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时有日光倾城,寂静处有僧敲月下门,随意间有莲风唱晚。我是乐于过这样的幽微生活,依一座山,能听禅音过耳,鱼雁尺素;浮于一片水,能见青盖亭亭,画船载酒。 但心中是有热闹的。偶尔回忆,会有一些温暖的人,一直在你的心房里做客。他们安静,有人在读一首诗,有人在喝一杯咖啡,有人在发呆。拥有这样的一些客人,是你的幸福;心里留有这样一间房,是你的财富。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房间,需要怎样的静修才能有所得?那时便可以,无事此静坐,日光摇窗,月影游鱼,“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无事此静坐,错过百花,落红不过是分了段的词,一词一念一相知。那天听林志炫的《没离开过》,真是好听。林在台上的表现有安静而恢弘的气质,仿佛演绎内心大美的一场交响乐。带人到山间瀑前,飞溅的往事,自上而下,一条白练的美,最后碎开,成珠玑万点。唱的,其实是人一生的画卷。我们不断行走,逗留,与人与世从没离开过,其实,静静回想,却分明错过。错过好花,错过远去的河流,错过一场风的传奇,错过脚下如水明亮的向往。 人一生,就是一片风里传来的一缕花香,一首缥缈的老歌,最终须臾而过,而错过。错过,碎开,影影绰绰,绵绵不绝,又空山寂静。你才渐渐顿悟:那花香,是曾经人生百花里的一段词,一段画卷,即便已褪色,但你知道,这一段,依然文词深渺;那老歌,是人生街头嘈杂里的一段交响乐,一段传奇,即便瞬间被淹没,但你知道,这一段,依然是那么好听,是旧人旧相识。 无事此静坐,一城旧事,美丽而苍凉,即便剩下一个名字,或一条一起走过的街道,心中仍有一墙花影,往事如昨。苏童在其小说《徽州女人》中写过一个小站有一天来了一个女人后发生的故事,很悲情,但细读处,又透开了密密的温情。比如,女人刚来时,“从此,矮房前的晾衣绳上竟飘开了花花绿绿的女人衣物,空气中也因而夹杂着一丝讨人喜爱的温情的气味”。有很多故事的好,就在这一小段的流转中,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我一直认为,人生到最后都是一堆片段的屑,如同一部恢宏电影里的某个情节,在多年后记住的是它,而非电影宏大的叙事。所以,日薄西山,“苍茫云海间”,你静坐不语,但唇间一念起,那个名字,仍是不老的一场清风。你浅笑,眉尚清,“当时明月在”。 无事此静坐,周身澄明而辽远,心胸慷慨,朗朗如百间屋。心似花室,与世相隔的墙上,印着花影,摇啊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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