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末 徐 怀 杰 盛在高脚杯里的酒，清亮、纯净、香味四溢，在灯光的映照下，那么诱人，又那么富有感染力，以至使它的主人们忘记了世界上的其它存在。 “喝！”“喝！”两只杯同时举起，接着，杯脚朝天，一滴不剩。 “吃菜呀，吃！”“吃吃”！桌面上，热炒冷拌，色味各异。筷子在忙碌；高脚杯在起落。痛快！酒好、菜好、时辰也好—难得的周末晚上。 记不清喝了几杯，陆新感到脑袋发热，太阳穴也砰砰地跳起来。不过，他还是清醒的。他记得陈中邀他时，他推辞过，然而他没有坚持住，更没有挣脱酒的引力，终于又情不自禁地坐到了这张桌子旁。 “喝！”“喝！”高脚杯又一次倒满了，它充满魅力地立在陆新面前，闪着光波，传着情丝，把他撩拨得眼花缭乱，耳鸣心跳。 “喝！”陈中又劝道：“喝呀！” “喝”！——唔，声音不对！象文娟，又象小丹。陆新仿佛真的听到了妻子和女儿的声音。 “喝呀！”陈中打了个手势，提醒他 “愣什么神呀？” “喝吧！”——是文娟的声音。那声音充满着艾怨。“醉了，我守着你；吐了，我给你擦洗……” “喝吧，爸爸，”——是小丹的声音。那声音发自纯真的童心。“晚上，我再也不缠着你讲故事，再也不说害怕你那红红的眼睛了……” 陆新不仅打了个寒战，一种复杂的不可名状的情感涌上来。他的眼睛发直了：高脚杯——不，是文娟的脸。那双满含着泪水的眼睛多么使人心疼啊！她每天操劳，忙工作、忙家务，她也该有个舒心、愉快、幸福的周末啊，可是…… 高脚杯——不是小丹的脸。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露出了惊恐。啊，四岁的孩子，她应该得到父亲的爱和启迪，可是…… “喝呀，喝！”陈中在催促。 陆新呆坐着，毫无反映，他的视线模糊了。记忆在大脑里重叠出各种画面：上周末，他醉醒后，发现妻子正坐在身边；大上个周末……他记不清有多少个周末了。妻子是宽厚的，通情达理的。那一次次的规劝，那发自心灵深处的话语多么深沉真挚啊。“……我不是不让你喝，是希望你适量，喝多了会伤身子的……”女儿是天真的，每次，她总是娇声地说：“爸爸，你一喝酒，我就梦见大灰狼来了……”陆新的心翻腾起来，他猛地举起拳头朝脑袋砸了一下，“我太自私了！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自责、羞愧、内疚一起涌上来，胃里的酒菜也仿佛变成了一团火，烧得他的心火辣辣地疼。陆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咕冬！”他把杯里的酒一仰而尽。尔后，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对陈中说：“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喝了！” “戒酒？”陈中先是惊愕，继而一笑。 “真的！”陆新眼睛一热，声音有些哽咽着说：“为了我，也为了他们，当然，也请你老兄多关照……”说完，向陈中深深鞠了一躬，向外走去。 初夏的夜是迷人的。软柔柔的小南风微微吹来，吹得绿树吟唱；吹得人们心爽。街上，灯火通明，车声、人声和谐地溶为一体，象一首轻音乐在悠悠播放。啊，多美的周末啊！陆新匆匆地走着，他仿佛看到妻子和女儿正倚门翘望，在殷切地等待着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