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是什么? 有的傻瓜会说,“我是希望我老了还能像年轻时一样漂亮迷人。”这不可能。我们得承认老人不漂亮迷人。漂亮只属于青年,而且是青年最重要的魅力。诗人勃朗宁认为青年漂亮迷人是因为他们如果没了这个就会让人难以容忍。年轻人是这个世界的装饰品,这就是我们喜欢他们的原因。他们身体苗条,行动敏捷,美丽动人,因为他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容忍他们的存在了。如果小伙子和姑娘们,除了无知以外,还白发苍苍,谢顶肥胖,满脸皱纹,再加上个双下巴颏,那真是太恐怖了。但是造物主的安排是让年轻人外表迷人,而给他们时间来增长智慧和见识。然后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来生存,同时丢掉迷人的外表。小孩子坐在你腿上,伸手来拿你的手表,你会说,“好孩子,这个不能拿呀!”但如果有个三十岁的人伸手来拿你的手表,你会送他进监狱。我们长大时别人对我们的期望值会更高,所以没有人比一个已届成年而心智还像孩子的女人更可悲的了。这个文明社会里没有她的位置。 每次你丢掉一个幻想,你就会有一个新见解。见解与思想比幻想更有趣,所以会更让你欣喜。实实在在的世界、男人、和女人比那些由无知和愚妄描绘出的图景更值得让你了解。有人告诉我们青年之所以最快乐是因为他们戴着玫瑰色的眼镜看世界。但我没有任何想戴玫瑰色眼镜的欲望,并且我还可以证明你也不需要。让我们来看看我们在政治经济学中的老熟人:供需法则。需求决定价格。大家都想要的东西肯定比没人想要的东西贵。假如你今年夏天去欧洲,到那里的商店里去买一副高倍望远镜。结果售货员建议说与其买望远镜,你不如买一个万花筒,你用它可以看到非常鲜艳美丽的图案。你一定会说,“你当我是孩子了?我对这些五颜六色不感兴趣!”“我知道,但是距离才产生美感。你看到五英里以外的一条船时,它漂亮得就像只天鹅一样。但如果你用高倍望远镜来看,你会看到破洞、补丁、甲板上晾着的衣服、以及别的很多不够赏心悦目的东西。你肯定不想知道这么多真相。”你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说法,明证是你随处都可以买到廉价的玫瑰色眼镜,但望远镜的价格会随着放大倍数而直线上升。如果我们为了看到真相而不是幻觉肯花大钱,我们就必须抛弃幻觉带来快乐的说法。随着我们年纪的增长,玫瑰色逐渐褪去,我们才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人生的真相,因此也就觉得它更有趣。 如果最快乐的人是有最有趣的思想的人,那我们的快乐会与日俱增,因为我们会有越来越多有趣的思想。理想的人生就像爬一座高楼:爬到一半时看到的风景要比在底层时好。上得越高,视野越宽,风景也就越美。教育的真正价值也就体现在这。高等教育不见得会使人变得更有效率,但是可以丰富人的性格,增加人的精神财富,从而使人快乐。这是为年老体衰以至于动物原始欢愉的丧失而设置的最好的保险。不管我们有多少亲人和朋友,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个人都注定是要过一个孤独的生活,因为我们在这世上存在的每一天都是跟我们自己在一起。因此我们绝对有必要给自己增加点智慧和美的品味,从而在我们思想空间的四壁都可以挂上引人入胜的画幅。做一个有趣的人比做一台高效率的机器要强得多。很多人被杯中物毁了他们自己,因为他们不能忍受跟自己相处。每当他们不得不与他们空无一物的思想独处,他们就必须用刺激物来让他们忘掉那已经荒芜的内心世界。还有很多人则是冲向电影院,或者是找点别的什么能让他们忘掉自己的事。 她会花上三个小时来琢磨这件事。中午,她散步到小溪边,下到齐腰深的溪水里,饮水沐浴。然后她庄严地走到树荫里坐下,开始反刍。她的上颚静止,而下颚则有节奏地转动,表情安详平静。牛反刍时的表情与美国女孩嚼口香糖极为相似。每次我见到其中一个情景就决不会不想到另外一个。牛的眼睛大而有神,脉脉含情,无忧无虑。她们决不会因为内省或烦恼而不安。她们之间没有不可知论者、原教旨主义者和现代派的争论。她们不会在晚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想象她的儿子是不是在某个遥远的城市投奔了魔鬼的怀抱。给人类带来痛苦和折磨的诸多思绪,在她们那里都不存在。我见过很多的牛,而在她们的大眼睛里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的困惑。她们平静的面部表情从不流露出警惕或惊慌。她们甚至从来不感到厌倦。她们已经成功地超脱了叔本华的“人只能在失望与无聊之间作出两难选择”的著名论断。 既然美国母牛的一日已经展现出大众所期望的理想生活:舒舒服服、没有痛苦、没有忧愁,我们谁不想变成一头牛呢?可是大概很少人会愿意把自己变成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尽管人生有悲伤、有困惑、要操很多的心,但还是比牛的平静生活更有趣、更值得过。多一分有趣,就多一分快乐,而最快乐的人是有着最有趣的思想的人。 出处:林格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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