刻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给你烤了一个蛋糕,看能不能解决不管什么问题。’那个男人给她一个拥抱,并流下眼泪。” 有朋友开始担心Anne,曾经快节奏地生活和工作,是否在发生精神崩溃。”我们在想,‘我们能做点儿什么帮助Anne恢复过来?’“ Pratt说。 朋友也没把她的行为和这次车祸联系起来。“我们没有看见电影教我们找的那些线索,”他说。“没有健忘症,没有头部绷带。” “看到一个那么有才能和潜力的人遭受如此看不见的事情真是恐怖。” 在脑损伤中,前额叶是损伤的主要部位,脑损伤协会(the Brain Injury Association)的Gregory O’Shanick说。 前额叶帮助我们计划和实施,即起执行功能。他们控制注意力和问题解决。 O’Shanick以计算机类比这种损伤。“由于损伤,有的人的处理器从奔腾4变成奔腾1,有人的内存少了,”他说。“那需要她花比以前更久的时间来处理。” Anne的母亲去世了,她的父亲和兄妹住得很远,因此她依靠朋友Michael和 Kathy。他们在电话上告诉她必须去看医生找保险公司。当她把自己锁在屋外或坐错了公交时也幸亏有他们的搭救。有次她把烤炉忘了关,Michael 就给她买了烤面包炉和电饭煲——都是可以自动关机的那种。 Anne试着去工作,一周投入几小时。实习生必须把她的邮件读给她。她用不了电脑。抑郁悄然袭来。“我想要回我的大脑,”她说。 几个月里,Anne做了各种检查,包括核磁共振成像(MRI),脑电(EEG),计算机断层扫描(CT scan)。脑的轴突损伤通常在CT或MRI上显不出来。医生告诉她结果正常。 “在华盛顿,我的大脑恐怕是研究得最多的,”她又说,“我不能做事情,而没人能告诉我为什么。” 准确的诊断是轻度脑损伤的一个难点。“患者常被误诊为抑郁或装病,” O’Shanick说。 “轻度损伤问题是如此不同,”Anne说。“关键是别人看不见你受伤了,而你则试图回到工作和生活,得不到应有的照料。”因为司机总是质疑她怎么会有残疾人公交通行证,她最后不再用了。 看病时,医生不总是能看到她的缺陷。她的自我感知也不足以看到这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Anne说。“你的大脑不起作用,使你不能处理你的大脑不工作这个情况。你有脑损伤,你以为医生会看出来。” 钱成了一个问题。短期残疾已经到期,而Anne的医疗保险公司拒绝她的长期残疾申请除非弄清楚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做了更多的测试。 即使Anne开始想:是不是心理作用?“有时正因为弄不清有什么问题你会变得脆弱,”她说。 医生给她做的神经心理测试结果跟脑损伤是一致的。但仍然没给她做任何治疗。 “很多人面对这个医疗体系不知所措,”安南达尔的神经心理学家Alec Lebedun说“甚至几年过去了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大夫。” 一个问题是缺少针对轻度脑损伤的专业和治疗师,纽约大学医学中心脑损伤治疗系(brain-injury treatment program at New York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的Yehuda Ben-Yishay说。另一个问题是保险公司经常不接受或只是很少部分地接受认知康复的理赔。 最近几十年,从安全气囊到急救医学的发展,使得车祸及其他事故中受伤的人更有机会幸存——同时也更可能需要长期护理。 三十年前,美国脑损伤协会( the Brain Injury Association of America)的Susan Connors说,车祸中头部受伤的人有一半当场死亡。到今天,那只占不到四分之一。 在医学和保险的迷宫里穿梭,Anne需要她的大脑——那正是损伤的。 Anne自己去治疗头痛和颈痛的脊椎推拿师那儿看病。在Anne主诉她不能阅读后,推拿师Philip Shambaugh建议她去找发育验光师Amiel Francke看看。 她一周两次地参加小组治疗,进行诸如跟踪自己的手指这样的眼睛活动。视觉治疗是重新训练眼睛正确地随大脑而运。进入Anne大脑的信号是如此歪曲,生活就像在观看一个外语片,而母语配音不同步——但是你不知道不同步。 这种失真使得阅读或逛那些光亮、琳琅满目的商店这样的任务难以应付。“我一打开百思买的门,她就僵在那儿,”Michael说。