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超 有朋友来我家里坐,聊到“同学”这个话题。朋友问我:“跟同学们还有来往吗?”我说:“来往极少。”然后问他:“你呢?”他竟然说:“我没有真正的‘同学’了。” 见我露出不解的表情,他笑了笑说:“我的那些同学,有的是一出校门就不再摸书了,有的是一参加工作就只顾应酬了,有的是一结婚就不再学习了,有的是一过上舒服日子就打牌过日子了,现在,我的大部分同学都变成爱摸酒杯、摸麻将、摸钱的人——就我一个还摸摸书,充充电。” 他这样一说我就懂了:“你的同学都远离学习了,所以你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同学’了。” 朋友苦笑说:“我想和几个同学走动走动,可是人家都不看书了,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人家也觉得我没有趣。”他又说:“同学会上,那些调皮同学如何捉弄老师、男女同学间如何传纸条之类的事,说一回有趣,说两回还勉强可以乐一乐,说多了,反而叫人感到无聊,甚至是恶俗——同学相聚,总不能一辈子都说这些事吧?” 我点点头说:“我觉得这世上有一种房子,它的魔力实在大,这房子就是教室。就因为那么一帮人在一个教室里待过几年,他们就老是喜欢往一起凑——毕业5年要在一起凑一凑,毕业10年要凑一凑,连孩子结婚这种事也爱在一起凑一凑。这本无可厚非,但我觉得有意思的是,他们这一生都会以‘同学’的名义在一起凑,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身上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学习气味,‘同学’这两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恐怕已经是一种讽刺。” “所以,在我看来,只有那些走出校门之后还在看书、还在求知的人,才可以彼此称为‘同学’。让我感到悲哀的是,我一个这样的同学都没有了。”朋友想了想,又接着说:“如果我是学校的老师或者校长,我就会跟学生们讲——你们要做永远的同学,就要做永远的求知者;你们只有成为永远的求知者,才会成为永远的同学。”我立刻笑着说:“我赞成!” 一个人刚走出校门的那点文化程度,是很容易流失掉的——如果他不再求知的话。任何人的文化程度,都必须靠不断求知来保持、累积、提高。离开求知,一个人在学校里积累的那点精神气韵和能量,很快就会枯竭。 我的朋友叹了一口气,说:“跟一个长时间不再看书的人待在一起,这世上的很多稍稍高级一点的见识、稍稍深刻一点的体验、稍稍智慧一点的快乐、稍稍先进一点的理念,他都不能跟你对接。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为‘同学’吗?” 呵呵,我比我的这位朋友幸运,我多少还有几个一直处在求知状态的同学。不,真正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我自己一直处在求知状态——我不会被那些一直在求知的同学,暗中开除我的“同学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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