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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云台二十八将之十四臧宫

 钟家台 2013-06-08

15.2云台二十八将之十四臧宫

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三月,刘秀视察南阳郡,部署巴蜀战役。他下令遣吴汉率诛虏将军刘隆、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调发荆州六郡(南阳、武陵、南郡、桂阳、零陵、长沙)六万步兵、水兵,战马五千匹,于荆门会师。臧宫立即南下。当走到南郡中庐(今湖北襄阳西南)时,发现从骆越迁到当地屯田的骆越客家人,正打算“谋畔(汉军)从蜀”,要跟公孙述跑。原来,这些骆越客家人认为田戎、任满与征南大将军岑彭在荆门相持好一段时间了,“(岑)彭等战数不利”,对汉军失去了信心。

是镇压,还是安抚?这个问题摆在臧宫的面前。臧宫长期在刘秀身边供职,知道刘秀以柔治国的道理,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对付公孙述,更何况自己“兵少,力不能(控)制”,所以不能对这些骆越人动武,只能安抚,只能提振他们对汉军的信心。哪如何办呢?正巧,南郡属县前来向汉军运输辎重物资的车辆数百乘赶到,臧宫立即计上心来:“(臧)宫夜使锯断城门限,令车声回转出入至旦”。你还别说,这一招真灵!那些担任侦查任务的骆越人根据“闻车声不绝,而门限断”的事实,相互告知:“汉兵大至”。于是,骆越的首领“乃奉牛酒,以劳军营”,臧宫“陈兵大会,击牛漓酒,飨赐慰(劳)纳之”。“越人由是遂安”,一场危机化解了(《后汉书。臧宫传》)。

建武十一年的闰三月,从重赏招募的鲁奇借东风火烧荆门浮桥为转折,岑彭展开胜利大进军,蜀军大乱,溺死者数千人,任满被斩首,田戎退走江州(今重庆)。与岑彭战荆门的同时,臧宫穿过垂鹊山、走姊归通道,向江州进发。岑彭等到江州后,发现“其城固、粮多,难卒拔”,于是“自引兵,乘利,直指巴郡垫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数十万石”。公孙述立即安排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兵分两路,把守广汉和资中(今四川资阳),以拱卫成都。又派侯丹据黄石(今四川涪陵),以牵制岑彭西进。岑彭也采取分兵进击的策略:一是由自己率领,不仅于八月,拿下黄石,而且“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势若风雨”,拔武阳(今四川彭山),绕到延岑军后,占领了只离成都几十里广都(成都双流),。二是令臧宫率领逆涪水而上,“将(率领)降卒五万”,据平曲(今四川射洪)、拒延岑。

同年八月,臧宫与延岑相隔沈水两岸。延岑兵盛,而臧宫“众多食少,转输不至,而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复更保聚,观望成败”。臧宫一度“恐为(延岑)所反(打翻)”,想引军返还,避一避。正好刘秀派出的谒者来给岑彭增兵,还有马匹七百。臧宫“矫制”,算是虚报冒领,“取以自益”。然后臧宫“晨夜进兵,多张旗帜,登山鼓噪,右步左骑,挟船而引,呼声动山谷”,搞得轰轰烈烈,弄得家喻户晓。延岑丝毫没有料到汉军会突然而至,再登山一看,场面的确宏大,引起极大“震恐”,是战,是退,一时拿不定主意。臧宫乘势进攻,将延岑大破之,“斩首、溺死者万余人,水为之浊流。”延岑只好逃归成都,“其众悉降,(臧宫)尽获其兵马珍宝”,“自是乘胜追北。降者以十万数”(《后汉书。臧宫传》)。

两次战斗,臧宫连续两次“弄虚作假”,不过情形却不太一样。中庐时的弄虚作假,是兵不厌诈,搞的是疑兵计,用于虚张声势,提升信心,纯属军事战术的计谋,叫做“兵不厌诈”;而平曲之役,臧宫的“矫制”,即伪造诏书,来冒领岑彭的人马、物资,“取以自用”,则是有政治风险的。也就是后来取胜了,“矫制”的问题被掩盖了,没有必要彻底追查。否则,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轻者撤职,重者斩!臧宫之所以这样做,无非表明自己为了战胜延岑,豁出去了,由此产生的政治风险自己是敢于担当的!对这种为了顾全大局,无惧风险的政治担当,人们除了敬佩之外,难道还能容忍对他喋喋不休地谴责吗?

