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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推辞了无数次的约会，旭涛说要感谢暖韵的帮忙，盛情款待暖韵。暖韵说，何必客气，只不过顺手罢了。旭涛一再坚持，暖韵只好赴约。 休闲装，素面朝天，暖韵没有刻意粉黛自己，反正不是自己要取悦的人。暖韵已过了玫瑰加巧克力的年龄。 你很天然，像夏季的海风。旭涛盯着暖韵十秒钟后，说道。 暖韵发现旭涛已吸了三颗烟，平时的旭涛干净得像海南的阳光，西藏的天空，此时的烟雾把他整个人变得都很朦胧，有些陌生。 小心被海风吸跑。暖韵想缓解一下这种不习惯。 他低头笑了。依旧腼腆，依旧不懂暖韵的小幽默。 点餐吧。不要客气，钱包很鼓。 那你要破费了，一杯红茶，一个芝士蛋糕。 最近减肥？ 没有碰到为之行动的人。 有没有考虑过我？ 替别人，也许会。 你还在想着他？ 暖韵沉默，红茶很苦。 你的谢意我领了，该走了。 难道不想知道蝶影的近况？ 暖韵僵住，这是她的软肋。很多年的故事，她的心里一直没有个结局。 他离婚了，现在在香港。 他住哪？电话是多少？暖韵很少寻根究底，但这次她情不自禁地追问。 喂，暖韵，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旭涛有点生气，他想挽救暖韵，蝶影对于她来说，是个深渊。 暖韵知道不说笑话是不行的，于是回答，我打算买双球鞋穿上去追蝶影。 暖韵欢快地如同百灵，听不见后面旭涛心碎的叹气。她要奔向她的春天。 暖韵第一次见蝶影，就知道他已婚。暖韵那时刚毕业回来，在许多留学生中，她一点都不出色，样子也并非突出，唯一胜人一筹之处，便是肯苦干。 她认识蝶影，是在公司年会上，公司派她照顾蝶影，蝶影刚从美国回来，十几年的西方生活，已完全耳濡目染，中国的东西的确要慢慢接受，暖韵是最好的人选。暖韵是新人，战战兢兢，走步路都会打跌。 她已提前做好功课，到处向人打听，蝶影是个什么角色。他们告诉她，公司老总的女婿，大学主修油画，回来帮岳父推广业务。 蝶影高大英俊，才气纵横，有着西方人的幽默。他适应能力很强，不懂的地方很虚心地问暖韵，几周后，他已会说基本的北京话。几次交手，暖韵已有些迷恋他了。蝶影总是有那么多的惊喜让暖韵眼前一亮。 伏雪总说暖韵是爱情智障儿，受伤一次，就十年怕井绳了。伏雪是暖韵无话不说的闺蜜，身边男友不断，她的爱情宣言是，宁可不爱，也不能无爱。暖韵相反，留学生毕业时，想安顿下来，向谈了四年的男友略提了一下，那位男生忽然十分鄙夷地说，我知道你是想结婚的，但对我来说，婚姻是坟墓。暖韵无言，四年亲密无间的人，忽然如此陌生，即使提及分手，暖韵已丧尽自尊。 暖韵回国后，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自此，感情上也变得十分羞涩，越是喜欢及尊重一个人，越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你是个有心事的人。蝶影有一天忽然对暖韵说，暖韵正教蝶影读李清照的《一剪梅》。 心理学也有研究？暖韵忽地一惊，被人看穿后的赤裸让暖韵有些措手不及。 大学选修课而已。蝶影正等着暖韵的故事。 该煮咖啡了。暖韵起身，心跳如鹿。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蝶影太聪明了。 合作结束了，大家已相熟，临别之时，暖韵记得蝶影说过，有空来香港找我。多么普通的一句话，暖韵已心跳加剧，或许这就是一种约定。 这件事的成功决定了暖韵的地位，老板对她赏识有加，一切事情如此顺利，信任加提拔，五年后，暖韵已是宣传主任。她一直对蝶影心存感激。 蝶影走后，暖韵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去年认识旭涛。旭涛和蝶影是大学同学，他对暖韵讲得第一句话就是，我听蝶影提过你。提过，已经足够，五年的等待算得了什么呢。后来旭涛知道暖韵对蝶影的特别，他只叹息，说蝶影不是暖韵所能驾驭得了的。 车子越驶越慢，但暖韵终于回来家里。 原来他俩离婚一段时间了。 【】 第二天，暖韵很开心地忙碌了一整天，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完后，她出现在老板的办公室。桌上是一封辞职信。 你疯了吗？下周有笔八千万的生意，没有你不行的。老板满脸疑惑。 您高抬我，我不是为钱而工作，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暖韵冷静地说。