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原创】短篇小说·海上明月

 书路天涯 2013-07-16

短篇小说·海上明月

 

 

 

 

 

    (一)

认识海月,有些偶然。故事有些俗套,丑老头在QQ的五子棋的游戏里认识她。

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女儿在大学里,电脑就成了他的玩具了。他来到五子棋室里,跟一些人下过棋,有输有赢。丑老头倒也不在乎输赢,而只是为了打发时光。活到近五十了,倒也无所谓什么时光了,没有了那种一寸光阴一寸金的珍惜了,只是想把晚上的这点时光打发掉。他不喜欢看电视,感觉那种电视剧编得太滥。电视几乎还是被妻子占了看韩剧。他才不愿意陪在那里看妻子为了韩剧里情景流眼泪。他也不喜欢动脑子,不想玩太费心力的游戏,感觉五子棋正好可以让他花掉这些夜晚的时光。

有个叫“平湖秋月”的女人进入他占的五子棋室里,就这样开始了游戏。棋下了很久,有输有赢。他连赢了几局,怕她又像别的人那样,连输几局就逃了,丑老头就故意输了几局,让她恢复自信。丑老头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连输以后会逃,但是,丑老头还是故意地输了。平湖明显看得出来,丑老头在让着自己,就在对话框里发过话来说,你是个不错的人。丑老头发了一个微笑图过去。对话框又闪烁了,对面发过一句话说,你下得很好。丑老头忙也发过话去说,谢谢,你也下得很好啊。平湖秋月确实也下得很不错,有时的输,是输在心不在焉。有时的输,输得莫名其妙。有时的输,却是力有不逮。到了晚上十点多了,丑老头不些不舍,但明天得上班,不能玩到太晚。丑老头发过一句话说,明天你还来吗?平湖秋月说,好啊,来啊。可是明天怎么找到平清秋月?丑老头忙问,明天怎么找你?平湖秋月说,加我啊。QQ的一个小喇叭在闪烁着,原来平湖秋月加他了。

于是,他和她就这样认识了。

第二天晚上,丑老头果然在QQ里看到她来了,就打开对话框发过去一句话,空了吗?可以玩五子棋了吗?

平湖秋月很快就有了回应,可以啊,到哪?丑老头让平湖秋月找地方。等了一会儿,平湖秋月发过来一句话,说在某区某室,丑老头按图索骥进了这个房间,平湖秋月已经在房间里了。战事就这样开始了,继续着昨晚的输输赢赢。玩到了晚上九点多了,丑老头开始了玩笑,看到平湖秋月把黑子放到中间那个位置上,他就把棋子放到她上面那个位置上,还发过去一句话说,我在你上面。然后,他又发了一张笑脸过去。平湖秋月没有理会,下着棋。棋已经输了,轮到丑老头先手,也在中间位置上放一颗黑子,然后又发过去一句话,你在我上面还是在我下面?只见平湖秋月斜着放了一颗子。丑老头说,你在我旁边飞啊。平湖秋月发过来一张笑脸,没有回答他。

一星期下来,他和她的晚上几乎就隔着天地连着网络混在一起。有时候,他和她没有下棋,而是在聊天。聊了几次后,平湖秋月问,你在哪工作啊?丑老头说,我在上海啊。这是在QQ个人资料里可以看到的。平湖秋月明显不满意,就说,我的意思是你做什么工作。丑老头说,我在替老板拎包。这话肯定不会有错,自己如果不是老板,那就是帮老板做事了。平湖秋月并没有就此罢休,你叫什么名字啊。丑老头想了想,就说,我叫皇上。平湖秋月说,有这名字吗?丑老头说,我就叫皇上呢。

相处的日子多了,说过的话也很多了,丑老头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有人说,网络是虚拟的,什么都可以假的,那上面的人看是个女人,真到见面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是个男人。丑老头也没有多问,想来不会得到她真实的一切,也不可能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男人之于女人,无端就会生出很多想法来,比如亲近,比如情趣,比如暧昧……总之是暧昧要大于别的。特别是像丑老头这样五十来岁的男人,想红杏出墙,多得去了。每天晚上在网上跟平湖秋月这相处着,自然就会有很多暧昧和红杏出墙的念头,他想象着她,多大年龄?相貌如何?能否把她勾到身边来,最好能够跟她有肢体的接触……然而,他还是努力克制着。

丑老头能吸引平湖秋月什么?是什么促使她能够天天晚上跟丑老头上网聊天?平湖秋月可没有认真想过,就是以为丑老头不同于别的网友,在网上聊不了几句就是什么上床啊,性爱啊。很多人,聊不到性爱的话题,人就失踪了。丑老头不是这样,说的话还挺风趣的,也没有涉及太多的性。正是因为这样,平湖秋月感觉在网上跟丑老头交流了这么长的时间,特别喜欢丑老头有些文采,有时还会用一些诗般的语言发过来。也许她曾经是个文艺青年,喜欢几分浪漫的情调,所以,她将他的很多话都下载了,留存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平湖秋月虽然这样做,却从来没有跟丑老头说过。

(二)

