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花语

和妻舅们约好，一起去穹窿山爬山，暂时脱离尘世的喧嚣。仲春时节，山上的绿很浓，空气异常清新。我们将车停在半山腰，走着安心欣赏沿途风景。穹窿山比起那些名山来不算高，但四周景色非常秀丽，且有一种撼人的激越。我们到达的上真观，掩映于雄伟山峰与苍松翠竹之中，是穹窿山色最秀美之地，在那里遥望太湖，如临仙境。当年乾隆帝六次下江南，四次到了上真观，并留下诗赞：“震泽天连水，洞庭西复东，双眸望无尽，诸虑对宜空；三万六千顷，春风秋月中……”此诗现刻碑于穹窿山第二峰的望湖亭中，就在龙王殿西首。趁妻女在龙王殿内求仙抽签之际，我踱步过去，读罢诗，遥望起太湖来。
　　不经意间，忽有一股香气，幽幽的很熟悉，若有似无，四处漫散，我仔细嗅来，却无踪迹可循。在望湖亭左右细寻未果，妻女唤我才回过神准备一起下山。我说起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妻女舅媳一起回头，定要寻找出那奇香的花来。返回望湖亭，学绿化专业的女儿立马指着一棵树说：“呵呵，就是它。”这是一棵矮矮的小树，还不到一人高，粗看只是一团浓绿，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翠绿的叶瓣里，逗留着星星点点的花骨朵。“这是栀子花”女儿说，“香味当然好闻，就像牛乳加了水果一般的香，会使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哦。”我听罢低首深深一嗅，那股若即若离的幽香立刻经肺行腑，渗到四肢百骸中，让人心神俱醉。
　　我端详着栀子花树，觉得它很像一位初恋美人，突然出现在山色苍茫的峰顶，让人感到不期而至的惊讶。花骨朵透出的象牙般的滋润，有一种天然的小家碧玉气，在缠绵绿叶梳弄下，显得羞羞答答、清秀妩媚。栀子花不喜张扬，花瓣纯白，纤尘不染，在姑苏城内众花争妍的花店里，很难觅到栀子花的身影。夏天偶能看到卖花乡妇的竹篮中，还有栀子花的芳踪，但买两朵插上发辫，或别花胸前女子，已经不多，佩戴栀子花仿佛已是姑苏遗风。
　　山顶清寂，四周已人影寥寥。山静人静花无语，我虔诚地站立在一旁，不敢用力呼吸，怕惊动花的梦。随风飘散的暗香里，私想今天爬山就看这棵早开的栀子花也值了。其实人生所需不多，一种心境、一点馨香、一份自适，足够。
　　王梦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