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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回来了没有！” 李冲从叶茗的房间出来后，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他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而是一个命令！这个小厮平日里一直是跟着老爷夫人的，本就没有李冲身边的人警惕，李冲匆忙地问他哪里答得上来，免不了被训斥了一顿...... 李冲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间，想着叶茗，他的确不喜欢她，他也知道叶茗也不喜欢他，然而叶茗却还是愿意嫁给他，他何尝不知道，叶茗为的是什么呢！可是...... 李冲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但一直以来他倒也没有仗着自己的权势去寻花问柳！他第一个“女人”就是小兰！但他也只是喜欢而已，以前只知道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但有时也会有很多烦恼！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绝不会有思念在缠着他！不知最近是怎么了，他的心里老是想着一个人，这个人似曾相识，让他走到哪里心里都想着她！是岸吗？可是他只是跟她有一些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约定而已！事成之后，岸得人，他得财，如此而已...... “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可是又要去哪里找她呢？” 李冲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似乎他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过，只有在遇见她之后...... 李冲强逼着自己要赶快睡去，他紧皱着的眉头在床头的灯光下映着，让人看了，再也觉不到他有多么讨厌，倒是多了几分可爱与可怜，好像上去将他拥在怀里！ 一个很不舒服的觉，李冲很迟才起床，平时没什么事没人敢来叫他起床的，除了他的父母！已经日上三竿了，李冲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院子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会这么没精神！也许精神的疲惫真的会比肉体的疲惫更让人难以消受吧...... 他还在院子里走着，他以前也从不这样走，除了平时很少待在家里之外，他总是急匆匆的进急匆匆的出！哪肯留一点余暇在这个家里！而今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好想仔细地看着这个院子，看看这个家！一个跟他素不相识的家养了他十几年！一直以来他有时候觉得是理所当然，今日好好地看了才觉得自己愧疚万千...... 亲生父母都可以不要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凭什么养他，教他！不管他为的是什么，至少他健健康康的长了这么大是事实，他的那些朋友们，是的，即使没有人领养也长了这么大，可是看看他们身上，有哪一处是完整的，一个个的全是遍体鳞伤！这么多年，他一直衣食无忧，这都乘着李家二老的疼爱！若他们找的只是一个可供他们养老的人，凭着他们的财产，到哪里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了他，尽管他常常对他们没好气，也经常给他们惹麻烦！可他们还是一直疼爱着他！若不是因为爱，因为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早就可以将他扫地出门，重新找一个替代他的人多的数不胜数，二老又哪里会受得了他的气呢！ 他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任由他挥霍着，真的不是找一个这样的人！之所以包容着他，是因为在他们心里，他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李冲心里突然一阵发酸，眼角湿润！眼前现出两位老人苍老的面容，忙抽身向大堂走去 “少爷” “老爷夫人呢！” “回少爷，老爷夫人昨日去进香，今儿个还没回来呢” “今日还没回来？” 李冲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是的” 李冲挥着手示意下人退下，他坐在之前他父亲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心里开始打鼓，多年了，二老几乎不出门，即使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也都是父亲让别人到家里谈，而这次去上香，竟然一夜未归，如今已过了晌午，会不会...... 李冲来不及多想，忙冲出去，昨日的老妈子因着叶茗的事又来向李冲求救，此次李冲却理都不理，飞奔到了他的马厩 叶茗，还是一个人闷在房间，昨日李冲来说了几句话，她也吃了一点东西！今日再是怎么劝她也不肯咽下半口！老妈子只能再去求李冲，可是这次李冲不像之前那样，竟然理也没理她！老妈子只能回去 “少爷来了吗？”香儿着急的问 老妈子摇摇头，从头到尾的说给香儿听，李冲怎样不理她，怎样跑出去，后又添油加醋的说可能是故意躲着她的...... 女人的话本来就是真真假假掺着说，到了这个老妈子的年纪，放在她面前的是一碗水，她也硬是可以把它说成粥或是其它。因为......这样说话技巧，是她的天赋...... 叶茗在房间里，肚子虽是空的，可是心却不空，他们在门外说的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是澄清明亮的！ 这几日，她表面看起来浑浑噩噩，实则不然，黑风的身影，岸对她说过的话，李冲的表情，父母的样子，像闪电般在她的脑子里重复了千万遍！