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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央行日前召开的议息会议表明，欧元区正陷入增长与紧缩的挣扎。此次会议上，受累于此前一系列糟糕的经济数据，欧洲央行将基准利率降至0.5%的史上最低水平，央行行长德拉吉甚至表示，对存款负利率持开放态度，体现出欧洲央行对促进欧元区经济增长的决心。
略显矛盾的是，德拉吉在展现“保增长”决心的同时，仍然呼吁欧洲国家保持紧缩路线，不要让此前削减赤字取得的成绩付之东流。这种保守的姿态令市场感到失望。近段时间以来，欧元区掀起了又一波反紧缩浪潮，但目前来看，并未影响到欧洲央行对待紧缩的态度。德拉吉承认，财政整顿短期内是有让增长收缩的影响，但很多欧洲国家错就错在没有减少政府支出，而是增税。此外，德拉吉还透露了欧洲央行力主结构改革的态度，他重申很多领域的问题仅靠货币政策无法解决。 欧洲央行在增长与紧缩之间的摇摆，体现出欧元区复杂矛盾的经济状况。一方面，债务危机要求欧元区成员国政府（尤其是南欧诸国政府）减支增税、控制杠杆；另一方面，欧元区当前的大萧条情景，却需要成员国政府加大财政政策力度，刺激经济增长。这对矛盾从欧债危机伊始便主导着欧元区决策层的行动，在此之前，紧缩始终是第一位的，为此，外部债权人为希腊制订了不近人情的严苛的财政整顿计划；但在最近，紧缩开始让位于增长。 多方面原因导致了这种转变，最重要的是欧元区形势的转变。去年三季度，在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欧元区”的承诺下，欧元区的债务危机止住了下滑，经济衰退上升为欧元区决策层面临的首要问题——经济萎缩、失业创新高，欧元区的经济萧条迅速扩散，并转化成为社会与政治问题，成为欧元区难以承受之重。经济问题的政治化不断考验着欧元区（及其成员国）决策层的紧缩决心，在希腊、意大利甚至欧元区核心的德国，反紧缩政党的兴起已蔚然成风，成为各自政坛上难以忽视的力量。 另一重原因颇有些“蝴蝶效应”的意味。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学术界兴起了对紧缩政策理论基础的批评。2010年经济学家卡门?莱因哈特（CARMEN REINHART）与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ROGOFF）发表论文提出，公共债务与GDP比例超过90%的国家的增长率中位数比其他国家低1%，平均数低数个百分点。这是金融危机期间公共讨论中引用最多的数据之一，也被援引为支持紧缩政策的关键证据。但遗憾的是，就是这一项基石性的工作，近日被证实来自于计算错误，令紧缩政策痛失理论支撑，并扭转了学术与政策界的思潮。 R&R研究结论被证伪，这一学术争议的影响深远，在经济萧条的背景下，动摇了欧元区决策层坚持紧缩的信念。欧盟理事会主席范龙佩不久前表示，欧元区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各国应当将经济增长放在首位，但同时继续采取措施削减预算赤字。这种增长与紧缩优先级的改变，与同期欧洲央行行长的表态如出一辙。深陷经济萧条的欧元区，是时候考虑“保增长”，而非一味强调紧缩了——关键是要寻找出一条平衡的路径，能够在保持适当紧缩力度的同时，实现经济增长。 在这些方面，欧洲央行所能掌控的货币政策工具是无力的，受债务危机及经济萧条影响，欧元区市场割裂，货币政策无法有效作用于它所期望的地区。德国总理默克尔不久前曾挑明，如果只看德国的数据，那么欧洲央行将不得不加息，宽松的货币政策效果不佳，而且伤害了储户；而欧元区外围国家显然持有相反的看法，南欧诸国并没有从超低利率中获益太多，他们的融资成本和信贷风险更高，银行的贷款利率也处于相对高位。 欧洲央行曾表示希望解决这一问题，但说实话，在这些事关各成员国经济结构的议题上，欧洲央行的影响力有限，只能依靠市场自发调整与演化。而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非常高昂的成本。可以预期，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欧元区内部的分化，以及欧元区作为一个整体的经济萧条，仍将继续保持。德国需要承受更高的通胀，以改善欧元区整体的通缩局面。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 欧元区陷入增长与紧缩的挣扎，“保增长”逐渐成为欧元区决策层及市场的共同目标。但在如何“保增长”，以及相关政策的作用上，还存在着相当多的不确定性。这些信号共同指向，欧洲的萧条可能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很可能面临“失去的十年”，以及“失去的一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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