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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驿道和老围屋

 寒江读舟 2013-05-23
小时学地理课,广东称岭南,五岭之南,还背诵过五岭的名字,其中有个大庾岭,庾字难认,相似易混的有瘐、庚、瘦,奇怪为什么取这个字以名山;60多年后到大庾岭来,拜了庾将军,这才知道是纪念汉武帝时戍守南疆的名将庾胜,他排行老大,人称“大庾”。大庾岭就这样进入历史也进入“地理”。

    近年山名和县名都改大庾为大余,正如改雩都为于都,似乎就是体谅我童年的心情吧。宋代时这一带曾叫虔州,多次发生士民起事和兵卒哗变,据说朝廷认为“虔”字戴虎头有杀气、“虔人难治”,改称赣州。又是近年,把虔南县改名“全南”,据说却是因为有人不识“虔”字,念成“虎南县”。如果这样一味造就下去,还有多少地名要改呢。

这青石缓坡的古驿道,自然早不是开元年间的青石,这号称梅岭梅关一路上夹道的梅树,也是近年重栽的,但守在道口的3株古枫,都有十丈来高,却是千年古树。当年驿道沿途有驿站、客货栈、茶亭酒馆,虽是自然经济的漫长年月,据说也曾经“商贾如云,货物如雨,万足践履,冬无寒土”,南来北旆的客商由长江而赣江到赣州舍舟登岸,或是由岭南入梅关到赣州离岸登船,有人夸说这里曾经衔接着海上丝绸之路。如果纵情想像,这古驿道的长卷,简直又是一幅《清明上河图》。    只是鸦片战争后五口通商,后来内陆通往广东的公路铁路又另外选线,古驿道就冷落下来,梅岭上“南枝花尽北枝开”的梅树也渐次凋零。一段不短的年代里,说起大余,只有青菜街上“带镣长街行”,移狱“绥靖公署”写道“我为中国作楚囚”终于牺牲的刘伯坚,说起梅岭,也只有被叛徒出卖后潜伏草莽20多天,写下“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悲壮绝笔的陈毅了。
取代战争和政治运动的,是和平时期的经济文化活动,包括不远千里万里而来采风、观光、访古、消闲的行旅。    不能忘记的,是中国历史上几次大动乱后大迁徙,赣州和它以北的吉安,曾经是南来移民的集散地,是南方的“大槐树”,到此歇脚,又分别往福建、广东去了。这是关于中原移民形成客家人的最粗率的叙述。闽北圆形的客家围屋,经过电视报道,几乎家喻户晓了。在于都,在龙南、定南,以方形为主的围屋不下数百处。围者,犹北方说的“土围子”,这里则是砖石为墙,数十户百多户聚族而居,或两三层楼,回廊环通,或平房栉比,重门套院,四周有角楼碉堡,甚至护城壕沟……有的还有花园戏
我在龙南就看了一家“关西围”,是清嘉庆年间以粮商起家的徐姓绅士,花1万两白银构建的;三进五开,所谓“九栋十八厅”,有124间主房,14个天井。石框门内有水井、粮仓,围屋以外还有小花洲。后代子孙,殷实些的都迁出了,留住的都不很富裕,顾不上修补缮,画栋雕梁日久失色,透出一派没落景象。半年前列入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愿一旦拨款修补时,能够“整旧如旧”才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足够的“古建”修复力量,哪方面水平不高也会遗憾。南昌滕王阁上木刻了苏东坡书的《滕王阁序》,初看疑非东坡所作,一对照原拓本,钩点撇折之间,就看出刻工太差,笔姿笔意尽失了。
走出老围屋,忽然想起欧洲的“哥特式建筑”曾产生了一系列的“哥特式小说”,直到异想奇诡的影片《鬼魂西行》也是从中脱胎的;虽然不登“纯文学”的大雅之堂,不失为有趣的通俗读物。相比之下,我们似乎还没有哪怕是一本“围屋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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