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荡稚趣 笔下绘雄风
———观刘顺虎画有感
陆焕生
展卷观赏刘顺虎画新作,不禁浮想联翩,遐思悠悠,仿佛感到一只乳燕迎着早春的轻寒,凌空而起,传来了画坛新的讯息。我既为他艺术上的日臻成熟感到高兴,亦为他不竭的求索精神感到欣慰。 曾记得2000年,刘顺首次举办个人画展。他精心绘制的40余幅以老虎为题材的国画作品,不仅构思新奇,生气淋漓,意趣盎然,而且这诸多画作中的老虎形象竟无一雷同。他情系于虎,而意象独出,是胸襟天然涌出的珠玑,令人观之解颐,给我留下画坛新荷出水的深刻印象。那时,我始知这位年华方茂的画家偏爱画虎。 刘顺曾就读于天津美术学院。他系统地研习过中西绘画理论技法。达·芬奇画的沉静、拉斐尔画的柔美、波提切利画的妩媚,无不打动着他的心灵;且因他于中国古典文化中的浸淫,使他领略了垂之久远的浪漫神奇,摩诘的平淡冲和,陶潜的天然野趣,及他从事美术教育工作之后,更能手不释卷,博览群书,正是先贤的智慧积淀在他的心底,才使他的虎画能有令人神驰的新意,从骨子里弥漫着浪漫、儒雅,如牧歌般的优美韵致。 以我的见识,近代画虎有独特风格的画家,一是张大千之兄,号称“虎痴”的张善,一是津门名宿刘奎龄、刘继卣父子。张善和刘氏父子的绘画对刘顺的影响甚巨。刘顺融通中、西画之长,所作虎画既有看似可触的质感,又渗透着不可言传的意趣。 刘顺每每画虎能师法前人,而又不落俗套,究其诀窍:一曰形,二曰情,三曰意境。 刘顺画虎形体精确。他从速写入手,对物写生,将虎的生理特征、骨骼肌肉、解剖关系、斑毛纹理等熟悉得如庖丁解牛一般,胸有全虎,即便有些变化夸张,亦不失其实。《周易》云:“大人虎变。”这虎变之原意是说虎的斑毛纹理常变化多姿。刘顺注意到每只虎的斑毛纹理都不尽相同,随着虎的动势变化,斑纹也相应发生变化,斑纹或虚或实,或疏或密,依虎的肌肉骨骼之走向发生变化。画皮与画骨的关系密不可分,既要变化多姿又要丰而有据。
 刘顺画虎还十分注重细节的刻画,借以表达虎的情绪。通常一幅好的人物画不仅要表现出人物面庞、肢体的秀美,更要反映出人物的精神气质和内心活动。刘顺正是借鉴人物画的传神之法,依老虎生理上的细微变化来传达虎的情绪,体现虎的精神气质。首先是虎牙和虎须,老虎发威时虎牙龇出,虎须上翘。若虎须平直、牙齿微露,则是老虎在温柔地低吟。其次是虎爪,若虎爪伸开,爪甲外露,则是要捕食;若蜷爪收甲,则是腹中有食,安然自得。再者就是虎尾,暴怒时若钢鞭,悠闲时似垂柳。另外,老虎皮毛的颜色或重或淡,或润或躁,这些都反映了老虎的不同情态。 刘顺抓住了虎的典型特征,以形写神,力求形神兼备。意境从来都是中国古典美学的最高范畴,刘顺将虎置于特定的情境氛围中营造意境。在他的画里流露着至善的情感,比如他的《枫禽虎趣图》中,一只幼虎卧于树干之间,口中吮舔着前爪,眼睛凝注于草丛中的两只鹌鹑,若有所思,仿佛在为自己的孤独而惆怅,眼神里充满了对鹌鹑的羡慕,以消遣这山野中的清寂。画中茸茸的青草,苍老的树干和娇艳的红叶掩映下的憨真的小虎和无忌的鹌鹑,融入一种宁静、柔美的自然和谐的境界中,恰如一曲清幽的乡间小调。 刘顺有幸师从津门画虎名家慕凌飞。慕凌飞要刘顺“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要“以形似之外求其画”。刘顺将他画虎的那种朴实稚拙、至善至美的情致显现出来。他画的老虎有的凝眸远瞩,有的母子情长,有的乐享天伦,有的憨态可掬。而它们又或与潋滟的山色,或与空的水色,或与缭绕的云岚相交融。看似不经意却在点点笔触中渗透着—份份沉甸甸的情感,平添了生命的灵性和活力,将相互疏离的人与自然沟通起来。看似画虎,实则画人生百态。这是在生活体悟的提炼和淳化的基础上凝成的。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刘顺正是以他澄澈的心情写出了虎情、虎趣。
乙酉新春,刘顺已步入而立之年。我见他似一个艄公,轻舟一叶,修篙一条,历览三江,殷勤地点探着画艺的水源,寻觅新的奇伟,索求新的壮丽。我心中油然涌起对他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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