他不得不带她出去。 撞了Anne的司机有华盛顿特区规定的最低险,25000美元。保险公司愿意报销Anne的账单,不过朋友建议她先雇个律师再说。 Anne的律师Ron Simon,担心如果Anne不能重新工作的话,那25000不够。他读了Anne的保险单,发现她有保险额不足的司机险?。但她的保险公司拒绝赔付。 “她们的理由是‘如果你的车都没报废,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损伤?’”Simon说。“她受伤不明显。他们试图给她贴个伪装者的标签。” Anne败诉。即使他的律师也承认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Anne的缺陷,但是跟她在一起更久些症状变得明显。 “你若给她些简单的事情做——‘我们整理一下你的医疗账单吧’——她做不了,”他说。“她记不住会面后该做什么,除非我给她写出来。” 两年时间:一些答案 一个朋友的父亲提到听过一个纽约的神经心理学家Thomas Kay的讲座,他是轻度脑损伤的专家。Anne预约约了他。Kay告诉她她需要认知治疗教她自己的缺陷和如何代偿。 Anne打Kay留给她的联系电话,在1999年4月,她在华盛顿的国家康复医院拜访一个神经心理学专家。 神经心理学专家说Anne恢复得太好了。她暗示Anne没有更好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变好,阻碍更好。Anne糊涂了——处理医生说的是如此费劲——直到后来,当告诉Kathy这次预约时,她才变得不安。 神经心理学专家的确告诉Anne她需要更多休息。Anne的内科医师当时告诉她相反去做,以“强行”疲劳。 Anne一直试图恢复一个正常的生活但是总是精疲力竭。有些日子,她所有的能量仅能够用来穿上衣服和吃早餐,然后就想继续卧床昏睡。如果她用力太多,Michael说,她会撞墙,变得不反应了。一旦Anne开始每天三次小睡,沮丧的日子少了很多。 Anne在车祸两周年时,痛苦地意识到医生相信的:任何恢复都会发生在前两年。她又变得乐观以度过艰难的日子。 需要每天找些事情做,能带来成就感的事。她开始玩纵横字谜。 她退订了《华盛顿邮报》的递送,而是强迫自己走出家门去买报纸。那成为一个游戏:她能记住自己的钱包吗?她常不得不回来拿钱。 Anne未曾做过纵横字谜,因此刚开始她只能猜出五个词时,那并没有让她沮丧。她和Kathy开始每天通过电话一起猜谜。纵横字谜迫使Anne检索自己的记忆——那次词存在的地方;她只是需要提示。字谜变得容易。不知道,Anne在做认知治疗。 “治疗部分是在重新训练大脑,”Melanie Reynolds说,Anne的前Inova Mount Vernon Hospital的语言言语病理学家。破坏的链接可以再生,并且大脑可以绕过损害的区域,形成新的路线。 “说用于记忆的脑部分损伤,”Reynolds说。“附近存在别的脑区使我们试图通过记忆练习刺激。研究表明起初设计来执行一个功能的脑区可以接管别的。” 字谜证实Anne可以好转。 “一位脑损伤咨询师告诉我,他认为两年后还不能恢复的人是因为他们厌倦了抗争医疗和残疾制度放弃了,”Anne说,“我考虑的事情之一是,如果我之前放弃了会是什么样?” Anne喜爱看电影。但是事故之后,她和Michael去看《记忆碎片The Horse Whisperer》,Anne看不了——荧屏看起来看起来在动。她把脸埋在Michael的肩膀上听了这个电影。 Anne若能学会做纵横字谜,她能重新训练自己看电影吗? 开始Michael写下打开VCR的步骤,这样她就能够在家看视频了。Anne会卡住在一个情节,如果细节缺失的话;Michael会解释她没看到的的情节还没被揭示。她重学了让一个故事展开。 Francke's 眼保健操帮助她“盯住”目标,其看起来在动但实际上没有,想电影屏幕。最终,她和Michael去看美国美人。在万千玫瑰花瓣飘落的场景时她闭上眼睛,因为那太刺激了。但是她是在剧场。 她看不懂《木兰花Magnolia》——但是很多人都不能。她意识到她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归罪于脑损伤。 她能很好理解《记忆碎片Memento》,讲的是一个记忆严重受损的男子。她和Michael走出电影院后15分钟:“那简直是我的生活。” 新的大脑 Anne同样感到沮丧。尽管环境法研究所已经雇佣了别人来做她的工作,她觉得如果她能回去大门是开着的。