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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这一关或许会花费更长的时间。只有窗外朝升日暮，鸟雀穿梭匆忙，风不言，毒日头炙烤着大地。岁月匆匆，在指缝溜走，于是，在落寞的时空里，我又把过往的生活仔细掂量，想要寻求些什么，来祭奠这一刻，我的迷茫。 或许这样的天气不适合生活，街道上却依然有为生计忙碌奔波的人，我竟然这般悠闲，又如何能做到心安。长大了便有了生活的烦恼，肩膀宽阔了，就意味着要承载更多的责任。父母的眼角眉梢都渐显老态，皱纹折成密布的褶，我见一面，便心忧一分。而我终是一事无成，在这个炎热的夏，苦守着一隅清凉，说好的幸福呢，似乎依旧遥远。 傍晚，我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扔出门外，并暗示自己：你以为这是暑假吗？何故荒废于此？高考都结束了，你的梦想呢？ 可是一面这样想，一面却又在行为上给自己留了余地。我终究是个矛盾的人吧，这个复杂的组合体，充满着纠结与对立。月亮已长成了半个饼的大小，洒下苍凉的光，天色暗沉下来，太阳在西天洗澡，那四周烧成晚霞的彤云，密谋着泄露隐私，公之于众。 是的，我的勇气就是选择一个傍晚走出门外，没有毒日头，只有一丝丝夹带水汽的风，在月光下舞蹈。可是，走出了门外，又该怎么办？依然没有方向，只能“信马由缰”，四处流浪，不觉间便到了贴沙河畔，这一刻，景色好美。 四围的人也多了起来，并越聚越多，夫妻在河边的公园里纳凉，带着小娃娃和癞皮狗；也有拍手锻炼的老年夫妇，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走两步便要拍一下手掌，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没事走两步”么，我笑了。散步的人还在增加，似乎选择拥抱暮色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这个世界注定是庸人较多，而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终究会成为灯塔，照亮无数庸人的路。有一天，世界便颠倒了，曾经在烈日下辛苦工作的人，曾经因为执着而被视为异类的人，终于迎来了转身，并摇身一变，成为无数人向往和羡慕的对象，他们坐拥繁华，享受富贵；曾经因懒惰而独自偷欢的人，曾经因闲散而虚度年华人，也终于失去了拥有的一切。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处处充满着变化的智慧。这恐怕就是孟子所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了。 变的是人，变的是心，不变的永远是属于这个季节里特有的风景。就像脚下这座蜿蜒的九曲桥，一年四季，不知疲倦地横亘在贴沙河上，迎来送往，承载风霜雨雪，分担寒潮霹雳，也承载着每一个经过桥上的人的喜怒哀伤。就像桥身上的那行小字：××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要怪就怪这个名字吧，九曲桥，像极了爱情，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甚至会肝肠寸断，痛心疾首，可爱情不就是这样，让人欢喜让人忧，不然如何能九曲回肠呢。所以，桥身遭刺，刻字为画，已成隽永不朽之意，如此想想，就觉得理应如是。 暮色苍茫，站在桥上远眺，高耸的楼宇披上了炫彩的霓虹，店招、路牌和指示灯都明了起来。河水里有游泳的人，带着救生圈，河岸，三三两两的蓝光定是钓鱼人勾引鱼儿的手段。低下头来，看一湖被风吹皱的湖水，或许只有这个时刻，才明白夏日里也有风，而且风是凉爽的。 此情此景，熟悉不过，曾经多少次在这里远眺，曾经多少次在这里散步，而每一次却终是不同，景色在眼前变了又变，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可心头的事也在变，所以，风景的妍媸便随之起伏着。 想起了闲小子的那首诗，《夜夜夜夜》 “闭目。