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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谋食的公司的后院有一条河，河两岸上是公园。每天清晨，我喜欢早早地起床，在河边公园的石阶上或坐或立或走，迎着略带凉意的河风，读一两段英语，朗诵几首诗词，然后穿过公园的花草树木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早，我坐在石阶上忘情地朗读一首宋词，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近距离盯着我，猛回头，是一位头戴棒球帽，身穿破旧深蓝色西装和土黄色长裤，脚踏白色胶鞋的老人。老人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双手背在背后，向前探着身子，伸长脖子，努力看我手中书上的文字。我猛过头，老人没有慌忙站直身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而是问我：“读的哪样书？”我把书封面翻过来给他看，同时念道：“《唐诗宋词》。”“诗词，嗯，这个深奥啊！”老人站直身子向前一步和我并列，且身体慢慢下蹲准备坐下。我顺手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抽出英语书给他当坐垫——秋季清晨的石阶太冰凉。老人摇摇右手说：“不用。”一屁股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和我挨着。老人拿过我手中的书，一下子翻到了我刚才朗诵的一首词——北宋陈亚的《生查子·药名闺情》——读起来： 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檀郎读。 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 我惊讶于老人不但能把每个字字音读准，而且还能准确地读出节奏，有种朗诵诗词抑扬顿挫的感觉。老人读完合上书递给我，说： “还在上学吗？” “不。我今年六月份大学毕业了。” “在哪工作？” “就在背后这家公司。”我边说边向后转了转头。 “一个月工资多少？” “不到三千。” “挺好！”老人笑了笑说，“刚工作，你比我儿子强多了！他刚工作那会每个月工资才八百块钱。”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在对面这家公司搞建筑。”老人说着指了指河对面的一栋大楼说，“他山东理工大学毕业，毕业好几年了，现在每个月工资有八千块了。” “很高啊！”我不由发出羡慕。 “他还不满足，说要争取每个月拿一万二。前年买了房子，欠银行的钱还没有还清。”老人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他这么高的工资，很快就能还清的。”我说。 “和你一样，我儿子也爱读书，一有空就抱着书看，刚刚考了个一级建……什么证。” “建造师。” “对，一级建造师证。他说有了这个证工资能提到一万二。” “您儿子好厉害啊！”我由衷地赞叹。 “他就是爱看那个书。”老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荡漾开来，深深的皱纹渐渐舒展，接着说：“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书，只有读书，肚子里有了学问，才能拿到高工资。” “嗯。”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问老人现在做什么工作，他左右望了望说：“搞绿化，每天负责照看河岸上这些花花草草。” “这样挺好的。”我随着老人的话说。 “每天就是走走看看，有垃圾就捡捡，一个月给花花草草浇一次水。清闲是清闲，就是工资太低了，每个月才一千五百块。我没有读多少书，肚里没有学问，干不了大事，工资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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