时间在推移,星斗在转换。丑老头认识了海上明月以后,白天也开始上网了,借助公司的外网,把自己的QQ就挂在了网络上。在白天开始上班后,他就上了网,上了QQ,然后看看她是不是在,如果她来了,就给她打一个招呼,心里竟然开始装着她了。人就是这样的奇怪,两个人之间联系得多了,就会牵挂着另一个人。男女间的微妙关系,自然地就因为QQ粘联起来,而且还有些暧昧起来。这种暧昧已经在咬噬着丑老头。丑老头也明显感觉到了,平湖秋月也愿意将心与他的心连起来,愿意让丑老头有时跟她说些暧昧的话题。而男人女人间的暧昧话题多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暧昧起来。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啊?有一天,平湖秋月还是情不自禁地问。

跟你说过了,我叫皇上啊。丑老头在对话框里输上这句话,然后又说,我姓王,一个单名,叫尚。我们乡下那地方的土语里,王与皇语音不分,所以在那里的话中,皇上就是王尚,于是,别人嘴里都叫我皇上。说完这些,丑老头冒出一个念头,也所谓就是写小说的人的灵感了。他开始构思,把皇上和王尚的故事说下去,在QQ聊天里,将故事一段一段地编着。他成了故事里的男主角,又编造了一个女主角叫秋月。这个秋月就是借用平湖秋月的秋月了。丑老头确实在浙江的乡下住过,那里也确实有很多女孩叫什么什么月的,只是有没有秋月已无从考查了。反正都是虚构,用秋月代替女主人翁也是不错的选择。

经过两个月,这篇小说竟也编得有了结局。故事大致是写丑老头在乡下的故事,又写到他在上海的故事,还写到后来有了很多女人。后来写到去大连找平湖秋月,车祸死在路上。故事用第一人称写了。因为小说里的主人翁性欲很强,丑老头就借用了乡下的那支叫鼎湖峰的石笋作为小说的名字。那石笋确实有,丑老头也确实在那里生活过,丑老头还借石笋作为小说的楔子,把故事引向结尾。

有一天,丑老头跟平湖秋月说,我写了一篇小说。

平湖秋月说,发过来看看。

丑老头却有些不想发,因为这毕竟是他的初创,离小说的要求还差得太多,让别人看,他心里有些拿不出手的意思。

平湖秋月说,既然写出来,就让我看看,也许可以帮你提点意见。平湖秋月的话激起了丑老头的兴趣,就问平湖秋月要了邮箱,然后把小说按她的邮箱发了过去。过了几天,平湖秋月在QQ里问丑老头,你小说里的小海是谁?丑老头回想着那个叫小海的女孩。丑老头在小说里描写的是丑老头跟小海之间的男女关系。实际上,丑老头的这篇小说俗了些,色了些,完全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他只是作为自己的喜好写了,并不想到发表,也不想到大众看。这些小海的女人们大多是编出来的故事和情感,并不是丑老头的真实故事。他上班闲着,手上的活基本上是很快就能搞定,用不了他多少时间。他也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工作了这么多年,他几乎就已经走到尽头了,再也不可能有上升的空间了。与其说努力,还不如说想办法把时间花了,可以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那才是他的余生目标了。所以,他才会上网聊天,上网玩游戏。就是写这个小说,他也并不想因此而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然而,写作这个玩艺儿,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提升的。这跟唱歌写字打拳一样,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功到自然成,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却也让他拾起了写作的笔,开始了创作,丰富了他的生活。

有一天在QQ里聊天,平湖秋月突然说,你那个小海写的是谁?

一个小女孩啊。怎么对小海有兴趣?平湖秋月说我就姓海啊。原来以为你写的是我呢。

太直白了。丑老头如果真能跟她有点故事,那该是他向往的事。因为小说的结尾就是这样写的,去大连见平湖秋月。大连是平湖秋月生活的地方,丑老头去过,时常也是他和她的聊天的话题。

平湖秋月并没有给小说提出意见,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提出。她只是当作一篇小说看了。丑老头却因为这篇小说,知道了她的真实的名字——海月。

(三)

有海这个姓吗?

怎么没有?海瑞就姓海。我名字很土,对吧。

很好的名字啊,海月,海上生明月……

丑老头想起那首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一轮皎洁的月亮在大海之上升了起来,天底下的人们都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多情的人啊怨恨这漫漫的长夜,看着这轮明月,想起那个心上的人儿。吹来了蜡烛,可爱的月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睡不着,坐不宁,起了床,披上衣,走在庭院里,却有几分露水浸蚀衣衫,几分凉意袭上身来。好想亲手把月亮送给你,期待着与你相会的那个日子。这诗正是印证着此时丑老头心理活动。

平湖秋月在那边说,这名字很土,是她爸爸取的。她爸爸曾经是海员,想来是经常在大海中飘泊,月圆时刻特别想家,特别想亲人,特别想与家里的人团聚,所以,他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海月。丑老头没有输入文字,只是看着她发过来的字,并没有认为她的名字很土。她爸爸的这种想法很自然,飘泊在大海里,几天,几个月,没有别的人,都是船上的那些男人们,想家的时候就自然多了,特别是大家喝了酒以后,特别是在海上停泊的时候,特别是在异国他乡看到别人家在一起欢乐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很自然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丑老头喃喃地念着这诗句,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平湖秋月在那头,连输了几个字,你在吗?你在吗?你怎么不说话?丑老头忽然间醒了过来,忙说,我在,我在看,我在感受你海月这个名字的魅力。

我还很不北方的人,长得不像北方人。平湖秋月说。

我得改口叫你海月了。丑老头打上了字。怎么说不像北方人?

