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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清爽的天气，爽朗的心情。 我到公园里走一走，在公园溜跶了几圈，然后在公园湖边的一张石凳歇坐下来。 不知何时，有个穿着破烂脏兮兮的小男孩，紧张无言地站在我面前两米处外，我有点奇怪他什么时候不声不响走到我的面前的。小男孩忽大声叫道：“奶奶！” “奶奶？”我迅速地环顾四周，除了他，就是我。 我笑问：“小朋友，你叫我吗？” “奶奶！奶奶！”小男孩急迫大声地叫道。 小男孩如果不是瞎，就是眼睛不好使吧！我，叫我作“奶奶”！我看起来，至于有‘奶奶’般苍老吗？ “奶奶！奶奶！”小男孩又是连串急速大声地叫着。 我抬头看看四周，还好在公园湖边的人不多，好像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脸红耳赤，生气道：“谁是你奶奶，看清楚再叫。”说完我逃一样离开石凳，走出了公园。我不敢回头看，怕小男孩追着我大喊“奶奶”！ 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低落，回到家里，足足照了两个钟头的镜子，从脸上找“奶奶”模样的痕迹，我真的如此老吗？还好，我的脸皮紧致，眼睛光亮神采，气嘟嘟的小嘴，没有凹陷进去，雪白的牙齿一颗也不少嘛！反正，我横竖看，他都不应该称呼我“奶奶”啊！ 下午，我出门。碰到人，我就问：“我很老了吗？”人人都莫名其妙我今天的行为，我只好一遍一遍地告诉别人，有人叫我“奶奶”！ 他们听之都哈哈大笑，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听了也气呼呼的。因为近日她们也曾在公园，在湖边的一张石凳上坐着，被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叫作“奶奶”！ 有个女人怒气冲天道：“没有家教的小歪种，我才二十多岁，叫本小姐作‘奶奶’，当时，我差点被气得吐血。如果不是他那张脏脸，我怕弄污我的手，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有个女人神秘秘地说：“我们也许撞到鬼了，鬼出来走动，都是闭着眼睛的。所以他这个小鬼就叫我们作‘奶奶’，我们要去拜神，驱邪祛鬼才行。” 还有一个女人怪怪地说：“我说啊！我们也许长得还不够漂亮，那小鬼才如此侮辱叫我们吧！看来我们不去整容，也得去美容才对！” 忽然，身边多了一群的怨妇，只因一声“奶奶”！我们在吱吱喳喳，气愤地叫嚷着。 因为“奶奶”事件，我很久不敢进公园了，也许是十天、半个月，或更长时间了。 今天早上，我妈妈非要我陪她去公园晨练，我执拗不肯去。妈妈却坚决要我去，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并且精心打扮一番，脸上尽量抹得年轻一点，穿着也是大花大绿的。 妈妈见我这般模样，她看透我的心思，她哭笑不得：“我的漂亮小姑娘，你怕什么呢？童言无忌，有人叫‘奶奶’是福气！” 无论怎说，我就是生气。我很不情愿地陪妈妈去公园晨练。 心怕鬼，就撞到鬼。我和妈妈一进公园，我就看见那个脏兮兮的熟悉影子。我心里那点侥幸的泡一下子就破了，原以为才是清晨，那脏兮兮的男孩不会那么早出现或不会出现。但他现正在那边的草地上活蹦乱跳的，我条件反射性地停止了脚步。 妈妈笑问：“你见到小男孩了吗？” 我边用手指向男孩，边生气地叫嚷：“我们从另一边走过吧。他叫我‘奶奶’！别人听到了，我多没面子啊！我年纪轻轻的，别人怎想呢？” 妈妈哈哈大笑：“傻瓜，他叫我们‘奶奶’，就是在叫我，我喜欢他叫我作‘奶奶’。去，我们去看看他。” 妈妈几乎是拎着我走向那片草地，我们很快就走到男孩那片草地的边沿。 我看见穿着破烂脏兮兮的小男孩满脸笑容，欢叫着“奶奶”，正向我们走来。 我们离小男孩越来越近了，妈妈高高兴兴地走向他，并连声应着他：“喔！喔！” 我不敢再靠前了，呆站在那里，我怕他会跑过来抱着我，叫“奶奶”！ 我看到妈妈就要握着小男孩的手的时候，紧跟在小男孩身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一拐一拐地紧追小男孩，苍老的声音喊道：“孩子，小心！小心，别乱跑，碰撞到别人！” 妈妈一愣，站住，手也很不自然地放下了。妈妈面前的脏兮兮小男孩并没站住，两只小手在空中飞舞着，不，是胡乱地摸索着什么。 老太婆急拐到小男孩身边，并急急伸手握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此时快乐地大声叫：“奶奶！奶奶！” 老太婆缓缓地说：“孩子！奶奶在这里！奶奶在这里。” 最后，我和妈妈认真地听了老太婆，不，是老奶奶说的一大段，关于她和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的故事。 原来，老奶奶是以捡废品为生，小男孩是老奶奶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当时他只有四十五天大的小婴儿，是老奶奶养活他，让他有幸长成这个模样的，今年他八岁了。也就是说，老奶奶和小男孩相依为命八年了。 可惜小男孩是瞎子。也许是因为小男孩是瞎子，他的父母才抛弃了他。 可悲的，两年前小男孩生了一场病，没钱医治，最后他又落下一祸根，就是耳聋了。 更惨的，是小男孩，从此只会叫“奶奶”！而不能多发一个音，多说出一句话来。 更可恨的，是两个月前的一天，老奶奶安顿好小男孩在公园里玩，老奶奶到街上捡破烂卖，换钱买食物。她带着瞎子的小男孩到街上，实在不方便，所以把他留在公园里的。可是老奶奶慢走在人行道上捡破烂瓶子时，被违章的汽车撞倒、昏迷过去了。最后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现腿走路都不灵活了。 因此，在公园里找不到奶奶的小男孩，又怕又急的他逢人就叫“奶奶”。 特别是在湖边的那张石凳边，小男孩总在那张石凳边彷徨叫喊：“奶奶”，他叫了整整两个月。因为他和老奶奶平日就是坐在那里歇息，在那里吃饭的。那张石凳，也是老奶奶告诉小男孩，以它为界，不能靠近湖边走的路标。 小男孩两个月以来，固执地守在湖边的那张石凳边，日夜呼喊着“奶奶！”，好在有好心人，时不时给他一点吃的。让他能等到老奶奶回来，等到他日夜呼喊的“奶奶”回来。 现看着小男孩偎依着老奶奶，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眶发热，脑子一片混乱。 妈妈不知何时掏出钱，塞在小男孩的手中，声音哽咽道：“可怜的孩子，‘奶奶’给你钱，去买点吃的、穿的。” 我的脸阵阵发热，也心痛得厉害。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这样的一个小孩，他的一声“奶奶”！我们为何如此怒气冲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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