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之情：人格的独立与自我的选择
辛泊平
喜欢关于亲情的故事。在现实中，相对于朋友，我们往往羞于表达血缘之情。或许，也只是或许，伦理让人沉重，而那种源自性格上的合拍更容易让人袒露自己吧。当然，也可以说，血缘之下，一切都在不言中。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一脉相承，就是最大的现实和存在。它不容置疑，不容磋商。所以，许多时候，在朋友面前，我们可以侃侃而谈，可以海阔天空，可以陶然忘我，甚至暴露自己的弱点，呈现自己的秘密；而面对真正的手足，我们却往往不知说些什么，许多时候，沉默是最普通的表达。所以，我喜欢关于亲情的故事。在那里，我可以放纵自己的软弱和热情，可以通过他人的眼泪和欢笑，洗净我心灵的尘埃与块垒。
1988年由巴里莱文森执导、汤姆·克鲁斯和达斯汀·霍夫曼两大影帝联袂主演的《雨人》，是我百看不厌的电影。兄弟之情，却没有按照正常的轨迹绽放。聪明的弟弟做生意缺钱，智障的哥哥却得到了父亲的遗产。然后便是一方的处心积虑要拿回继承权，一方是懵懂无知跟着弟弟上路。一路行来，哥哥絮絮叨叨，弟弟一忍再忍。应该说，在路上的节奏是缓慢的，但正是这种看似拖沓的缓慢，触动了弟弟内心深处的记忆和柔软。他利用哥哥超凡的记忆力赌赢了钱，然而，在另一个不同于物质的天平上，他却慌乱无措。记忆让他回归了血缘，让他走出了自私。最终，弟弟放弃了财产，却赢得了一个真心惦记他的哥哥，赢得了血脉相连的温度和纹理。这是血缘对世俗的超越，是人性对欲望的胜利。
应该说，这部电影缺少视觉上的刺激，但却有心灵上的冲击。关于伦理，我们有经验，但缺少深刻的思索。生活中，我们见过太多的兄弟反目，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原则，仅仅是一点蝇头小利便可以大打出手。和那些宫廷之内的阴谋不同，这是最古老也是最让人痛心的背叛。而这部电影，却可以让我们重新认识和思考“兄弟”的含义。由此，我又想起拍摄于1993年的《帅哥娇娃》，同样是表达手足之情，不过，这部电影却来得轻松。妹妹精神有问题，哥哥为此伤透了脑筋。似乎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最后却由一个常人眼中的“疯子”治愈了妹妹的疾病，爱情也因而开花。
当然，这两部电影并非没有交集。在我看来，无论是《雨人》，还是《帅哥娇娃》，都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手足之情固然重要，但那绝不是可以忽略甚至主宰另一个的理由。真正可以让手足成为手足的前提是，无论对方怎样，我们必须先得承认，那是一个有别于你的存在，他聪明也好，弱智也罢，都是和你一样的独立个体，你不但要接受他，还要尊重他。这是一切的前提。无论你地位如何，身价怎样，你不能凌驾于血缘之上，面对你的兄弟姐妹，你可以建议，但不能强迫，你可以帮助，但不能施舍，你可以批评，但不可以蔑视。血缘之中有长幼，但没有尊卑，手足之所以是手足，最重要的还是平等，是人格的独立，是人生的自我选择。2013-2-20夜
《邦尼和琼》（又名《帅哥娇娃》）：主演：约翰尼·德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