因为我不是北方女孩那种高高大大的,才一米六二。

很好了。丑老头说。在北方,身高一米七的女孩很多,但一米六二也不算太矮。丑老头当然喜欢那种身高一米七,走在路上婷婷娜娜的,如弱柳一般的。可是,这不是在找对象啊,可能连一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何必在乎人家长得高还是不高?丑老头又说,很不错啊,挺好的身高啊。我喜欢。丑老头给她一份自信,给她一份阳光。在QQ里,丑老头也逐渐知道了有关她越来越多的事,比如,她在一家学校里当办公室主任,虽然不兼上课,但却是经常要到学校去值班,到晚上九点才能回家。也知道她能写会说会唱,也知道她有些交际,也知道她在晚上不值班的时候会去跳舞……丑老头跟她聊得多了,下五子棋的游戏却是越来越少,后来竟发展到一年半载没跟她玩五子棋了。

丑老头在晚上看到她上线了,就先发出对话,玩五子棋吗?

不玩。对方很干脆。

为什么?

没心思。

怎么没心思了?

就是没心思。

爱上了?丑老头有些暧昧起来。

沉默良久,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丑老头也没看到他下线。

你爱上了。跟谁?丑老头自说自话着。

不知道,不知道算不算。

哦,被我猜着了。丑老头虽然有些自得,却有些酸味儿。丑老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酸,人家爱上了别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但是,他还是暧昧着。他是谁?怎么回事?

平湖秋月在那边犹豫着。过了很久,平湖秋月才发了一句话,那天,学校老师一起在外面喝酒,有位区里的,虽然不算领导,但是作为是上级,就当作了领导。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是丑老头最关心的事。丑老头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四)

海月那天晚上算是公餐,学校的领导,也是她的上级,也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同事,约了她一起参加一个晚宴。晚宴没有太多的人,她,她的同事,区里的领导,还有别的人,在一家饭店吃饭。只不过聚聚而已,也没想得太多,海月也喝了些酒。这点酒还醉不倒她,但毕竟是喝过酒,回来的车上,钻到了后排坐了。那个区里的领导也钻到了后排,前排副驾是她的同事兼领导。上了车后,海月闭着眼睛不想说话,车子上他的领导跟区里的领导在说着话。她也没心思听,只顾着闭着眼,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摸到了她的身上。她从闭眼无思中醒了过来。她用手把这只手推了回去,然而那只手没有被推回去,自己的手却被那只手握住了。她想挣脱它,手却被牢牢地控制着。车上还有她的领导,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手被他掌握着了,就只好沉声不响。她犹如一只小羊羔,似乎被推上了屠宰台。她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她一直把这位领导当作是一个谦谦君子,没想到他也会来这一手,害得自己现在是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他见海月没有反对,就对她的领导说,去唱唱歌吧。她的领导同事自然是没有反对,或许是学校有什么事得求这位领导,所以就让司机把车开到歌城去了。一路上,那只手就一直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她的手很柔很软,被他的手随意捏弄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感?好感?好在路不远,开了没多久,车子就到了歌城。下车前,他自然把她的手放开了。走进歌城,在一路上,他又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俨然是个谦谦君子。

他们没有包小间,就在大堂里唱歌。大堂里的灯光很暗,人们都坐在周围一圈的高背子椅子里。有小姐很快就送过来一些饮料,还有啤酒,还有水果。她领导同志挑了一个位置坐了,几乎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她只好在他的对面坐下,那位区里的领导就把她往里挤,挨着她坐了下来,顺手就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她无语。她在想,也许学校把她当一个肉弹在使用,所以特意就这样安排着,让她跟他那样接近。

说着话,听着歌。那位同事领导出场了,走向台心点了歌,拿起话筒就唱了起来。

海月被挤在里面,想逃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位同事领导不在座位上,那位区领导就更大胆了,竟把身子靠上来,把她的手捏得更紧。那位领导还想更进一步,海月只好说,有很多人看着呢……那领导见说,就稍微收敛了一些。这种场合对于海月来说是第一次,对于这种男人,海月也是第一次遇到。她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她这时让这位领导出丑,也许学校里的有所求就变成了无所求了。海月在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办?没多久,同事领导从舞台中心唱完歌回来了,扩音器里响起了舞曲。本来就没有从她的手里挪开的手拉起了她,来,我们去跳支舞。听他这样说,同事领导也附和着,去吧,跳吧,跳得开心点。不知道他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海月总感觉那话里有别样的意思存在。她不好反对,就被拉到舞池当中了。随着舞曲的旋律,她被他搂在怀里,脚步在挪动,胸口被挤压,还能闻到他嘴里呼过来热热的热气,似乎那张嘴在寻找自己的嘴。海月竭力把头扭向一边,却感觉那张嘴已贴上了自己的脸。这舞跳得似乎很长,在海月这里感觉就像是跳了一百年。舞曲歇了,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她跟他的两个身体才算被分开。她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而是去了洗手间,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红的,在心里问自己,这是自己要的感觉吗?后面,他会提出更多的要求吗?如果……我该怎么办?

