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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中年好读书

 天天要数米 2013-07-02

文:刘朝霞

庄子云: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某天恍然自己的老去,生命已行至不惑。又不知何时起,激情燃烧已是当时当日,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的沉静睿智。只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一卷书,旷达洒然如东坡者也。

我不谙音律,歌舞琴瑟于我兴趣不浓,亦不能酒,杜工部之白日放歌须纵酒,是我今生理想的人生境界。得益于传道授业之职业,工作之余权以书为伴,且独得其乐。

对于读书,古人有“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之说,颇有一定的哲理,但我以为,少年读书,得之在趣,老年读书得之在味。而中年读书则趣、味、理兼得。少小时阅历浅近,懵懵懂懂,开卷一新,所见皆奇,满纸皆趣,兼有父母师长及考试制约,所读多不由自主。老年读书,虽能从心所欲,了然于胸,然头昏眼花,多有不便,偶合于一契,则又难免波澜不惊处生出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之感。少年读书,好比陶潜游桃花源,初极狭,才通人。

中年读书,则是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人到中年,父母均健,儿已立业,阅历朗阔,从容平和,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富贵,也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顿悟。不追求家兴业就,只求充实与享受,读书,便是最好的去处,无年少父母师长之束缚,无功利之劳心,想读就读,想读什么就读什么,读而有悟,读以致用,去了少年之浮华,没有老年之颓废。

读书形式亦不拘一格,坐读之,卧阅之,走看之;三五之夜,临窗细阅,暮春时节,迎风抱卷,瑞雪纷纷,围炉而读,人在旅途,以书相亲;或邀三两好友,晤言一室,海阔天空般畅谈,静听朋友高论,谓之另类读书。

所读之物,随心所欲,读史,读哲、读文,读广告……

读到共鸣处,情感洋溢,百态殆出,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或边读边思,或掩卷沉思,或唏嘘再三,或拍案叫绝,或叹为观止,完全沉浸于斯,不知东方之既白,诚为乐矣!读着读着有时就冲动起涂鸦之欲望,偶尔,一方小豆腐块见诸报端,便又给生活平添了一份意外之乐,于是喜不自禁。

忽一日,眼睛游离书本,想写点什么时,突然感到江郎才尽,于是,仰望巍巍书山,蓦地,自己便渺小成了一粒尘土。

于是顿悟出一个永恒的命题:书到用时方恨少!

此生奢望,何时能携一瓶一钵,蛰伏深山古刹,于青灯之下,抱一黄卷,穿梭于古今时空,叩问经数千年风雨而历久弥新、仰之弥高的精神圣人,听屈子江畔行吟,看子长忍辱立说,赤壁下,长江中,月光清亮,纵一苇之所如,旁听东坡与客人对话,参悟水与月之玄机。

驻足风高雪白的茫茫大漠,仰望苏武十九年挥动的羊鞭,顷刻间拂去万古尘埃,定格成了一道惊世骇俗的风景。到濮水到愚溪,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处,独享那份旷世孤高。让几近枯竭的心田注入一缕缕甘冽的清泉。夜阑灯央,疲惫之际,推开轩窗,望天上繁星点点,听大地虫鸣唧唧。顿时,魏武挥鞭时“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依稀之音,便黄钟大吕般奔胸而来……

人到中年,有书为伴,虽一箪食,一瓢饮,亦足以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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