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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录第一章:默然走过

 昵称12514243 2013-05-27

  题记:他总是从我身旁默然走过,而我也默然地从他身旁远去。可我之眸,却不默然,我在他未觉察我时凝视着他。我们远离了,我还回望着。我的心里荡漾着体恤。我的心里几分激动。他默然照料着他的儿子。沧桑的脸上没有怨气,涩浊的眼神没有怨气。我但愿他的儿子快点好。谨以此诗表达我的悲悯与祝福。

  

  

  我放学归来,若一阵风,舞着自行车。

  我是无忧的鸟。我是井底安然的蛙。

  我到宿舍楼下,我遇见他。

  我只是将他一瞥而过。

  他穿一身蓝色西服,

  西服旧了。

  他的背几分佝偻,眼神谦和。

  他手里拿着饭盒。他缓缓而行。

  这淡淡的印象只是在瞥他的几秒逗留。

  我锁了自行车,上楼放书包去了。

  我还要吃饭呢。

  我没想他是中年男人,

  我没想他是孩子的父亲。

  

  

  我吃完饭,踱步在斜坡。

  路上行人如织,大家刚下课。

  我忽然望见他。他,我上次见过他,

  我将他一瞥而过。

  这时我的心若坡斜起来。

  他推着一副双轮车,车上是一个男生,

  和我差不多年纪。哦,

  他是那男生的父亲。

  他的儿子,

  他儿子的双腿缠着雪白的纱布。

  我开始注意起他来。

  谁没有父亲,谁没有子女?

  我为他,不由自主难过。

  他也正下坡,他身体后仰,

  他手紧抓着轮椅,缓缓行进。

  他的双手黝黑呀,

  如他黝黑的头额和脸庞。

  我的眼神随他下坡,

  他该用了好些力气。

  我走在他背后,他朴实的背影,

  像庄稼般惹我怜惜。

  他原来照看儿子。

  谁没有父亲,谁没有儿子?

  我往自个宿舍回,

  他与我同向,

  我用目光在他背后呵护着。

  到了宿舍门口,门口有两层阶梯,

  轮椅不能直接推上去。

  他便扶起他儿子,他们没用拐杖。

  他先将儿子扶着过了阶梯。

  他儿子扶着墙壁。

  他再将轮椅抬上门口。

  我看见他抬时咬着牙关,

  两腮鼓起来。

  他脸上身上大概一阵热气吧。

  他没有一句言语。

  他什么时候来照看儿子呢?

  他儿子又什么时侯受伤呢?

  他儿子的腿怎麽受伤?

  我却没有问他,

  只是默默在心中一阵酸楚。

  谁没有父亲,谁没有孩子?

  他何时秉承那一阵阵的热气呢?

  那会叫人头皮与肌肤麻痒的热气。

  还好他儿子住一楼,

  我见他推着儿子往一楼的寝室走去。

  我住在二楼,

  我近了楼梯便上楼去。

  我与他远去了,默然地。

  

  

  他大概是先把儿子推回去,

  而后再回食堂买饭。

  我从食堂门口出来,

  又遇见他。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饭盒,

  朴素,如他本人的气质。

  他珊珊地走路。

  他从我身旁默然走过。

  我也悄悄地离开,

  却回望着他。

  他大概无言地推儿子上学。

  路过那食堂前的斜坡,

  他定咬紧牙关,又鼓着两腮吧。

  那热气又是怎样缭绕他呀,

  那朴实的人!

  可是当他推着儿子近了教学楼,

  若上课地点在二楼以上,

  他该怎麽办呢?

  想必他是将轮椅锁在一楼底,

  而后蹒跚地扶着儿子,

  那叫人麻痒的热气便裹着他。

  他却默然,必定,

  如我前两次见他。

  他默然将儿子直扶至座位。

  他也默然地为儿子打饭。

  他默然地在学生中排队,

  为他的儿子。

  我虽没随他去食堂,

  却在意念里看见他的眼神。

  拙诚,憨厚。

  他必定给儿子挑好吃的菜,

  而为自己,却总就青菜豆腐。

  他默然地急匆匆回儿子宿舍,

  他想着儿子饿了。

  他回宿舍后,

  大概依然没有多少言语,

  如对儿子说:你等得饿了吧?