没有答案。过了很久,她回到歌舞厅的位置上,她的同事领导说,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课。歌舞就这样歇了,让海月松了一口气。海月拿起自己的小包,到了歌舞厅的门外,同事领导说,自己打车回去吧。海月被一辆车载回了家。这一晚,她见老公大人睡了,就轻轻地钻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洗了个澡。在洗澡的时候,在莲篷着下淋着,脑子却怎么也无法清醒过来,她在问自己,这是怎么啦?被一个大自己很多的男人搂着抱着摸着……她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跟她老公说,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她知道,后面肯定还会发生很多故事。

(五)

她犹豫不定,这事还是跟丑老头在QQ上说了。她认为,丑老头是她信得过的人,可以倾诉她的心声,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发。她把他当成一位大哥,她把他当成一位知心朋友,她还把他当作一堵可以依靠的墙。她在QQ里说了以后,问丑老头,这事该怎么办?还说她早上收到那个男人的一个短信,说是在她包里放了一张银行卡。

丑老头见人家能够这样信任自己,就问,你喜欢他吗?

她停顿了一下,也许在思索,过了一会儿,她说不喜欢。

丑老头说,不喜欢就结束这个游戏,把银行卡还给人家。丑老头说,这种事等于玩火,如果你愿意在火中自焚,那就玩下去,把他的银行卡里的钱花了,然后,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当他要你做什么的时候,你就主动地满足他……

一个上午,丑老头和平湖秋月几乎就在说着这件事。因为她毕竟在上班,不可能一直在电脑上聊天,所以,他们说说停停,这样的聊天就占了丑老头的一个上午。好在丑老头也没有什么忙的事,就在电脑前呆着,等着她的对话框闪烁起来。丑老头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就在心里想,她肯定不会是很平常的女人,起码还能算得上有些姿色的女人。男人大多喜欢这样的女人,特别是在自己有家有室的情况下,不可能娶了人家,就只能是玩。一个玩字,有很多的意味,到了一定程度,大家又可以终止这个游戏,完全不是跟一个小女孩在玩。如果是一个小女孩,那却是要担风险的。这种事不言而喻。所以,有些男人就挑这样女人,一些还算得上年轻的女人,一些有气质有形象的女人,一些还能算得美貌的女人。平湖秋月可以算是这样的女人,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说是比较独立的女人,一个有点地位的女人,一个有着风韵犹存的女人,一个有些书卷气的女人。像平湖秋月这样的女人,就是玩过了火,也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人家不会纠缠你到家破人散的地步,大家都会适可而止。正是她,他可以要他,因为她不会把这种事张扬开去,还要顾及到自己在学校里的地位和名誉。所以,他挑选了她。这是丑老头的想法,也许这种想法代表了大多数男人的想法。其实,那个晚上的事还不能作数,还不能决定她就是他的人。所以,他把一张银行卡放进了她的包里。如果她要了这张银行卡,那他就可以随时呼唤她,她就必须在他想见她时出现在他的身边,随时满足他的需要。

丑老头想见她,想看到她的模样。等她再出现的时候,丑老头跟她说,想看看她的模样,是什么样的模样会让人家想要你。

她说她电脑里没照片,得回家时再有可能把照片发过来。

到了中午吃过饭,她又上线了,丑老头知道她回家吃过中饭了,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在中国北方地区,大多是中午二点钟以后再上班。而南方的城市和单位没有这样的待遇,中午饭都是在单位里吃的,然后稍事休息,到了十二点半或者一点钟的时候又开始下午的上班。看到她上线了,丑老头说,给个视屏吧。那边打开了视屏。他看到了她。抬起头来吧,面对着摄像头。那脸对着摄像头凝视、微笑。丑老头也顾不及细看,就截屏了下来。虽然图像不是太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得清她的模样。她长得算得上美丽,秀气,有书卷气,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微笑的样子,丑老头喜欢的类型。丑老头赞了一句,很美。

她说,是吗?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喜欢。我截屏了,把她保存在我的电脑里,当我想她的时候,我就可以打开来欣赏,寄托我的思念。

丑老头心里想,怪不得那个男人也喜欢。男人大多是喜欢美女,这是男人的通病。丑老头也一样,就是走在街上,看到路边走过的美女,也会多留意几眼。丑老头坦白地承认自己这个缺点。虽然快五十了,却仍然是缺少控制自己的能力。丑老头对平湖秋月说,海月,我喜欢你,想要你,跟那个男人一样的心。

你又取笑我了。平湖秋月说。你是一位我信任的老师,你是一位我可以交心的朋友,你是一位让我有依靠的大哥。

(六)

自从这次截屏后,平湖秋月很少再跟丑老头视屏聊天,有时,在丑老头的坚持下,她会满足一下丑老头的要求,会打开视屏让丑老头看上一眼。但是,视屏很短暂,没几分钟就会被关上。丑老头心急火燎的,他再次提出要求,却总是没能得到满足。

过了些日子,丑老头问,你把人家的银行卡还了吗?

人家不肯要,说放在我这里。

那毕竟是人家的事,丑老头管不了,更何况,她在大连,自己在上海,想管,手也没那么长。然而,丑老头还是有些私心,他不希望她走近那个男人。如果一旦她跟那个男人有些什么了,就意味着她心里将不会有自己。她心里没有自己了,那她就会慢慢地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丑老头已经有些离不开她,喜欢跟她聊天,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一切,只是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不可能说走就走飞到她那边去,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她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丑老头又不能把这件事当作聊天的中心议题,不能经常提起,只能无意中提一句两句。后来,时间久了,也不知道她还了银行卡没,也不再听她说起过那个男人。丑老头想,大概这事已经结束了,故事没有什么结尾。

故事没有完,那个男人过了一星期后,就找到学校来了。学校的那位同事领导陪着来到平湖秋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干事,就坐在平湖秋月办公桌的对面。见是区里来的,那位干事就站起身来给这位领导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后,干事回到座位上忙着他的事。

