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零十一周。 沙漏。浅唱着的是流沙般的岁月。 指尖轻轻地划过。虚浮的空气里满是尘埃的厚重。抠出的巨大沟壑横亘着无法奢求的年华。零度玻璃禁锢着的是谁被偷走的青春细碎砂子站在秒针上。不停地旋转。沙沙沙沙。视线里停留的是沙漏上端里最后一粒微砂的仓惶。它不想掉下去。它掉下去了。 只是秒针一个嘀嗒的距离。 有些人事由不得你作主。该走的就总归要走。 例如我们要分班了。高一班要了。你你们。他他们。我们。永远地迷失在某个时间的夹缝直到烙上遗忘。 白色板鞋。荒草般颓然的旧事。踩过斑斑驳驳的流年片断。 由陌生到相遇由相遇到相识再从相识到相知。不过是沙漏倒置一次轮回的剪影。微昏的夕阳浅晕。我们笑着、闹着、喊着,跑过。飞扬的白色衣角,翩舞着的青春璀璨,回光反照般地,在那条曾经一起挽手搭肩走过的泥白校道上、隐现。 秋霞。霞霞霞 椰子壳。壳壳壳 肥霞。霞霞霞 一班长。长长长 是谁在叫我我在这里 是谁在按着回车 他说,她说,他说,期中考后要分班了呢。 他说,她说,他说,四月二十二号考试了呢。 他们说,都要考试了呢,还是放不下你们。班个人,都要分路扬镳了呢,都要离开了呢 沙漏,静止。只是那么一秒。世界,沉默着零乱。校园里昏黄得惨白的路灯无语凝噎,可怜得像个被抛弃、不断地哭喊着找妈妈的流浪儿。没有一个人的庞大篮球场,空旷着孤单,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些无处可归的悲伤。 一路往北通向班教室的脚印,中断。是谁跌倒了?全世界,慌乱着心痛:这么粗心,叫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了,谁来拉你。 踉踉跄跄。脚印,开始仓惶。 黑板上残留的白色字体,透着北极的气息。墙上的挂钟,秒针依旧仓惶逃蹿。朱红的课桌上写到一半的试卷还在,墨迹正洇 明天,明天。你我,会否,陌路? 高一就要结束了。就要完了。完、了。 沙漏时光,流沙流年。 那年,我们穿着白色板鞋,捧着木框沙漏笑过,走过。白色衣角,纯白了整个年华。校园深处,深深浅浅的白色,一路向北,越走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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