她所有的纠结都一个人深埋在心底，不是不想跟别人说，而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不可否认，她是爱着黑风，可是在这样的时刻陪伴她的始终是一缕空气！一日的柔情蜜语是不能抵消掉她此刻的孤寂的。 父母，情人，此生该如何抉择？情人可以有很多，而父母，这辈子却只有一个！父母已经亡故，他们应该是希望看到我幸福的？两种思想交织着，叶茗真的不知该怎么告诉另一个自己答案究竟是哪一个...... 李冲来看她时，对她说了一些话，她就乖乖的吃饭了，并不是因为她已经认命，完成父母的心愿，甘心和李冲在一起，而是她想起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李冲会帮助他们在一起，为了那么渺茫的希望，她确实很听李冲的话...... 可是那又如何，尽管她对黑风抱着一丝希望，她应该怎样面对九泉下的父母？几个日夜的不眠，她似乎想通了。情，不过是一世的债，她不愿此生欠着谁，倒还是还了父母的恩吧！ 是啊！决定了，决定与李冲共度一生，是不是应该与自己的情人一刀两断，尽管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他做一个快乐的不知者吧！叶茗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很想一个人将青丝挽起，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提起手来！ 是啊！为什么要挽起呢，这是要给谁看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既无悦己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于是叶茗拿起，旁边的一把剪刀，轻轻的剪掉一缕青丝，放置床头，也许在等信使，也许是想最后让他陪着自己度过这一夜。 李冲的马跑得飞快，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是该回寨里让人来帮忙？还是一个人先去找找看？他在马背上颠簸，脑袋一片混沌，只知道向前冲就对了，身边的风景呼啸而过，他无暇多看一眼，只是这里...... 这是一个小林子，他记得上次好像在这里看到过岸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将马停了下来，一直狂奔的马被突然勒住了缰绳，不禁一声嘶叫！ 李冲下马，与其说他缓步走着倒不如说他在试探着走，像是在引什么人出现...... 越朝前走，他像是听到了一种声音，是呻吟...是的，是呻吟！越来越清晰，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走到一片草丛中，稍微宽大的叶子上有着很明显的血迹！李冲心里一紧“不会是...”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蜷缩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很是华丽，像是被什么人用刀子划破了，身上到处是伤痕，脸上也有，只不过披散下来的头发盖住了一部分，他全身都在颤抖！腿像是断了，所在那里，靠着厚厚的草在取暖...... 依着少爷的性子，看到这一幕自会嫌弃恶心，好在他也是穷苦的根，土匪的身，倒不觉的稀奇，好像动了恻隐之心般走过去 “大爷，您没事吧？” 李冲开口问道，只见那个老人很激动的样子，双手一直摇着，又指着自己的嘴，李冲不明白，接着他将头发朝后面拨，露出那张那个沧桑而恐怖的脸！满脸的刀痕，几乎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就连李冲看了也吓了一跳！不是见着伤口吓到，而是在惊叹另一个人的狠毒 “大爷，这是谁干的，出手这么毒辣” 显然，李冲还是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大爷是谁。 大爷已经急得快要掉下眼泪了！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冲认不出自己的面容！只能一顾的“嗯嗯啊啊”地像是在说着什么。 好一阵子，李冲不过是一个比较文静一点的莽夫而已，他哪里会猜得到呢！ “大爷！你这指指画画的是什么意思啊！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李冲上去要扶起，却被大爷一手推了过去 “哎！我说你这个大爷！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做好事，还不领情啊！” 大爷摇了摇头！使足全身的力气，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李冲”二字！李冲虽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你怎么认得我？” 李冲惊讶的看着这个老人，一切觉得是有些那么熟悉，只见他又指着自己的脸让李冲仔细的看，李冲忙凑过去！仔细辨认，顿时魂儿像是没了一般 “爹？是你吗？爹？” 只见老人不住的点头，眼泪不住的流下！李冲抱着父亲，也哭了起来，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还会流眼泪！相信换个地方后，他也是绝不会承认的。 李冲很快的将父亲抱上马！可是他又不能马上回到家，再说父亲也不能一直在马上颠簸，他便就近寻了一处客栈，然后快马回去，带了大夫，小厮，车马等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 “大夫，我爹他怎么样了？” “少爷！恕小人直言，老爷的腿只是断了，我已经将他接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身上的伤，虽都是皮肉之伤，但伤口太多，是比较麻烦的事！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老爷的舌头已经被人割掉了，以后...” 李冲一脸铁青！他想知道是谁敢下这么狠的毒手！这样去对待一个老人，何况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已经很晚了，大夫建议明日再回去！