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他的第十一封来信了。 独坐窗前,女孩微笑着打开信封,看着熟悉的字迹默默地读了起来: “蓉,你还好吗?你总喜欢在晚上看信,因为你喜欢月亮和星星眨着眼睛……对了,别忘了关窗子,天气冷……” 写信的是一个男孩。 在认识他之前,女孩很少能感觉到来自友情的温暖。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乡读书,孤独在所难免——更何况,多愁善感是女孩子的天性。 她很喜欢看书,图书馆是她经常光临的地方,有时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但她看的大多都是课外书,尤其是关于少男少女精彩生活的。至于什么“考研精读”之类一律不加过问。 “看这些书我头大!”她曾这样对男孩说。 “但你总得好好学习啊,知识一旦落下就很难赶上的,尤其是英语,就像……”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用不着你在这儿当巴婆!” 女孩想着想着轻轻地笑了起来,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似乎也在笑。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卷着一丝凉意——她竟忘了男孩在信中对她的嘱咐! 窗前梦。 (二) 他俩最初认识也是在图书馆。 那时,男孩经常穿着一件蓝色外套,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在阅览室查书,抄资料。 起初,女孩对这个经常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男生并没注意。但多次的邂逅之后就不同了。有时男孩不来,她倒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光阴无语。 终于有一天,男孩和她说话了。 “同学,借你的笔用一下行吗?”原来他这次查资料竟忘了带笔。真糊涂。 “好的,给!”女孩似乎在等他和自己说话一样,毫不迟疑地递了过去。 他记笔记的速度真快,不到三分钟就写了满满一页。 “你是哪个系的?”还笔时,女孩顺势问了一句。 “英语系。今天忘带笔了,谢谢你!”男孩腼腆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女孩望着他蓝色的背影心里说道:“比我还害羞!” 之后他们相遇就一声“Hi”或者一个笑容互相招呼。 后来就逐渐熟悉了,他们开始谈论各自的学习和生活,甚至彼此的爱好。 缘来如此。 人生是有奇迹的,两颗原本陌生的心偶尔相遇也会碰撞产生火花。你不得不信。 女孩的英语学得差,男孩会每天抽出时间帮她补习。女孩也常常会向男孩倾诉自己的心里话。 “我从小就喜欢看星星眨着眼睛!” 满天星光下,男孩听女孩用婉转的话音说完后,莞尔一笑。笑得真灿烂! 窗前梦。 (三) 接下来的故事又有了新的发展。 男孩要留学了。确切地说,是赴美深造。 原来,他被作为全系唯一一个口语优秀生而推荐出国,留学地是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国文学院。 “你会给我写信吗?” 他俩作别时也是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星光下,女孩傻傻地问他。 “当然会,那还用说吗?”男孩回答得很干脆,“我每个月给你写两次。” 夜色非常迷人。校园内青青的草丛里偶尔传来夏虫的鸣叫,显得愈加幽静。 光阴依旧无语。 很快,女孩已经收到了他的十封来信,每个信封里都装有一只用白纸精心折叠过的千纸鹤。 终于等到第十一封了。 “……圣诞节前我就要回家了。美国的平安夜虽然很美,但我更愿在家乡的草地上看星星……” 读完信,女孩开心地笑了。她抬头望了望星空,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只千纸鹤。 窗前梦。 (四) 圣诞终于近了。 女孩按照他信里约好的日期和时间,早早地隐身在机场的一个角落里。 原来当初男孩出发时,班上所有的人都去机场送他,女孩却没有去——说是不去,其实她那时就偷偷躲在这个角落里,目送他那蓝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直到飞机起飞——只不过男孩不知道而已。 此刻,她希望还在这儿能看到他的出现,就像他离开时一样。 飞机降落了,人开始往出走。女孩的心在“扑通”乱跳,目光集中地凝视着人群中的每一个人。一个,两个…… 出乎人的意料,目标没有出现。 “这不可能!”女孩怀着倔强的信念,一直等到机场的人所剩无几时才失望地离开。 星光依旧灿烂。这一年的圣诞节,女孩一个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眨着眼睛。 她双手合拢,闭上眼睛,把手放在额前,心中默默地质问上天为什么要让她等待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光阴无语。 一周之后,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来找她,她认出那是和男孩一块去美国留学的邻系学生小严,虽然未曾说过话,但模样认识。 “请问秦川他……” “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未等女孩开口问到男孩的消息,对方已经拿出了一个蓝色信封递给了过来。 女孩迟疑了一下,接过信封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不自己给我呢?” “噢,他那天去机场的路上,搭坐出租车时,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腿受了伤,得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才行,所以暂时不能回来。那天正好下雨,我让他过了圣诞节再走,他硬是不听……” 女孩听着脑子“嗡”地一声,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 小严走后,她颤抖着打开了信封,眼泪终于“唰”地流了出来: 信封里依旧装着一只代表思念的千纸鹤。信只有一页,上面用蓝笔画了几颗闪烁的星星,中间写着“万里重洋,伊人独想;天涯海角,思君不忘。”在信封的背面,工工整整地书写着两个比星光更加灿烂的大字:诚信!! 窗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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