在华盛顿,人们在首次见面后“很高兴见到你”马上就会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再不能定义自己了。当她去德州,人们不会问她做什么谋生的营生。 这样在帮助下,Michael帮她打包;一个朋友帮她安排了一个公寓——Anne决定搬到Austin,至少过一段时间。在那儿不仅能跟Michael在一起,还有童年时期的朋友。 “令人欣慰的是,他们知道那不是我。在大城市的部分问题是你会遇到不认识你的人说,‘这没什么问题,’”Anne说。 在Austin,Anne终于加入了一个互助小组。在聚会中,她张望着那些四肢瘫痪的及别的严重头部损伤的人,倍感庆幸不需要持续的支持。因此,她形成了自己的支持小组,就像她以前看到母亲Roz做的,Roz当时得了癌症快死了。 在华盛顿,跟那些在做Anne渴望做的事情——推进职业发展和组建家庭的老朋友在一起很困难。“人们不能理解我的伤,”Anne说。她花了更多时间跟她新认识,热门对她没有指望,的人在一起,但是她和其他有脑损伤和她的问题的人孤立了。 有了她新的支持网,她可以拿自己的情况开玩笑。一次夏天郊游,她、患慢性疲劳综合症的Kathy与其他朋友们穿着正面印着残疾夏令营的T恤。背面写着:这不是度假。 事故发生三年了,Anne终于获许在她出生的医院圣戴维德康复中心(St.David's Rehabilitation Center)进行语言言语治疗。 Liz Joiner,一个言语和认知治疗师,帮助Anne认识到她的缺陷,学会规避之。Anne不能自我管理,Joiner设计了一个被Anne称为她的“大脑“的三环活页夹。活页夹以彩色标签分割,里面是日历和待办事项列表。写下的事情更容易进入记忆。 Anne的在获取更小块的信息时工作地更好,因此Joiner重新教她任务通过分解。支付账单可能包含十个步骤,包括“拿个笔。”一个未受损伤的大脑想通那些步骤自动的,脑损伤的人需要提示。最终,这些步骤又变得自动化。 在Joiner重新教她如何写一段话时,小学三年级的记忆涌回来。她鼓励Anne写她的损伤。 但是Anne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回到工作,回去做经济学。 Anne,曾经心算,将不得不重新学所有的数学。 加和减比较容易。一天,她跟Joiner学时,Anne意识到她不能乘除。那会回来的,Joiner安慰她。 “很难面对重学二年级数学的主意,”Anne说。“意识到你的人生不同的重要时刻。” Anne不再拥有以前的工作所需的分析能力。她爱出错。不再觉得数学有趣。 那是个接受而非挫败的时刻。如果他不能马上恢复以前的生活,Anne决心绕过那些挡住的道路。 新的目标是找个不论什么工作。Anne希望又有用武之地,使她的日子有意义。 通过朋友她认识了John Slatin,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可用性研究所(the Accessibility Institute at the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所长,提供给她一个无薪的实习岗位。刚开始她一周只能应付几个小时。 一位写基金申请(Anne对此很有经验)的同事把申请读给Anne听。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的认知困难反而有助益。“她会说,‘你如何从那句过渡到这句的?’”Statin说。“我们意识到自己进行了不该的跳跃。” Anne得向同事解释她的局限;在做康复之前,她不是没有认识到就是隐藏了这些局限。Anne开始写下及谈论自己的损伤时,Stalin邀请她给他教的一个关于可用性问题的班做个报告。 那天,当她站在讲座台,她中高跟鞋使她头晕。她犹豫地读她的稿子。她在朋友的帮助下写了演讲稿,其中Anne像微观经济学家一样对损伤如何影响她展开了分析。 之后,Anne记得John Slatin当时说,“‘你的演讲——你依然像个经济学家在思考。’那就像找到了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的珍宝。” 四年里:第一次跳舞 在帮助下,Liz指导,当Michael安装好设备后,Anne回到电脑前。起初,Anne只能在屏幕前坐十分钟,但是发送和读取一个电子邮件让她感觉重新跟世界建立联系。 Anne跟着理疗师Ann Katz改善自己的平衡。