海月老师,人家过来指导工作,你接待一下?同事领导说。

平湖秋月欠了欠身,并没有伸了出手去,脸上微微笑了一下,算是表示欢迎领导前来指导工作了。平湖秋月明白,他这次来是有所图的,碍于有同事在,她不好说些什么。

同事领导说,我还有些事,你接待一下,晚上一起吃个饭,招待一下区里的领导。同事领导将区里的领导几个字说得特别响一些,强调这位领导的重要性。

平湖秋月轻声地说,我今晚可能不行,要接孩子。

同事领导说,你给你家那口子打个电话,让他接一下,这里的接待工作很重要,你必须出场。

让他代替吧。平湖秋月用嘴努了一下对面那位干事。这位干事是男老师,来学校也没几年,平时还要兼些课。同事领导朝平湖秋月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分明就是不行,是要她必须出席的。他还说,你是办公室主任,这种接待工作必须要由你出面,找好饭店,还有……后面省略了,平湖秋月知道省略的内容就是吃饱喝足以后还要去娱乐一下。平湖秋月老大不情愿地说,那好吧。因为这确实是她的责任范围内的事,见平湖秋月答应了,同事领导对那个男人说,你让海月老师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我有事先走了。那个男人见那个干事还在电脑上忙着事,有些老大不高兴,却又不能说出来,坐了几分钟后,平湖秋月也没有跟他汇报什么,就站了起来,向平湖秋月的办公桌靠近过来。办公桌一隔为二,当中有一块隔板,是当今很多办公室都是使用的这种办公桌,让人看不到对面,也让对面的人看不到这一面。这种隔断有个好处,据说是可以屏蔽电脑磁场的辐射,其实是增加了很多私密性。

见这个男人靠了过来,平湖秋月忙把QQ退了出来,不露任何痕迹。刚才她正在跟丑老头聊着,心里充满着欢乐,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进来,让她的心情一落千丈。

男人说,你在看什么?男人睃睨着平湖秋月的电脑屏幕。

没看什么呀。领导请坐。平湖秋月想让他回到椅子上去,有些讨厌他向自己靠过来。平湖秋月见他还是靠在那块隔断上,就从桌底下摸出她的小包,从包里找出那张银行卡,向男递去。男人没有接,反而是趁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就抓住了平湖秋月的手,嘴里却在说,你们学校有多少老师?几个年级?师资质量怎么样?这些都是可答可不答的问题,如果他是区里抓教育的领导,这些问题应该都在他的心里面,根本不需要问的。平湖秋月的手被他抓住没法抽回来,又不能说他,也不能叫,心中在骂着,你倒是会趁机会啊,当着干事的面就这样,如果这位干事不在,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平湖秋月想了想,就站了起来,索性装着把他推到椅子坐下的样子,嘴里在说,领导请坐。这个男人见势,只好松开平湖秋月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七)

晚上酒桌上,男人一直想让平湖秋月多喝几杯,今天的平湖秋月却是一杯也没喝。女人回绝喝酒的理由有很多,但是以前喝过,今天不喝,得有一个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平湖秋月说,我今天不适宜喝酒,身体不舒服。结过婚的男人都会理解到女人这个生理期里不能喝酒。那个男人见状,没辙,只好让平湖秋月不喝酒了。喝饱吃足后,自然就是去娱乐了。社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三公消费,还有美女陪着。平湖秋月说今天身体不适,要早点回家。那个男人板着脸说,不会吧,酒不喝,连唱个歌跳个舞都不给面子?同事领导也在旁边帮着腔,领导要你海月老师陪着,自然就有陪着的道理。学校里下学期的校舍扩建和教室整改资金都在人家的手里,本来这事就应该你出面,用不着我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什么狗屁领导出场的。这次搞得定搞不定,就看你海月老师了。

平湖秋月大惑不解地说,这本来就该是你抓基建的领导管啊。

同事领导说,场面上的事,就是你们办公室的事啊,承上启下嘛。

原来办公室并不就是为校长写总结写发言稿,还有外交上的……平湖秋月无语。

这就对了嘛,你陪好领导,搞好外交,我们学校就托你的福,以后孩子们也托你的福……

平湖秋月脑子轰地大了起来,无言地坐了下来。

还是去那晚的歌舞厅。还是那样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平湖秋月被这个男人拉到舞池当中去了。还是这样的黑暗,还是这样的鬼眼似的灯光在闪烁。平湖秋月机械地动着脚步,心却也受着煎熬。男人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的,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背上,摸索着她小胸衣的背带。平湖秋月好希望这音乐快点结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的眼睛却看到身边的那些男女们也都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感觉到他的手不在她的后背上了,而是从后背上一直摸下去,摸到她的腰,摸到她的臀部,还从臀部移到前面来。她感觉那块芳草地被他的手蹂躏了。她想挣脱他,可是她的腰被紧紧地搂着,还有她的脸也被他的脸紧紧地贴着,还有她的胸部也被他的胸部紧紧地挤压着。那只手离开了,耳边却传来他轻轻地说,你那事儿没来啊。

