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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年渐近尾声，终于寻得一个下午去沉静一下浮躁起来的心。 从夏天那次来鲁迅纪念馆至今日已是半年有余。在工作生活之忙碌里，那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情怀，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的热血，都潮退到心灵的角落，仿佛在铁屋子里的麻木而不自知，蓦然警醒心里涌上一种悲哀之音。 我从办公室出来，走得很慢，身边车水马龙，我的心境渐渐如上外足球场上的草坪一样柔软。我看着冬天里居然有如此的绿，内心涌上一份盎然，沉重的肉身也多了一份轻盈，天气仿佛春天般来临。我脱下了羽绒服抱着，让身心放松开来，路上顺手买了一本杨澜的新书《幸福要回答》，我欣赏这个凭海临风的女人。 虹口公园一如既往的热闹，即使是在冬天，在这个暖暖的午后，老年人尤多。我坐下来抽了一支烟，看着这些晚境的老人心里默想，我的老境会怎样呢？我透过枯杨仰望苍穹，细碎的阳光射得我眯起了眼睛。 很庆幸，鲁迅纪念馆的那两株腊梅黄黄地开得正好，彳亍了一会，走进正门，安检后顺着台阶就直接上了二楼。 目光掠过越过墙上臧克家的《有的人》，在《呐喊》与《彷徨》的两个雕塑中间，透过落地的玻璃，看着用植物剪裁出的先生像，如此逼真的在眼前。伫足良久，先生的思想在我的心里蓬勃开来，只是边上的芦苇的飞絮在风中摇曳，也让心生出一份沉重的悲凉。 带着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心境慢慢进入先生的世界，这一次我并不专注《阿正传》，不专注先生的文学世界，我更专注先生呐喊彷徨而又一个也不饶恕的战斗的一生。 去年的绍兴行又在眼前，三味书屋、百花园历历。那稽山镜水的故乡，那个他从小康而陷入困顿的故乡是他漂泊万里依然魂牵梦绕的精神之母。《呐喊》、《彷徨》展示的旧年南方的困顿与萧索，也浓缩了中国那个时代入木三分的人性挣扎。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仿佛怀信侘傺的屈原，先生开始了其九死其犹未悔的探索与抗争。 立人是先生的核心，建立人国民族才有希望。为此，他毕生奋斗。他去南京学矿务，本是为谋饭碗。他东渡扶桑，本意学医是救治像他父亲那样的病人的疾苦。然而，残酷的时代让他内心伤痛不已。他开始明白国人更需要治疗的是灵魂，从此先生用他如椽巨笔刺向了了社会和人性的黑暗，刻画了以阿为代表的各种人物形象。他以竭力画出国人的灵魂为宗旨，描摹国人苦难的心路。 对于文化遗产的态度，先生主张拿来主义。静静地站在先生的像前，想起自己中学时学习拿来主义，又想起自己曾做老师时给学生讲拿来主义，今天我必须承认，我并没有真正懂得先生伟大的情怀，甚至还有些排斥，几乎是按教参和资料走的过场。现在想来，没有经过思考的岁月永远都是一片苍白。先生确信：将来的光明，必将证明我们不但是文艺上的遗产的保存者，而且也是开拓者和建设者。这些年，我马不停蹄地在一些中外文学的典籍里遨游，我知道多半是到此一游，连保护者也算不上，更谈不上开拓者和建设者。我知道自己只是孤光一点萤，就在昨晚我还沉浸在里尔克的世界里，我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灵魂有一个通道，让文艺的光芒穿过，让那些真正的遗产激活我贫瘠的灵魂，重塑一个美丽的我，哪怕含着痛苦和沉重。 鲁迅热爱青年，关心青年，有《纪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纪念》等为证。先生热爱艺术，有他刻的版画为证。他的书法也有自己的风骨，我看着他书写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想起当年和同学一起戏谑别人编的横眉冷对秋波俯首甘为光棍的无聊与浅薄，内心惭愧不已，今日一些没有艺术担当的人拿严肃艺术开涮游戏，这一样让人忧心不已。无论什么时代，我们的确要有主旋律来支撑我们民族的灵魂。否则，如果十亿人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的娱乐心态甚嚣世上，那么我们拿什么热爱我们伟大而又饱受磨难的国度，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真正的领会先生的那种在黑暗里行进的勇猛。也许孤单，也许困顿，但血总是热的。 年春，鲁迅先生当时用洛文的笔名录清人何瓦琴的句子赠给瞿秋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这也是我的座右铭之一，每每背诵之，内心感佩不已。这样伟大的友谊太鲜见了。马克思恩格斯亦是一例。我在此刻凭吊这些伟大的灵魂，向他们遥遥致意。 我们的领袖曾盛赞先生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再一次想到骨气一词，忆及吴晗的《谈骨气》，我希望在越来越浮靡的世界里多一些有骨气的人，有正气的人，多一些舍生取义的人。 先生是我们的民族魂，他的心如梅花一样高洁。我准备离开时，又忍不住回望那两株腊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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