老板沉默。不是为钱，难道为了感情？ 暖韵笑而不语，推了推桌上的辞职信。 年轻人不能头脑发热，爱情不能当面包吃。 您不懂。爱情于我胜过一切。 十天假，给自己留条后路，见完马上回来工作，工资照发。 十天也好过没有。 几时动身？ 明天一早。 老板愕然，转而一笑。如此着急，看来思恋许久，希望早日喝上喜酒。 借您吉言。暖韵笑脸如花。 机场热闹如往日，伏雪拍着暖韵的肩膀，说，你终于出息一回了。暖韵无语，她的按兵不动，只因遇人不淑。 到达香港酒店房间，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拨蝶影的手机。暖韵终于听到魂牵梦萦的声音，她很愉快客气地说，蝶影，我是暖韵，记得吗？ 北京，李清照，《一剪梅》。蝶影翻开旧的故事，暖韵心头一热。 对。 你还在那家公司？ 不错。 必定升过好多次了。 蝶影，我现在在香港出差，有没空一起喝茶？暖韵简单明了地提出要求。 可以呀。 那么，届时我找你。 欢迎欢迎。 放下电话，暖韵问镜子里的自己，穿什么衣服去见蝶影，头发要不要修一修？ 旅途劳累，时差还没倒过来，暖韵连衣服都没换，躺在床上便睡着了。其实，也没睡好。梦里她做在咖啡座上等，不停地看表，就是不见蝶影，他爽约了。打电话过去，是空号，暖韵荒凉的在香港街头疯跑。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对这次见面，暖韵有太多的期望，也有太多的担心。 吃完酒店的早点，直奔百货商店，但凡觉得有可能的衣服都买了下来，捧回房间，慢慢地选上一件穿上，再三照镜子，才出门去。时间还早，她约蝶影下午四点咖啡馆见。暖韵去修了头发，恢复五年前那个样子，她希望一切如故。 【】 她和蝶影几乎同时到咖啡馆的，暖韵几乎不认得他了，蝶影的鬓角有了白发，神情大不如从前，有些憔悴，一身休闲装，像是刚运动完，要进咖啡馆解渴。看得出，他很狼狈。他俩找到座位坐下。 暖韵看着他，半熟悉半陌生，五年的时光太残酷，她不知如何开口。暖韵努力地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寻觅一些她心中蝶影的样子。 最近忙什麽？她问他。 赋闲在家，偶尔接些画画的活。他简短地说。有些尴尬，似乎不愿提及这些。 暖韵一怔，是情绪因素？ 很多原因，对，说说你。 我？暖韵这才注意蝶影满脸的疑惑，他看出了暖韵五年的变化。多亏您对我的照顾，升过几次，一切都很顺利。 暖韵没把她辞职的消息告诉蝶影，她想进一步确认一下蝶影的感情。 和我无关，是你能力不凡，彼时你已锋芒外露，即使没我，你也会有今日。 果真如此？ 当然。蝶影的眼神让暖韵找到了五年前的感觉。 他依旧让暖韵如此着迷。 蝶影说，而且你最有人情味，千里迢迢来看我这个过时的朋友。 大家都忙。 你不忙？ 暖韵只得笑，我一整天无事，你呢？ 打算去哪里？ 去你家参观如何？ 香港该去的地方很多。 不欢迎？ 岂敢，它像个狗窝，不及外面繁花似锦。 他俩驱车来到一个偏僻、破旧的小巷，车开不进去，只得停在外面。 开门就是一股酒气，各种物什杂乱无章。颜料、画纸满地都是，桌上摆满了酒瓶，以及几桶快餐面。 他无奈地笑道，真不好意思，我生活太过简陋。 暖韵忙说，哪里，单身人随便了些。 离婚后，她带走了一切华丽的东西。 你快乐吗？ 或许是一种解脱吧，不同世界的人是很难走到一起的。七年的婚姻，是我的极限。认识复杂多变的，一朝欢喜一朝忧。艺术或许才是最善解人意的。太过执著，容易让自己痛苦不堪。 雨思对我已厌倦，她连婚纱照都毁了。雨思是他的前妻。 暖韵知道多说无益，只会往他伤口上撒盐。于是沉默。 蝶影要去给暖韵倒水，却找不到一个干净的水杯，他无奈地递给暖韵一杯威士忌。 暖韵接过，不知如何是好。蝶影拿出他最近的画作，一一解释给暖韵，暖韵对西方油画无甚兴趣，只得敷衍。在蝶影转身拿画笔的那一刻，暖韵看到他后脑一搭地方头发已经稀落。 暖韵轻轻地咳嗽一声，放下酒杯，说，真受不了长途飞机，到现在还觉得累。 蝶影才发现暖韵苍白的脸色，说，或许你该回去休息。 也对。 过段时间去看你和旭涛。 啊，我们真得好好聚一聚。 匆忙离开蝶影的小屋，暖韵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实在是太过缺氧了。 打开手机，是旭涛的几十个未接电话。 暖韵欣喜地回过去，说，明天到北京，来机场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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