平湖秋月又一次无语,原来,他的手检查了她的身体,检查了她的谎言。

被揭穿后,平湖秋月更是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才好,男人却把搂着她的腰的手移到上面,把她脖子搂住,按着她的头面对着他,他的嘴唇紧紧地贴了上来。平湖秋月想扭开头,感觉胸部又被一只手入侵了。这家伙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个中老手,知道在什么场合下做什么事,让对方没有反击的余地。平湖秋月感觉到了酒味和烟味,恶心地想吐,却又奈何不得,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人,有些男人竟然也是如此。平湖秋月希望这舞曲快点结束,可是没想到这舞曲放了一遍后又来第二遍。平湖秋月趁他呼吸的时候,对他说,你过份了。那男人竟然说,可是你接受了。平湖秋月心里想,能不接受吗?这时候,我能反抗吗?似乎场子里的女人没有一个反抗。还没等平湖秋月后面想说的话说出来,男人又一次捧着她的脸,再一次将嘴贴到她的嘴唇上,这一次还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齿,将舌头搅动着她的舌头。身子随着舞曲在摆动着。这种摆动其实都无所谓,这里的男女要的就是这舞曲,要的就是这光线,要的就是这情景,这里的火会将这里的人们燃烧起来。这就是这舞曲响起的目的。是一些男人想要,也是一些女人想要。

舞曲终于结束了,平湖秋月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平湖秋月发现座位上空了,那位同事领导的包也不在,他似乎走了,给她与这个男人腾出空间了。

平湖秋月说,我也想走了。

不行。那男人不容置否地说。

你很过分。这……

你已经接受了。这搂,这抱,这摸,这吻,你都接受了。

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想怎么样,你应该知道。

平湖秋月彻底失望。男人对于女人,这搂,这抱,这摸,这吻,只能算是一个开始,后现还有的事,不言自明。

(八)

平湖秋月走不了,被挤在座位的里面坐着。有人唱歌,灯光很强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男人并没有很过份,而只是把她的手捏在他的手里,时不时还会把手压在她的大腿上。他对她说,我很喜欢你。早就听说你们学校有你这位美女,早就想过来认识你。这次你们学校要扩建,给我认识你的机会。

平湖秋月说,我并不想……

可是我想。

你已经这样了,还想怎么的?

我想的,你都可以。

我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

被学校别的老师知道了,我这学校就不用呆了。

你担心就啥,我会替你摆平。

你缝得了别人的嘴?

等你当上这学校的校长了,谁还敢说你?

当校长?这可是平湖秋月没有想过的事。谁不想坐到第一把交椅上去呢。平湖秋月想了想,他跟人事方面完全没有关系,那只不过他借机而说罢了,人事升迁的事,教育系统另有领导主管,而不是他。平湖秋月在沉思着,男人以为她屈服了,索性将手在桌子底大胆地摸到了她的大腿根部。平湖秋月醒了过来,忙将他的手拉开。平湖秋月已经不能用语言劝他了,因为他根本不会听她的,而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再有舞曲响起,男人不再拉着她下舞池了,而是在座位上直接进攻了。他把她按倒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椅子的后背阻碍着将她的腿分开。但还是被分开,因为一条腿被挤到椅子脚下的地上。他想脱她的裤子,手在她的腰上摸索着。平湖秋月顾不得很多,将手紧紧地抓住裤腰。她感谢这天气转凉了,自己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十分的牢固,使他无法得手。他喘着气说,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这里都这样了。平湖秋月早就感觉到他那里是插着一根小木棍似的了。然后,她没有答应,手紧紧地抓着裤腰,她知道这时候怎么叫都没用,没有人会来救她,或许别的男人正在嘿咻着也说不准。这年代,这种就是傻子也想得明白,这歌舞厅不一定是用来娱乐的,而是给男人做这种事的,而且几近于大庭广众之下。

平湖秋月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只有自己这时候不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才能不会给他以后有机会。如果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就随约而至,这个身子再也没有自由的时候了。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男人见平湖秋月坚决抵抗,只好收手了,嘴里喃喃地说,海月啊,你不肯救我啊……

平湖秋月没有理他,见他从她身上下来,她也坐了起来,也不推开他还在她身上摸索的手,自己用手捋了捋长发,然后从身边拿过包,从包里摸出那张银行卡,塞进他的包里,对他说,我去卫生间。男人站起,让开路,平湖秋月拿着包就往卫生间方向走去。她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从另外的一条走廊下了楼,走出了大门,招了一辆出租回家了。在车上,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卡已还你。平湖秋月感觉这话没说明白,又发了四个字的短信给他,在你包里。

发出了短信后,平湖秋月如释重负,心情轻松了很多,以后再有什么理由,也不会再跟他一起喝酒,不会跟他到这种歌舞厅来了。回到家,她男人见她回来,脸上红红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不理他,放下包,什么话也不说,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就一头冲进了龙头的水柱里去了。

(九)

第二天上班,平湖秋月像平时一样打开电脑,上了网,打开QQ,见到好友里丑老头在,就问了声好说,如果你我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丑老头没有看到这句话,他正在电脑房里跟他手底下的人在说话。等他空下来到了电脑前看到的时候,对话框一直在闪烁着,他打开对话框看到是平湖秋月发过来的话,想了想,就输出一行字,搂你,抱你,摸你,吻你……

字发过去了,然后是沉寂无声。

平湖秋月没有想到会收到这样一句话,竟与昨晚的那个男人说的话如出一辙。男人这是怎么啦?我信任的丑老头也是这样的男人?

平湖秋月就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

丑老头说,有人说过,男人是下半身说话的动物。

你有过跟别的女人那个吗?

什么那个啊?

上床?