当臧宫率大军来到绵竹县的平阳乡时,蜀大将王元“举众降”。接着于建武十二年(公元36年)的九月,臧宫继续北上,攻拔绵竹城、涪城(今四川绵阳),斩杀公孙述之弟公孙恢。后又折身南下,先后拿下成都西部的繁县、郫县。这一路的前前后后,臧宫接收了持节五只、印绶一千八百余,战绩颇丰。冬,十一月,“吴汉、臧宫与公孙述战于成都”。当时臧宫“连屠(攻克)大城,兵马旌旗甚盛”,来到成都城下。一天,臧宫曾到吴汉军营饮酒高会,吴汉见之甚欢,对臧宫说:“将军向者(刚刚)经虏城下,震扬威灵,风行电照”,很是威风!不过“穷寇难量。回营,愿从它道矣。”臧宫不听,坦坦荡荡沿着原路而归,公孙述的部队眼看着也不敢前去捣乱,这就是军威!

没过几天,臧宫从成都北面的东门—咸门进入成都城。公孙述自己对付吴汉,让延岑抵挡臧宫。或许是困兽犹斗,延岑与臧宫三战三胜。只是公孙述被汉军的护军高午刺成重伤、当夜身亡,延岑无奈,只好投降。历时四年的巴蜀战役到此以吴汉、岑彭、臧宫的胜利而结束。巴蜀战役的胜利,标志着刘秀统一中国的千秋大业已经基本完成。虽然吴汉进城后,不讲俘虏政策,将延岑,连同公孙述的妻子及家族全部斩杀,且放兵大掠,焚烧宫室,致使汉军“良失斩将民之义”的机会,弄得刘秀很不高兴。毕竟吴汉的功太大了,此一过失只能作为教训,深刻总结总结,如此而已。不过,臧宫就没有犯类似的错误,这就是臧宫的高明之处。

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的三、四月,吴汉率军凯选而归,返回京师洛阳,受到刘秀的热情欢迎,开始第二次大批量封功臣,以庆祝平定巴蜀,臧宫“增邑,更封侯”,与当年西汉萧何的侯名相同。此时的臧宫仍在四川,因刘秀“以蜀地新定”,对那里的局势能否安定有些担心,于是拜臧宫为广汉郡太守,政绩如何,史无记载。两年后,于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调回洛阳,“以列侯奉朝请,定郎陵侯。”

建武十八年(公元41年)春,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利令智昏,公然在成都自称大司马,举起反叛破旗。他对蜀郡太守张穆搞突然袭击,弄得张穆只得逾城而逃,躲到广都。史歆自以为得意,于是“移檄任郡县”,将巴郡宕渠县的杨伟、朐县的徐容趁机起兵的 “各数千人”网罗在自己手下。刘秀了解到史歆原本是岑彭的护军,“晓习兵事”,不可轻视。于是就派当年赢得成都战役的原班人马:大司马吴汉率副将武威将军刘、刚刚提拔为太中大夫的臧宫将万余人讨之。吴汉与刘、臧宫从益州北部的武都郡出发,就近调广汉、巴、三郡兵力,围困成都。三个多月后,拿下成都,诛杀史歆。然后于七月沿江下巴郡,镇压了杨伟、徐容的大小首领二百余人,夺得了平叛的胜利,巩固了巴蜀的安宁(《后汉书。吴汉传》)。 

建武十九年的正月,河南尹的原武(今河南原阳县)妖巫维汜的弟子单臣、傅镇自称将军,用妖言相聚、进入原武城、劫吏人,严重影响地方安定。刘秀令臧宫将北军禁军及黎阳营(主力机动部队)数千人马前往围剿,将其团团围住。不料,“贼谷食多,数攻不下,(汉军)士卒死伤(不少)”。

刘秀觉得十分奇怪,就召集公卿诸位侯王征求讨贼方略。大家议来议去,觉得硬是武力解决,不是上策,“宜重其买(收买)“。只有东海王刘庄(后来的汉明帝)持不同意见。他认为:“(这场事故系由)妖巫相劫(持,而引起的),势无久立。其中,必有(后)悔欲亡(逃)者。但(现在的问题是)外围急(切),不得走耳!”,这样不行,要改变原来的方略,采取以下对策:“宜小(稍微)挺缓(放松),令得逃亡”。这样,对付一个个“逃亡”者,“则一亭长,足以禽(擒获)矣”。刘秀觉得有道理,立即诏令臧宫:“围缓贼”。果然,“贼众分散”,组织不起来。四月,单臣、傅镇被斩,一场动乱平定下来。臧宫回到洛阳,因为有功,升迁为城门校尉。不久又担任左中郎将。后来,又赶赴南郡的江陵(今湖北江陵),镇压了活跃在武谿水一带的义军余部。