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李冲不敢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以前在寨子里，寨子里人大都是不要命的，一有什么事直接武力解决，最是简单不过的！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汉一样挑起这个家！只想着自己过着逍遥自在就好！ 只是当知道眼前那个惨遭横祸的人就是父亲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责任有多重！以前的无忧只不过是靠着这个老人残存的气息在维持，如今，这个老人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而自己呢？ 李冲想了很多，不仅仅是今日，近些天都是！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优柔寡断了起来？又从什么时候他像女人一样有着妇人之仁？为什么他回不到以前那个坏小子的时刻！那样才是真的他啊...... 第二日，李冲早早的起床了，他知道自己还有未尽的使命！他留下一部分的下人寻找母亲的下落，自己陪着父亲回去。 李父经过一夜的调养，显然已经好多了！一路上他一句话都不说，李冲问他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当然，他这个样子绝不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而是自己觉得还没有到该说的时候！ 刚进家门，叶茗已经迎了出来！她怎么肯能不会出来，这是她的舅舅，从小一直疼她爱她的舅舅！昨日听下人说李冲匆匆回来找人，说父亲出事了。一夜，叶茗都没有睡，就一直盼着天亮，盼着他们没事，能早点回来，一大早就开始在门口等，是终于等来了，她看着众人掺着舅舅，满脸的刀痕，心都要碎了，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又跟他们结的是什么仇？为何要如此痛下杀手...... 叶茗也过去掺着舅舅，李老爷见是叶茗，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下，复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叶茗打发了下人，她要亲自照顾自己的舅舅，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若不是自己过来，若不是自己的父母也来！肯定是舅舅要给父母报仇才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想到这里，叶茗的眼泪唰唰落下！李老爷看在眼里，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日，两日，三日......快半个月了吧！李冲没有回寨子里，岸也没有出现！叶茗每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李老爷，李冲也是关心备至！不曾出过府门！而这些...李老爷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更确认叶茗的父母和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兰寨主，你说都这么多天了，寨主也不回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从来可没有这样的啊” 独眼谄媚的对兰儿说道 “那面怎么样了？” “听您的，那个老头已经半死不活的了！现在还在那养着呢！也不知道寨主怎么想的，还留他干嘛” 独眼像是在抱怨 “你懂什么！只要没死就好......” 小兰专心的涂着胭脂，她看着独眼虽然觉得恶心，不过现在的她很需要他！所以她对他就像是情人一样，时近时远，让他捉摸不透，也正因为这样，独眼根本猜不透小兰究竟在想什么，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李老爷渐渐地好起来，可他还是不出门，只知道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出入他的房间！家里的下人也都很忙，却不知在忙些什么！出去寻找李母的人早就被李老爷找了回来！李冲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母亲也惨遭杀害，若是这样，更应该去找啊！若不是，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不见她的踪影呢？ 已经是晚上了，李府灯火通明，一直以来，李府除了李冲之外，大都是节省的，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今晚这里的风光异常的明亮...... 大堂内，叶茗，李冲都在还有一些下人都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几个陌生人跟着李老爷从里面出来！李老爷虽然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是脸上的疤痕还是清晰可见，丑陋的疤痕总是多于完好的皮肤！也许这就是他很少出门的原因吧 只是身后的那几个人觉得有些奇怪，像是从未见过一样，就连李冲也是这样认为 李老爷端坐在他很久没有坐的椅子上！点头示意旁边的人说话，只见那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像是在宣读圣旨一样 “我今年老体衰！临近古稀，再遇横祸！已无暇管理府中之事！念及妹妹，妹夫（指的是叶茗的父母）以及先去的夫人之愿，余力已将婚事备好，将在三日后举行！此后，家中一切事宜皆有李冲，叶茗承接” 念完，那人才将纸递与李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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