  他大约只是默然地微笑,

  至多是很笨拙的一句:快趁热吃。

  那是一位默然的父亲。

  那他住哪里呢?

  当然是儿子的宿舍。

  可推断出。

  他是一位默然的父亲啊,

  他难道会住宾馆?

  他儿子伤了,

  定要花很多钱吧。

  即便不要很多,

  可那是一位默然的父亲啊,

  他的背有些佝偻,

  他的脸像土地黑。

  他不是大腹便便呀,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盛气。

  他儿子上床定不太方便。

  甚至不能爬上床,

  我们宿舍的床比人头高,

  要爬梯子的。

  那他定为儿子备了活动床。

  而他睡时便笨重地爬梯子,

  躺儿子的木板床。

  他默然陪儿子。

  我想他给儿子做了要做的事,

  也则没和儿子怎么聊天。

  寝室没有电视,

  他该是怎样无聊呢?

  他大概看看书。

  他而后在床上躺躺。

  

  

  我又遇见他,

  却是在温暖的黄昏。

  我提水归去,

  他迎面而来。

  他的手里是两只陈旧的水壶。

  他定是为儿子提水的。

  他顺便给他儿子的室友提一瓶。

  那也可以断想。

  他儿子不会有两只水壶。

  他儿子有一位默然而佝偻的父亲。

  他提水给他儿子喝吗?

  肯定要的。

  他给儿子提水洗澡吗?

  他儿子洗澡有多不便,

  他的眉头紧锁着,

  似乎诠释着这一点。

  他大概宁愿那不便在自己身上吧,

  也不要让儿子因着那不便而耽误学习。

  他或是提水给儿子洗脚。

  儿子应是体恤了父亲的默然。

  那默然里是不默然的爱。

  儿子的脸像父亲一样稳重。

  只是更年轻。

  儿子一定时时在眼前浮现了

  父亲默然的眼神和默然行走的姿态。

  儿子因而努力于他的学业。

  儿子的表情没有几多忧伤,

  像是未曾受伤,

  坐着也挺胸抬头,雄赳赳的。

  父亲的默然撑着儿子的脊椎。

  我和他算是见过好些次了,

  但我没有和他打招呼。

  我心暗暗,暖流流动,

  却没将他的默然打破。

  他是一道默然的风景,

  是水的波纹,我远观着,不去碰他。

  我只是让他从我身旁默然走过。

  黄昏的和光替我与他挥别。

  

  

  我走在路上,他又跃入眼帘。

  他手里拿着几盒药。

  清洁工师傅遇见他,

  和他打招呼。

  师傅问:这药多少钱一盒呢?

  他笑着说:一百八十。

  他的脸抽搐几下。

  啊,好贵。

  他心里横亘着石头。

  他却默然承受。

  我也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像土壤质朴。

  谁没有孩子,谁没有父亲?

  他为儿子的苦心,

  在憨厚和疲倦的眼神里闪现。

  他的眼神刮着我的心。

  

  

  周末,我正从宿舍门口出去。

  又遇见他。他提着一袋馒头。

  门口坐着的清洁师傅站起来,

  迎过去。

  他笑呵呵将馒头递给师傅。

  原来他给师傅顺便带饭。

  他难得那麽自然的笑着。

  他嘴里念念有词,我没有听清。

  但见他笑,我便轻松。

  我但愿他的儿子快点好起来。

  

  

  常常见到他,

  他来照料儿子一个月了。

  又一个黄昏,

  他站在宿舍楼下的花园。

  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头发似乎多几根白的,

  他的背愈见佝偻。

  衬衫在他身,若房子空荡。

  他的身体消瘦了。

  我默然从他身旁走过。

  我任他默然地站着。

  心里却跟着那画面萧瑟。

  谁没有孩子,谁没有父亲?

  我只愿他的儿子快点好起来。

  凭他是位朴实善良而又默然的父亲。

  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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