治疗中,她要在行走将自己的眼睛盯住一个目标;或闭上眼睛坐在健身球上。 Anne渴望能控制自己的眩晕这样她就能重新开始锻炼;她的体重已经增加了30磅。最终她努力能进行三英里的步行和踢踢足球。 眼下,她有了一个更短期的目标。Anne和Michael已经订婚了。当朋友帮助筹划婚礼,Michael处理蛋糕等细节时,Anne跟Katz在努力使自己跳舞不太晕。 尽管婚姻和感情常常在一方患脑损伤后破裂,这对却坚持了下来。 在2001年10月,Anne和Michael在乐队演奏George Jones的歌《随我走过这个世界 “Walk Through This World With Me”》中步入舞池。在乐队唱歌时Anne把她的眼睛聚焦在地平线上,“Walk through this world with me, go where I go. Share all my dreams with me, I need you so.””“随我一起走世界,去我去哪儿你也去哪儿。分享我所有的梦,我需要你这样做。” 在2002年,Michael获得在美国在线的工作,他和Anne搬回华盛顿。新的日常生活使她状况恶化。那个夏季,疲惫的她很多时间看《Law & Order法律和秩序》的电视剧重播。她以前看过大部分剧集,通过试着记起情节来自娱自乐。 Anne去看她以前的神经病学家,她推荐Anne在(Inova Mount Vernon Hospital)做进一步康复治疗。蓝十字蓝盾(Blue Cross Blue Shield)同意支付所需费用,只要证实确实有改善。 脑损伤的康复并非意味着恢复到正常;而是建立一种新的正常。生活因Anne知道自己的局限加以补偿变得可控。她会在线购物或在商场买大件物品。她用磁带听书。不熟悉菜单的话,她就在餐馆随机指定来点菜。 因为她配额使用自己的精力——同时她的认知在改善——她一天里能处理更多任务。她最希望恢复的是脑里同时处理多个想法的能力。在商场或饭店她因为噪声或运动等干扰感到困难。健康的大脑能够滤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这样你能专注;Anne的大脑不能很好过滤。 职业治疗师(Ivy Bishop-St. Ange)引入新的练习。Anne必须试着在跑步机上走时、甩动胳膊时、移动头时和听收音机时让屋子不转。 在AOL的圣诞晚会,Anne吃惊地意识到她正在一个嘈杂的屋里对话。她已多年做不到了:“我能想我在说什么了,而不只是点头。” 日子变得明朗 解决问题仍是一个挑战。在Austin,Anne曾日复一日得用吸尘器清理地毯,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弄不干净。当Michael出差回到家, 他看到机器里没装袋子。 她在Mount Vernon的六个月的康复结束了——保险公司只报销这儿久的回复治疗(“很难接受当时我要并不健康地出院,”她后面说到)——有天Anne在用电脑,她的鼠标不起作用了。她找到并换上新电池,然后继续做事。那时她意识到自己刚解决了一个问题呢。 上次在表姐家过圣诞节,Anne发现自己能跟上对话,即使有十个人在相互交谈。屋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更清晰。她问她表姐饭厅是不是重新油漆过。没有。在Anne看来,每样东西变得更清晰和明亮。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Anne和我坐在一个露天咖啡屋,她说:“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刚才我们说了什么。” 这是我准备这个报告的早期,我们已经通过电话,并写了几封邮件。Anne指出备忘录里记下提醒我们的午餐的地方,给我看她携带这些活页夹的包。“我得到一个好看的……”——她捡起一个黑色的包,盯了几秒钟——“钱包。” 我们大部分人不知道我们的大脑如何工作,然而Anne敏锐地知道自己的。她知道我的问题的答案可能几天后才能在她脑里渗透出来。她已经学会接受这样了。 Anne提取词汇仍时有困难,尤其她疲惫的时候。她会把鸡蛋成“华夫饼”。 “我们都有思考不完全的时候,”Michael说。“而她总是这样。”他承认,如果Anne要想找一个词,而把话又从头说一遍,非常令人沮丧:“我试图不做夫妻做的,补全彼此的句子。” Anne学着玩纵横字谜很可能起了作用;她和Kathy现在玩最难的纽约时报周五周六字谜。任何时候,你学新东西,会建立并增强神经通路。