暧昧温饱了谁 下一个轮回，可以 抛给宿命一个媚眼，叫不得亏 心上隐约有个吸血鬼 经常，暗夜脱水 尾随还未遂，可供上钟馗 ‘站住，你这个死鬼！’” 岸边的月季花开了，朵朵嫣红，杜秋娘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苏辙却说，三嗅何忍折。如此，却当如何是好？牡丹的美只在春晚，芍药的繁留得夏初，而这长春的月季却开不厌，缤纷了四季，装点了谁的梦，又零落过谁的心？ 天空仍蔚蓝，谁愿抬头看，一只苍鹰的盘旋，恐吓了谁的小小心脏。可惜我没有梵高的手，不能描摹这一番景象。若能变作一棵向阳花也好，从早到晚，盯着太阳。而一切都是假象，只有夜色降临，天越来越暗，收线的那一刻，苍鹰便一头栽在了地下，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木偶，就像风筝的线，永远操纵在别人手上。 城市啊，让我多看你几眼，属于你的一切是否也一样，终将在岁月的洪流中被我遗忘，或终将变为我生命中的一次过往。多看你一眼，便多一层感伤，我知道自己的记性，总会在人流的熙熙攘攘中变淡，并最终成为一个轮廓，模糊的横亘心间，永远缺乏眼前的这份真实。 促膝谈心为那般，为何修得故梦寒，一觉已过十年后，落雪穿花夜未央。夜未央，独倚栏，朱雀还是旧模样，可怜白发两鬓短，哪知清颜染朱霜，承欢子膝，可忆得远在远方的人独对秋窗？那一场落入三更的雨，带走了多少欢颜，带走了多少惆怅，带走了多少回忆，带走了多少山高水长。 试想，秦观当年，也大抵如是吧。迷离的远方，梦也金黄，月也金黄。酒空囊，泪穿肠，月光不能充饥，静静的挂在天上。姑娘老去，丽颜已残。一首《满庭芳》，诉不尽悠悠情愫，点点离殇。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踩着鹅卵石的路面，数着一颗、两颗、三颗……直到数到最后，自己也忘记了数目。然后轻微一笑，无聊，只有脚掌摩挲过后，全身的轻松感是可以切身体会到好。高架桥下，一群人跳着《最炫民族风》的广场舞，一列火车从旁边的铁道穿过，发出刺耳的汽笛声，晃荡晃荡的齿轮摩擦着铁轨，带着我此刻的梦一起漂流。南下，还是北上，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放逐这颗不安的心，期许岁月蒙尘，就此尘封，不再为眼前之景而悸动心跳。 这样的夜晚，一个人游荡，谁若能看得见我悠闲下隐匿的心事，我宁愿收购面前垂钓者的鱼篓，然后沽酒一壶，与之同干。把愁绪散播与湖面，伴着清泠的月色熬成鱼饵，葬身鱼腹之中。可是，鱼终究会变成桌上的餐，而这份愁绪是否也会再次成为天道轮回中，我散不去的心结，我不敢再想。 柳树的叶片已经变成墨绿，或许是夜色的缘故，使得一片新叶变旧颜。一对妇人在桥头自娱自乐，和着节拍，你向前，我向后，你出脚，我伸手，然后，一二，一二的数个没完，并一直重复着，还发出爽朗的笑。是啊，还是这样的节拍比较容易，比我细数鹅卵石来得轻松。 若我的人生也只有一二，便少了这许多的计较，想得多了会成为一种负担，所以，日积月累之中，我变不堪重负。也许人生就是一种简单的美，可是魅惑红尘，谁又能参透？寂寞无边，繁华落幕，一些人事终会散场，记忆的深处又能留下清浅的几行？都说文字隽永，可我挖空心思，想写下关于流年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具体情况，那些景色也逐渐模糊了。终于跃然纸上的，还是眼前的所见所思，所感所想。 枕一场夏季的暮雨，想象，想象那西湖中，十里荷塘，于今晚的月光下，花开。而我在此刻洞悉了莲的心事，便一念移栽，花开满湖，嗅着清香，承载着欢乐的笑，把贴沙河挤满。 夜，终于降临，在景色中穿梭，四处找寻，明亮的夜空下，哪里的灯火最为阑珊？回望来时的路，已经淹没在夜色中，水色天光映照着灯火璀璨，沿街的梧桐深处，透着昏黄。 我的老房子，点点微光，似乎有人为我留灯，惊诧之余，才想起原来是自己外出，灯未关。 灯未关，夜阑珊，梦不尽，月已残，谁等晓露湿相思，相思相怨不相忘，从此寄浮生，寻觅沧海一茎香。那一茎残香，是只属于我的珠联璧合，是只属于我的一寸天堂，一米阳光，一点残存的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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