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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红瓦屋图书馆 2013-07-03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白子超
  白子超

  阳货篇载: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鄙夫,在不同语境中含义有所不同,地位低下之人、心胸狭隘之人、庸俗鄙陋之人、品质恶劣之人均可为正解,此章指品质恶劣之人。事君,侍奉君主,可引申为做官、做事。也与哉,三个语气词连用,重点在最后一个;虽为反问,却是明知故问,其义决绝,对所问内容加以否定,即“鄙夫不可与事君”。按现代汉语习惯,此句为“可与鄙夫事君也与哉”;为强调“鄙夫”,将其提到介词“与”的前面,这是古汉语惯例。

  患得之,实为“患不得之”。先秦古文文法有急缓,由口语急缓而来,说话急促,某字未曾出口,一句话已完,即成“语急”,记录者保持原始状态,亦不加修正,“患不得之”写成“患得之”即是。苟患失之,从语意看,似是两患,而非一患,此处有省略,写作“苟患不得之,患失之”方妥。至,极,无所不至如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用现代汉语复述此章:“能和品质恶劣的人一起共事吗?当他没有得到利益的时候,老是怕得不到;已经得到了,又老是怕失去。如果总是担心得不到好处或失去既得利益,那就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出来了!”

  “患得患失”的成语即由此而来,是个特定的贬义词,用以形容一味计较个人利害得失。孔子所指,是其最坏者。这种人,私欲极重,野心亦大,物质的与非物质的利益均想得到;同时,心理阴暗,气量狭小,蝇营狗苟于利益场中,唯恐失掉一丁半点。因此,他们“小则吮痈舐痔,大则弑父与君”(朱熹《论语集注》),龌龊、无耻、狠毒、凶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方便读者了解“吮痈舐痔”的典故,本文抄录两个故事。宋国人曹商出使到秦国,秦惠王很赏识他,赐车百乘,曹商返宋后去见庄子,炫耀自己的风光,庄子讽刺他说:“秦王有病,召唤医生。给秦王开刀挤脓疮的可得车一乘,给秦王舔痔疮的可得车五乘。医治的手段越卑下,得车越多。您莫非给他治痔疮了吧?怎么得到这么多车呢?您还是快走开吧!”(《庄子·列御寇》)如果说庄子只是在以尖刻的语言讽刺曹商,那么《史记·佞幸列传》所载则是确有其事,即汉文帝患痈疮,宠臣邓通经常用嘴吮吸,以助去毒。

  孔子实际上告诉我们两点:一是从用人角度说,此类患得患失者不可用;二是从交友角度说,远离这种人,不可与之为伍。

  以愚之见,患得患失尚有更加广泛的含义,构成人类之通病,即大多数人都会有程度不等的患得患失。这里,进行两个层面的简略分析:其一,患得患失的目标有大小之差,程度有轻重之别,总是忧虑不能成为亿万富翁,与一时担心得不到养家糊口的酬劳。两者不可等量齐观;其二,患得患失有“思”与“行”两个步骤,仅心中所想,尚不造成外在危害,若为达目的而行动起来,必会显现负作用,至于“无所不至”,则将构成社会之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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