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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所长
岁月留香2/文 当透过车窗玻璃远远地看到老所长和夫人—我尊敬爱戴的叔叔阿姨带着按捺不住激动兴奋的表情在路边相依翘首寻望时，当各不相同的车辆由远至近飞驰而过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时，他们失望的目光像一块烧得彤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我心上，痛得我心跳加速眼眶发热，难当自责。 此时一辆嘎然停在身旁的黑色轿车吸聚了他们的目光，还未等我开车门，两位老人已拥到车窗口只手攀着窗棂弯腰探头争相说话，竞显得语无伦次。刚钻出车门，阿姨一把搂我在怀，像妈妈似的忘情地啃吻我的脸，紧紧地抱着不愿放开。我一直说不出话来，只让自责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要让咫尺变天涯？十多年来，我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让大人这么思念和担心自己呢？ 泣笑叙阔一番后，方才仔细端详两位老人。这哪像64岁的老人呢，他们气色红润，精神饱满，腰板硬朗。讲话的声音和神态尤是当年，和谒亲切又认真专注。叔叔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显得尤其精神，举手投足间似乎比当年我的所长还要英俊潇洒。阿姨着一红黑相间的碎花衬衫，外套深灰色针织马甲，体态和风韵不减当年。 我们相拥着边走边谈。他们暂住在称杆医院背后山脚下两间平房内。这里虽简单则别有洞天，菜地不大却品种丰富长势好，尤其那嫩绿的青菜让我垂涎。远远地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大猪、小猪在围栏里同时发出浑厚和稚嫩不同的声调算是打过招呼了。一只体壮貌端顶着大红冠子威风凛凛的公鸡同时也发现我们进门，它警觉地拉长脖子左盼右顾，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们，同时迅速准确地判断了当前局势，而后胸有成竹地稳步走到母鸡身旁低头耳语一番。它稳重强大的气场顿时让惊慌的母鸡们安静下来，各自若无其事地觅食寻欢去了。反应最强烈的要数鸭子，一见我们就惊慌地扭头“呱呱呱”振翅飞奔到院子角落去，一路抖落几枚黝黑滑亮而坚挺的羽毛。 随着鸭子飞奔的脚步大家多愁善感的情绪也被抖落。此情此景逗得我哈哈大笑起来。叔叔也用手捂嘴“呵呵呵”地笑起来，眼角那两根十几年来依旧孤单地不见老去的绉纹也被挤弯了：“你看，乡下的鸭子没见过世面，这副德性！”。阿姨的个性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的爽朗自信，笑得比我还起劲痛快，单眼皮的眼睛笑成深幽幽的两条缝：“哈哈哈，都怪阿姨没教养好它们。再说也有你的责任，如果常来常往不就不生了吗。” 我们笑拥着进到屋里，这时才发觉整间屋子被鸡肉的香气弥漫着。火堂边炖着一只不锈钢锅，锅盖上的气孔正“哧哧”地排着蒸气，满屋的香气就是从这里传递出去的。 大家就这样自然而然不约而同地围坐在火堂边。阿姨则边炒菜边与我们拉家常，细细地询问了我离别之后的工作、生活以及女儿的一切情况。问我漆油还过不过敏。嘱咐我胃不好就少吃生冷刺激的食品，多吃点养胃温胃的东西。我“嗯嗯嗯”地点头应着，心里又不免自责而难过起来，故意撇开视线扭头悄悄地迅即抹一把满眶的泪。 叔叔阿姨，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关心和呵护，一如既往的宝贝和珍惜，一如既往的包容和怜爱，一如既往的欣赏和惦记。这不是父母亲的角色吗？ 饭间，我们把准备给叔叔的两瓶酒递过去，叔叔接过爱惜地轻轻抚摸一下，转身放进柜子里了。笑咪咪地：“你们的心意留着纪念好啦。我已忌烟忌酒十几年了。一方面年纪大身体不适应喝酒。再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要学会保养身体好好享受生活嘛。今天我们就以鸡汤代酒好啦。”说着将各人的碗里都盛满鸡汤。我们就这样频频举着热呼呼的鸡汤说着比鸡汤还热呼的祝福比饭粒还多的家常话。 其实所长很爱酒。当年在我还是老所长的徒弟的时候，他就获得了“酒师傅”的美称。因此滴酒不粘的我也落了个“小酒师傅”的美名。而阿姨却被称为“酒师傅玛”。（这里的“玛”是傈僳语，意思应该是“酒师傅的女人”这样吧）。 曾记得陆文夫笔下的朱自冶酷嗜美食并对苏州各家名菜深有研究，最后胜称“美食家”。在我认为“酒师傅”对酒的追求研究以至酷嗜之与“美食家”的美称应该不相上下的。而师傅居然彻底戒断嗜好十多年，可想而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这股劲与当年在工作上的认真执着与追求劲儿也不相上下。师傅就是师傅，我佩服敬重！ 如今老所长已退休多年，但他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和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遥想自己初涉邮政业务的当儿，为了盖出一个标准的日戳，曾经有过连续作废四张汇票的不光彩的记忆。第一个日戳欠清晰，理所当然得作废。但其它却因为偏离了戳心一点点，师傅硬没叫通过。我因为没了信心和耐心随口说道：“师傅，有些进口汇票、信件上的章戳也有类似不规范的呀。”师傅认真严肃地：“比就该比点好的。说白了在营业室就靠章戳吃饭，你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好，何谈它业！”一句话让我记住了几十年，受用几十年。 他不仅工作认真负责，而且业务素质高，业务技能堪称一流。当时的邮电所是集邮政电信业务为一体的综合性比较强的业务部门。我从初涉、熟悉到精通邮电业务，从没见过只字片语的业务书籍，所有业务知识都是通过所长的言传身教得来的。他就是一本在工作实践中不断总结积累起来的活生生的业务教材。他为人正直，乐于助人，随和而包容。工作时他是所长放下工作他又是洛本桌邮电所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不管大小困难，他都会力所能及地帮忙解决。 特别在当年自己刚站立在柜台后面心灰意冷的那一瞬间，面对那逼仄简陋邮票般大小的洛本桌邮电所营业室以及毫不上心枯燥的卖邮票发电报等行当，彷徨无措以至失望沮丧得坐立难安度日如年。是所长不厌其烦地从一张邮票的认知开始循序渐进地引领我走进了邮政的领域。从此，我同时爱上了这两方寸天地。 也就在当年生活环境恶劣生活条件艰难以及肤浅无知旷乏生活经验的我居然把火鸡菜当莴笋食之而苦不堪言的时候，是阿姨像妈妈一样扶着我走过每一道坎坷，一步一步引导我步入生活的轨迹。 往事如油灯，灯芯越挑灯越明。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含射着叔叔阿姨的身影，没有他们当年的陪伴呵护帮助哪有我之后的成长与幸福。 暖暖的鸡汤仿佛是阿姨当年亲手酿制的布汁，入口温软酣甜、芳香四溢，不酒也醉。醉于辛酸并幸福着的回忆，醉于浓浓的亲情，醉于叔叔阿姨疼爱的目光与点点滴滴的叮咛，醉于阿姨妈妈样温润甜蜜抚慰心灵的吻…… 2013、6、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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