秦汉时期,匈奴问题是一个令内陆王朝十分棘手的事情。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白了少年头。是战,是和,都不是哪一方能说了算的。出于战争成本考虑,除了汉武帝大举进攻外,秦汉王朝基本上是持消极防御的方针。东汉建立前后,刘秀也只能持这种方针,这是由东汉有限的经济实力决定的。除了北方割据者卢芳勾结匈奴进入内陆骚扰时,不得不集中兵力打击一下外,大多时间是消极防御,听之任之,无奈得很。刘秀的诸位功臣中,与匈奴作战的将领不少,都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在匈奴问题上,想要建功立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时不时地让诸位将领议论议论匈奴的事情,刘秀还是乐意听的。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冬,十月,匈奴已经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南匈奴的单于“遣使(东汉)诣(拜见)阙贡献,奉蕃称臣;又遣其左贤王击破北匈奴,却地千余里 ”,“(建武二十五年,即公元49年)三月,南单于遣子入侍。”在这种形势下,刘秀询问臧宫有何感想?臧宫斗志昂扬:“愿得五千骑以立功!”刘秀笑笑:“(你是)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并不赞成臧宫的意见。臧宫拉上马武上书刘秀,讲了以下几点。

一是匈奴的危害:“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盗,缘边(边疆)被其毒痛,中国(内陆)忧其抵(触动)突。”

二是匈奴的现状:“虏今人畜疫死,旱(灾)蝗(虫)赤地,疫困之地,不当中国(内陆)一郡”。

三是抓住战机:“万里死命,县(悬)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

四是具体军事建议:第一点,“命将临塞,厚县(悬)赏”;第二点,“喻告高句丽、乌桓、鲜卑攻其左”;第三点,“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半年。”

五是自陈上书动机:“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世之功不立于圣世”。一句话,就是打匈奴吧! 

刘秀看过臧宫、马武的上书后,作了长篇批示,主要讲了两层意思。

第一层讲治国之道。一是要认清“柔与刚、弱与强”的辩证关系:“《黄石公记》曰,‘柔能治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二是要划清有德与无德的界限:“有德之君,以所乐乐(别)人;无德之君,以所乐乐(自)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三是要树立远近观:“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安)逸而有终。(安)逸政多忠臣,劳政多乱人。四是要划清荒与强、安与残的界限:“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这是一篇刘秀以柔治国方略的宣言书,是光武中兴的理论指导,内容丰富翔实,是研究刘秀的最重要的史料之一。刘秀自称以柔治国的基本内容,大体就是这些。当然这个方略,也是解决匈奴问题的指导思想。

第二层讲,面临的现状。刘秀先讲国内:“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在这种情况下,“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顼,(而在萧墙之内也)’”。刘秀再讲边疆之事:“且北狄(匈奴)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结论是:“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人”,消耗大且不是时候,进击匈奴只能作罢。可见,刘秀总是将匈奴问题与国内问题联系起来,将全局工作的重点向罢兵、“不复言兵事”转移来考虑的,而不是孤立地考虑匈奴问题。这就是一个大政治家的远大眼光。

刘秀的批示,既讲方略,又讲现状;既讲道理,又讲实际;既讲原则,又讲策略,是刘秀治国的底线,抵御匈奴的基本方略,也是一篇难得的与大臣交流治国之道的范文。难怪,包括臧宫、马武在内的“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后汉书。臧宫传》)。其实不是“莫敢”,而是“莫能”,这是因为刘秀高瞻远瞩,已经向天下表明了中央政权的态度和立场了。再说三道四,就显得太不识时务了。看来“臧宫、马武之徒,抚鸣剑而抵(手)掌,志(奔)驰于伊吾之北”,算是空有大志,很难实现!汉明帝永平元年(公元58年)臧宫去世,谥号愍侯,在开国功臣列将中,臧宫是属于去世最晚的那批功臣中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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