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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月

 昵称13050633 2013-07-05

人的一生,不论你有着怎样的经历,有些记忆如过眼烟云,稍纵即逝,即使你搜肠刮肚,老想打开或者重温那份曾经的时刻,而大脑的记忆库里却没能留下只言片语的踪迹;有些记忆,经历的平淡无奇,没有丁点惊天动地,却常常在梦里回放,总是难以释怀。

我就是那种常常把曾经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在梦里重现,一次又一次从梦里醒来后温馨得泪流满面的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后,师范生成了国家中小学教育的生力军、顶梁柱,特别边疆山区,不论山高路远,只要有村寨,就有学校,就有老师。那年,我从村(村民小组、自然村)小调到乡(即现在的村委会)完小。由一师一校到有五六个教师的完小,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成功感。学校不大,两间土木结构瓦房,一块篮球场,一百多名学生,五个年级(五年制)五个班。五六个同事身处共事在大山深处的学校,大家都非常珍惜这份缘分,只要谁有点好吃好喝的都会聚拢在一起,大家相处的其乐融融。乡村学校,学生都跑读,下午两点半放学学生都走后,学校空荡荡的,我们批改完作业、备好课,便无所事事。那时娱乐很少,什么斗地主、三吃一、麻将等听都没听说过,更没有像现在的带点赌博性质的娱乐了。下午的时光大家还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特别春季学期,阳光灿烂,春光明媚,房屋旁、山坡上,桃花争奇斗艳,山野洋溢着蓬勃生机。在这样的季节,我们便三两邀约,有时上山砍柴火,解决雨季来临时难找干柴烧火做饭的困难;有时到田野、沟边讨野菜,做顿野菜晚宴,尝尝别样的滋味;有时下河捞鱼,体味劳作的艰辛,顺便改善伙食。这样的时日,不知不觉一个春天一个春天过去。

好久都没下河了,大家心痒痒的。那清凉的河水,那捞着鱼时的惊喜,那鱼的美味,诱惑着。一个周末,终于成行。我们顺着小河由下往上一边玩水一边捞鱼,太阳偏西了大家还恋恋不舍意犹未尽。但不管收获如何,还得回学校。傍晚时分,我们回到学校,两位在家的女老师迎到校门口,总认为我们会满载而归,而小李老师提着的三条棍子鱼让她俩失望,甚至沮丧到了极点。校长连忙说,不要紧不要紧,鱼是有得吃的。

大家都知道校长很会做菜,但三条不到1斤的棍子鱼,要做够六个人吃谈何容易。稍作休息,校长吩咐,小李老师你把我们从河边偷来的管芋菜捡最大的十皮剔好洗干净,杨老师你负责舂小米辣,要舂一大碗,张老师你负责剁三条棍子鱼,要剁得很细,熊老师你洗几疙瘩生姜,剩下的事由我来做。张老师把三条棍子鱼剁好装在小碗里,我看了心里老在想,这么少怎么够这么多人吃。准备工作做好,校长开始炒鱼。按常规,鱼只能煮、煎了吃,但因为鱼太少,为了能让大家都能尝上,我们只能把鱼剁细,剁成鱼生。校长三下五除二,一大碗拌着芋菜、小米辣、生姜,冒着热气飘散着香味辣味的炒鱼生摆到了桌子上。那一晚,就着山里银白的月光和林间习习吹来的风,我们吃的很开心很过瘾,吃的一阵火的吸嘴,头上冒汗,但都不肯停下筷子。四个男老师两个女老师都说,今生仅此一顿足矣。

