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几个初中同学郊游——其实大伙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打扮成一副学生模样，嬉皮笑脸在一起，着实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挺激动的。我们称之为“青春再出发”，甚至还搞了一个时髦的口号，叫“再不疯狂就老了”。
所谓的疯狂，其实就是一群老同学，男男女女，找了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喝了点儿小酒。要知道我们当初相聚的时候，在那一段我们共同分享的生命里，我们都是不被允许喝酒的。初中生嘛。
当然更不被允许抽烟。
之所以我们这帮老同学在一起抽烟喝酒都感觉是一种“疯狂”，实在是因为在十八年前我们毕业，毕业后就再无相聚。就两三个要好的才有。我们在很多彼此的记忆里，都是还没完全发育完毕的小姑娘和小男孩——且一次告别就长达十几年，靠最近的微信才组成了群，才算是重新拾起了这些缘分。
于是我们就格外珍惜这一次。
饭桌上已经到处是酒杯，我轻轻说了句我戒烟了，他们就大声嚷嚷了句没劲——有几个家伙是知道我的“曾经”。后来他们说，干点无伤大雅的小坏事，会让人觉得“有劲”。我轻轻松松被说服，破了戒。
没有十足的定力是戒不成烟的。我很明白。但一顾这些同学友情，我这么个老大不小常常沉浸于怀旧情绪的人，就欣欣然去赶赴那“有劲”的状态。没问题啊，我觉得健康很重要，但远远没有“怀着充沛感情过生活”重要。
想起了那句电影台词：你那不是活着，你那只能算没死。要是没有这些同学的见证，我那几年就是没活过。
同学满足地笑了，递来一根十多年前流行的上海牌子香烟。一边的女同学及时发问：“你还抽这个？”同学点头称是：“习惯了。”“念旧的嘛。”“呵呵，谁不是？程度不同而已。”
也许他是节约，也许他是真的非常念旧。
耳畔还有热情的声响，我却突然想起一位出版社的老师，十多年前初次见我时就抽一种固定牌子的香烟，其他人敬烟一概不接。我傻乎乎问这是何故。他是半开着玩笑这么跟我说的：小年轻啊，这是表达一种坚持和忠贞。人活着讲的是感情。
当时我真觉得是玩笑一句，自嘲或是讽喻。十多年后，看着我的这帮老同学，琢磨着其中一位老同学还抽着十多年来他一直消费的香烟品牌，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很多年前我歌颂过香烟，我说“它是最好的朋友，整齐排列，随叫随到，没有怨言，没有悔恨，并且陪你度过那段燃烧它自己的短暂时光”。虽然幼稚可笑，但也单纯可爱。
就这样，在和同学郊游的日子里，我忘记了戒烟这档子事情。我背叛了自己，服从了感情——但我回来后还是决定继续履行对自己的承诺——因为同样的，这也是一种忠贞。
反正，“戒烟很容易，可以戒很多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