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午后以时入教室，诸生默坐，予令曰：读某书做某题。一生忽曰：先生何不效他师为吾等试猜今年中招能出何题也？予正色厉声曰：君子不由径路！汝曹但踏实用功以增进识能而已，岂可存投机取巧之心！生曰：何谓也？予曰：君子正道直行，不图捷径之速，乃不但求结果，亦重视得结果之途径。如今世之人，皆以致富为荣，而不问致富之由。勤劳刻苦、依法经营可致富，投机钻营、坑蒙拐骗、贪贿盗掠、巧取豪夺、杀人越货亦可致富。殊途而同归，汝曹以为皆可乎？汝曹为学，但求踏实勤苦，好问善思，下足功夫，当知则知之，当能则能之，何忧难题之不解，学业之不成？生默然，予忽油然而生感慨，叹曰：予亦有惑焉。未知孰利于汝曹也。欲教汝曹正道直行、诚信守节，又恐迂阔而不行于世；欲令汝曹曲媚善柔、蝇营取巧，又惧汝曹惟知捷径之速，而不知失道之迷。古有童谣云：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今则有诗曰：高尚是高尚者之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之通行证。今世岂异于古哉！予亦有惑焉，未知正邪孰利于汝曹之生涯也。虽云邪不压正，然邪径之便捷人多见之，亦多利之；正道之不通人亦多见之，亦多畏之。世但以成败论英雄，何论正道邪径之异也？故予亦有惑焉。生曰：然则先生究竟令吾辈何去何从也？予曰：昔者庄子之徒惑于有用无用，问庄子将何处，庄子云将处于有用无用之间。今者汝曹惑于何处于正邪，亦可效庄生之择，唯此中庸之境界，圣贤亦难臻也，小子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