Anne现在也在玩数独。 七年:回到工作 在Ann Taylor,Anne和她的表妹Sandra从衣架上拉下衣服——一个粉色女衬衫、粉白色的裙子、黑色裤子。Anne已经多年没有在华盛顿上班了。她想知道:现在女人穿什么? 这是在2004年春季,她刚在位于麦克莱恩的美国脑损伤协会(the Brain Injury Association of America,BIAA)找到一个志愿者职位。每周一次,Anne从Arlington的家乘公交去那儿。 通过BIAA以及另一个非盈利组织笔者的脑损伤服务社,她在医院和大学里做多场演讲。Anne写演讲稿(其中很多是面向神经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和康复专家)时还可能需要帮助,那正是她要传达的:不要放弃脑损伤病人。 她希望人们明白,她说,“我们这些有脑损伤的人过一天就像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 她还为遭受脑损伤的妇女提供支持和建议。“很多脑损伤的人发现医生实际做的和他们想象的医生能做的非常不一样而觉得非常不安。”他们难以接受。但那真的没什么用。” 接近Anne的人并不意外Anne热心帮助他人;她的那部分从未改变。“Anne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人,”Michael说。 Anne接受了她不能再做一个经济学家的现实。她热爱经济学因为经济学就是用她的大脑教人们以更好的方式做事。她觉得自己又在做那样的事情了。 她的朋友兼她的内科医师Carol Salzman说,在她读了Anne的演讲之后,她更明白了她自己的妹妹的脑损伤。“我很高兴将这些信息告诉我妹妹她不是傻子,”Salzman说,她现在正在了解轻度脑损伤可能造成的细微的改变。 去年——事故之后将近九年了——Alec Lebedun非常惊讶于Anne取得的进展,让她在Inova Fair Oaks Hospital进行言语语言治疗。“Inova方法在脑损伤方面非常有名,”Lebedun说。 “他们看见即使我看起来能力还不错,我需要帮助,”Anne说。“你可以自己在那儿挣扎着坚持康复,但有人告诉你,“不,你应该做这个”真的会有很大帮助。”保险公司支付了八个月的治疗费用。 在Arlington的Bishop O’Connell高中的停车场,Anne坐在灰色Acura TL的方向盘后面。她缓缓地驱车前进,不超过十英里每小时。 在Mount Vernon,Anne的职业治疗师已经在重建她的眼与脚步、眼与手协调,直到Anne的反应足够好能够开车。她还需要更多练习来记住诸如打转向灯之类的需要多任务处理和计划的事情。 有Michael在她身旁,Anne快速而平稳地在停车场滑行。她的第一次外出持续了十分钟,尽管之后她精疲力竭,但对Anne来说,那些是令人兴奋的十分钟。 她继续练习驾驶的同时,朋友和邻居也在别的方便给她大量建议:做个母亲。她和michael有望收养一个危地马拉的婴儿。 “那会加重我的症状。我将不得不给自己留出休息时间,”Anne说。 Erin Nolan,她的Inova Fair Oaks语言言语病理医师,为Anne准备几个星期的治疗,包括做计划和保存饭菜。“记忆力差,把东西放到冰箱意味着那再也不会出来,因为我会忘记他们在那儿,”Anne说。 还有很多以前容易的事Anne还做不了。去年夏天,多年以后她终于能够重新骑上自行车,骑行20分钟。她想多骑一会儿,但是累得不行——尽管针灸治疗已经增强了她的精力。 “脑损伤的治愈过程永无止期,”Nolan说。“你可能几年都看不到任何改变,然后情况开始改善。这是大脑的神奇之处。” 脑损伤就是那样: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很长一段时间你不知道你是谁,因为你的大脑不起作用,而你的大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是谁。你必须重新发现自己,”Anne说。“如果你只看到那些乌云,你不会有进展。我曾多年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意义。现在有意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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