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黄桥 孙月霞
黄桥这次的采风活动叫荷香黄桥,我更愿意称之为花香黄桥。 油菜花开在村落的小公园里,合着浣衣的妇女,哗啦哗啦的水声直捣鼓到人的心里;油菜花开在一汪一汪的鱼塘边上,远处的堤岸上走过摇摇摆摆的鸭子,近处有经历风霜的石碑,上面书写“奉宪勒石永禁碑”的字样。周围是静谧的,也让人满心欢喜。这里有很多的鱼塘,养着白鲢、青莲、花鱼、草鱼等各种品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的。我们现在知道,黄桥养殖场里年岁最大的鱼已经超过50岁,一组一季可产卵两三百万尾;最重的青鱼有100余斤,最大的扁鱼足足有6斤多重。难怪有人说,黄桥是从养鱼起的家。当年的养鱼人,拎着自家产的新鲜大鱼走进大上海,请来了各行各业的专家,砌起了乡镇企业的第一块砖; 当年的养鱼人,用养鱼的钱将子女送进了学堂,带着家乡的信息走向了四方。黄桥街道的北庄村,有中国内塘养鱼第一村的美誉,是范蠡养鱼,并写出养鱼经的地方。那个叫做西施的美女,在繁华和算计过后选择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晨钟暮鼓,日出日落,重要的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于是,平添一种家常的感觉。而事实证明,美女的眼光是不错的,范蠡不但会养鱼,而且会赚钱,不但会赚钱,还乐于慈善。现在的黄桥,是远近闻名的老板镇;现在的黄桥,慈善事业又在老板中间蔚然成风。沿着油菜花的足迹开始寻觅,发现更多的花出现了。 虎丘山下,杜鹃花开。那种浅浅的紫薇,那种不知名的小黄花,一大片一大片满满的,是一种春天的语言。漫天飞舞的柳絮,一片两片三片,一大片,从不知名的地方飞来,从河的对岸飞来,从那一排排上了年岁的树上飘来。此刻,你在三角嘴湿地公园里,大片的绿地,大片的水面,极目远望,绿意葱茏,湖水清冽。 溯湖而上,居然有一村落,你欣欣然,特别有走进去的冲动。竹竿挑出来晾晒的被子,门前屋后的一畦菜地,述说着村落的日常。随处可见的盆景,勾勒出人们心中的一方天地。家门口倒扣的缸,本来是养鱼或者养虾的,或者就是小时候家里担水的水缸。小的时候,我的家里就有一个,父亲吭吆吭吆地从小河里担上来水,就倒在这样的水缸里。现在,水缸陡然失去了功能,倒扣在人家的门口,上面摆满了虎皮兰或者仙人球。蓦然回首,你会发现就在这样的乡间,门前的台阶旁,或者围墙的一个角上,居然盛开着一盆盆以葱为主题的盆景。葱乎?花乎?是葱亦非葱,是花亦非花。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东西,原本就是人们生活方式和生活情趣的体现。离开这片土地不远的沈周,在若干年前创作的《荔柿图》、《椿萱图》,或者《瓶荷图》等,一定也是从这样的情景中找到根基,找到情绪最初的出发点。村落里,有一棵特别遒劲的树开出大朵的粉色花朵,逶迤在村口;那株盘在人家门口的紫藤,与文徵明种在拙政园的那株特别神似。是啊,这片土地所在的相城区,本来就是文徵明的老家。 村落的外面,高楼远远在边上,工厂远远的在边上,城市化的脚步很近了。幸运的是,这个村落仍然在,于是,留给我们关于典型江南的想象。记得大卫·格里芬说过,如果放任生态危机,人类文明将在全球追求无节制的发展中走向终结。幸好,后工业化时代的苏州,近乎奢侈地拥有这样的绿肺,据说有1万余亩,差不多是整个苏州古城的面积。花卉植物园无疑是这个季节黄桥的点睛之笔,是这个季节的盛宴。数百种花草树木争奇斗艳,一簇簇的杜鹃争相斗艳,黄的嫩黄,红的嫣红。公园里主干道两旁樱花翻飞,花瓣从人的肩上飘落,像一场花雨,路边的红花檵木美得像假的,一派春和景明的景象,不觉让人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的名句,“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荷花将是整场花宴中迟到的主人,是一道需要慢慢等待的风景,想象留给夏天。现在的荷塘月色湿地公园里,枯枝纵横,是错落的意象。其实,这样挺好,在极盛的时候留一点清醒,花开花落,原本一岁一枯荣,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幸好,荷花今年可以再来。那就珍惜当下,并充满期待,期待未来的日子一天天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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