有啊。

平湖秋月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坦白,可是她还是不信。男人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但是,她还是问,那个女人长得好看吗?

好看。

怎么好看?

人修长,一米七以上似的,我得抬头看似的。

原来男人真的就是这样。有这样的男人,还有这样的女人。难道男人跟女人间,除了上床就没有别的吗?平湖秋月没有说话,她在脑子里想着。如果是丑老头,自己会跟他上床吗?她又想到那个男人,似乎跟丑老头差不多的年龄,也算是个官儿,从哪方面说,差不到丑老头哪里去。看来,自己放不开,虽然那种事是浪漫的事,跟丑老头这样说说还行,真要走到那一步,恐怕是无法接受。想到这里,她心情稳定了一些,把昨晚的事当作是别人的事,反正自己再也不会跟他有交往的机会了。此时此刻,听听丑老头的故事倒是不错的。

你可以说说你跟她的故事吗?

丑老头说,这有什么好说的?男人跟女人嘛,就那样呗。你是女人,又不是女孩,用不着取会么经的吧。

女孩跟女人有什么区别?

女孩就是没结婚的,女人是已结婚了的。这个都不懂啊。你是学校的,又不是小学,男人把女孩变成女人,你们学校不会没有吧。

平湖秋月被他这样一提,真还想起学校里前段时间教育了一对学生,他们竟然做了那事,还肚子搞大了。学校却不能开除他们,因为这种事得正确引导,而且学生们之间这种事也没有人会向老师反映,而且除了他们这一对之外,还有别的一对一对的,放学后就走在一起,老师们也都到了熟视无睹的状态。

对话停了很长时间,丑老头忽然想起她刚才说过如果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丑老头就问,今天怎么突然问起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啊?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想跟我那个?

平湖秋月发了一个敲头的图过来,并没有说话。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丑老头发了一句话,不理会她的敲头表情图像。我看过你的照片,看过你的视屏,你很美,如果哪一天遇到了你,真的,我会控制不住的。我会紧紧地搂着你,摸着你,吻着你。你很美啊,你的酥胸……

又是一个敲头的表情图像。

丑老头不知道平湖秋月是反对,还是佯作娇怒,见她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了。

对话框沉寂了下来。

(十)

到了第二年的秋天,丑老头跟平湖秋月也已经很熟了,相互间也不再像是虚拟的网络上那样,不再是真的假的分不清,他感觉到她是确确实实的一个美丽女人,她感觉到他是确确实实的一个可信男人。虽然有时对话暧昧着,但却总是你是你,她是她,没有聚过,没有见过,最多也就是在视屏里。丑老头却是真真切切地想看看她,想到大连看看她,想跟她见面,想跟她在见面的时候,如果可以就跟她上床。平白无故说去大连,丑老头跟家里那位没有理由没法交待,趁着秋天是一个旅游的季节,他借机带手底下那帮人去大连。秋天里去看月亮,那正是一轮秋月。他想看看平湖秋月的意思,是不是愿意见面。如果同意见面,这次旅游,他就组织大家去大连。丑老头在QQ里跟平湖秋月说了,想跟她见面,平湖秋月没有答应,回绝得很直接,不见面,就是三个字。丑老头又纠缠着说了很多,平湖秋月说,见光死。不想见面,就会有很多理由,在丑老头的纠缠下,平湖秋月说了很多理由,最后,平湖秋月说,你就别说了,我到你上海来,到你家里来,看你怎么安排我。说过以后,平湖秋月竟然很长一段不出现,不再跟丑老头说话。丑老头呆呆地想着,发过几次话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看来平湖秋月跟他疏远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丑老头心中若失,如同一无头苍蝇,不知所终。

有天晚上,丑老头在网上,看到她的头像贴图不再是灰色的,想跟她说话,可是却感觉到自己跟她已经没有交集,人家不理自己,思之再三,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发过去。丑老头呆呆地看着对方的头像,久久没有动作。

对话框闪烁了,红色的,犹如一面红旗在飘动。丑老头打开对话框,是平湖秋月发过来的。在吗?看时间,已经发过来有半小时了。丑老头没有注意到。

在啊。丑老头简洁地回答。

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

前段时间去陕西听信天游了。

哦。

又去济南培训了。

哦。

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想你。

忽悠吧,看到我都不想理我,还说想我。平湖秋月说。

嘻嘻……你刚才说去济南培训了,是不是要升迁了?丑老头问。

常规的业务培训。

平湖秋月说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的是业务培训,随后又参加党校的学习。后面的学习没有跟丑老头说。当今官员升迁,大多要经过党校学习一个时期。平湖秋月这次党校学习,确实有上升的可能,学校的校长的位置很快就要腾出来,因为她是学校中层当中最年轻的,干部年轻化,所以她就极有可能被升为校长。跟她有竞争的是一位新来一年的研究生党员干部。因为他新来不久,所以,在群众中的基础不是很好,于是,平湖秋月的机会极大。这次去党校学习,就是校长提名,经区里教卫办通过,作为一名后备干部培养着。平湖秋月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还以为只是一般的学习。从党校回来后,单位里一些老师悄悄地过来问她,是不是要提升了?听说校长要升迁,这位置就给你了?以后当校长了,可得多关照啊,这些年我们的关系都挺铁的。还有的说,不要升了官就架子大起来,以后不理我们哦。平湖秋月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平湖秋月没想到这事不是一帆风顺的。让她最难堪的还是那位同事领导。虽然她被提名为校长的候选人,可是,那位同事领导虽然已经没有了干部年轻化的空间,但是,他心怀忌妒。忌妒的火把平湖秋月烧了起来。在学校的老师之间,悄悄地流传起平湖秋月和那个区里的男人之间的事。有人在说,海月就是凭着劈腿才有这机会的……海月跟那个男人在舞厅怎么怎么了……海月床上的叫声挺动人的,很人让陶醉……然而,平湖秋月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以为学校里还是风平浪静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十一)

丑老头这次没能去大连,也没能跟平湖秋月见面,心里还有气,跟平湖秋月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平湖秋月在那一头说,我去了陕西听信天游,十足的民俗气息。我在车上跟大家一起唱……

唱什么啦?