在乡下教书,文化生活缺乏,白天或玩玩篮球(虽是土球场),或在校地里盘栽种的蔬菜,时间都不难打发,但夜幕降临,到了晚上,那就是一种煎熬。那时,我们学校有一台19寸的山茶牌电视机,用天线接收,雪花很大。一棵十几米高的白竹杆顶架上接收天线绑在学校房子的一棵柱子上,遇到接收不到或不好,就要转动竹竿,调整接收方位。即使这样,画面常常是一片雪花,天气不好或雾天,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虽然效果不好,但一部《渴望》让我们和村民们等不到天黑。村民们没有哪家有电视机,一到晚上,男女老少都涌向学校。学校安排我负责放电视,我觉得有点事做容易打发晚上无聊的时光,欣然接受,而且很卖力,特别播放《渴望》的那段日子,一到天黑,我就把摆放在二楼办公室里的电视机搬到校门口的球场上放好。那段时间,天气不好,经常浓雾笼罩,伴有雾雨,大家打伞电视机也要打伞。五十集的电视剧,每晚两集,要播放一个月。每晚当人们都走后我又把电视机收了抬到二楼。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打发。

在村小转来转去,走马灯式的调了五六个学校,1992年秋硕果累累时节,我调到了现如今的乡政府中心校。中心校教师学生都比村小多,十几名教师教六个年级(六年制)六个班200多名学生,一天四五节课,再加上早晚自习课,确实很辛苦。辛苦归辛苦,大家心情还是很舒畅,精神面貌很好,很少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唯一能给教师们心里造成压力的就只有教学质量,什么商品房、私家车、食品安全等词语都没出现扰乱大家单纯的心绪,从校长到一般职工,一律平等,都住学校公家房,大家不必为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为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操得心力交瘁,焦头烂额。比起村小土木结构瓦房,耗子从墙洞钻进钻出,偷吃米面,咬烂被子,我为终于住上砖混结构的房子高兴了很长时间。

中心校条件相对好些,职工都有一间厨房,砖瓦厨房一字排开,盖在陡坡上,门前一条2米宽的走道,走道前种了一排酸焦树,用以遮挡下午偏西的太阳火辣辣地射进厨房。厨房虽然简陋、不大,不是砖混房,挡不住耗子,大家还是心满意足了。

中心校教职工多,大家同在一起共事,就像一个大家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嫉妒,没有攀比,没有争风吃醋,更没有尔虞我诈。每每到下午做饭时间,不用召集,大家都不约而同聚到厨房,厨房前的走道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有的在走道上淘米、洗菜;有的坐在走道上乘凉,海阔天空地神吹;有的忙着烧火蒸饭;有的已切菜、炒菜。

看着矮矮的平房上每家每户烟囱里升起的炊烟,心底不由涌出一股暖流。

饭菜做好的时间都不会很统一,但不论哪家在前哪家在后,吃饭时间似乎大家都会心照不宣、不约而同。你端一大碗我端一大碗,然后是你窜到我家我窜到你家,看看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有哪样新鲜菜。当走窜过八九间厨房后,大家才端着菜堆得满满的碗坐到酸焦树下边吃边聊。这氛围,这友谊,这纯真,只有在那样的年月才会拥有。

在乡政府所在地工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文体活动相对丰富。说丰富也不过就是晚饭后单位与单位之间相邀开展篮球友谊赛,但这已经让我和同事们,让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人们有了一块自娱自乐的场所,有了一片晚饭后的向往之地。那时候在乡级工作的年轻人多,乡政府、中学、小学、供销社、粮管所、卫生院等七站八所,不论哪一家邀约,只要没有特殊事情,一个电话或在街上遇到打一声招呼,晚上五点半的球赛便能准时开展。一般球赛场地都选在我们学校球场,主要原因:一个是我们学校在中心点,较集中,观众多;一个是球场好;再一个就是有裁判。那几年,几乎每天晚饭后都要开展一两场比赛,单位与单位之间邀约,不用领导安排,球员上场更不用领导点名,只要会玩,说一声,就争先恐后到球场上,那么自然而然,没有拖泥带水,忸忸怩怩。而赛况,只要看看球场上队与队之间的激烈争夺,球场边围得满满的观众,你就知道那不仅仅是为了锻炼身体,更主要的是单位的荣誉。现在想来,那种玩球的精神和积极性,真是其乐无穷。

那些年月,乡下那些单纯的日子,人与人之间纯洁珍贵的友谊,不论有多久远,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时时从记忆深处蹦出,让我甜蜜让我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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