兰花花……想听吗?

想。

打开音频,我唱给你听?

丑老头打开了QQ的音频,那头果然唱了起来。歌声很美,很柔,如同丝带在空中飘,让丑老头有些陶醉。听完了,那一头把音频关了。

不唱了吗?

我感觉你没在听。

我在听,很美的歌,很美的嗓音。再唱一段……

不行,我在学校值班,再过半小时就结束了,说说话吧……

因为受到不肯见面的打击,丑老头感觉跟平湖秋月没话可说了。丑老头说,那你说啊。

你最近怎么啦?

不怎么,就那样呗。

平湖秋月没有再发过话来。丑老头不知道平湖秋月这边正发生了一起让丑老头猜想不到的事。平湖秋月正想给丑老头回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个区里的男人把头探了进来。平湖秋月还没注意到,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随后,他又把门从里面把锁别了上去。平湖秋月听到有人进来,就抬起头看了过去,见是那个男人,她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会无所顾忌就闯了过来。

海月,你就这样跟我断了?

平湖秋月冷冷地说,本来就没有过,什么叫断了?该还你的,我还你了,一分都没用。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也不想用不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你属于我。你忘了吗?

我怎么属于你了?因为是在学校办公室里,平湖秋月不得不压低声音说。

你那几次在我怀里,那种小羊羔的样子,挺温顺的,我都感受到了。你接受了我的抚摸,你接受了我的亲吻,你还在我身子底下娇声叫唤……

你无耻……平湖秋月愤怒着。

是我无耻吗?如果你不表现得那么温顺,我会那样一次又一次吗?那个男人说着,竟又一次把手搭了上来,搁在平湖秋月的肩上。

平湖秋月想把他的手挪开,可是他又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平湖秋月挣脱,然后另一只手又像以前那样从脖子处往下伸了下来。这一回,平湖秋月不会像以前两次那样了,她不会再温顺得像小绵羊一样了,她不再顾及他的面子和自己的面子,一只手摸到了桌子上的杯子,朝他身上就砸了过去。杯子里的水哗地一下都倾倒在他和她的身上,杯子也砸到了她的手臂上。那男人吃了疼,就把平湖秋月放开了。平湖秋月面对着那个男人,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似乎那是一把刀子,似乎她要用这把刀子把他杀了。如果手头真的有一把刀子,此时此刻,平湖秋月似乎真会把刀子举起来,朝他刺去。

那个男人悻悻地离得远了些,但心有所不甘,还想把局势扭回来。他也冷冷地说,难道你真的没那意思?

没意思。

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像是做朋友的吗?

不给我一点机会?

机会已经给你了,你却很过分,你伤害了我……

可是,那几次,你不是这样的……

平湖秋月想起那几次,如果没法抽身,真可能就被他进入自己的身体了。被他抚摸是真的发生了,被他亲吻也是真的发生了,可是,自己真的在他身子底下小羊羔般地叫了吗?真的被他挑起那种欲望了吗?平湖秋月努力地回忆着。平湖秋月没有说话,而他却还在说。

你的叫声很动人,就像唱歌似的……我很向往听你那样叫……

平湖秋月虽然在愤怒,他说的话却刺激着她的耳膜,传进她的心里。她忘了当时自己是否真的叫了,是否真的表现出了床上那种媚人的情景。那可是只有跟她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会这样叫,每次到了那种高潮的时候,那叫声让她男人更加努力,更加奋不顾身,更不怜香惜玉,几乎要把她蹂躏至死似的。此时,平湖秋月听在耳里,没有羞涩,只有愤怒。她不再柔弱,厉声地说,别拿这事来说话,我不怕你说,也别拿这事来要挟我,我不会就此委身于你。

那男人说,你,你,你过河拆桥。

什么过河拆桥?平湖秋月糊涂了。我需要你搭什么桥?

那男人说,你们学校扩建要资金,找我了,又是吃的,又让你陪我……现在资金都落实了,基建也结束了,就把我扔在一边了……

平湖秋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陪吃原来是那位同事领导拿自己作钱权交易。平湖秋月感到自己被人出卖了,她要找那位同事领导去理论,可是此时人家不会在学校里,就拿起座机给他家里拨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好半晌有人接,是个女的,可能是他家的那口子,电话那头说同事领导没回家。平湖秋月只好放弃了,狠狠地把电话放下,只听啪地一声响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有些沉闷,那个男人没想到平时很柔弱很乖巧的女人今天会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只好选择离开。他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把锁打开,把门拉开,没想到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些人,是学校值班的班主任们。他逃似地走了。平湖秋月还站在办公室的当中,只听见外面笑着叫着,海月老师好样的!

(十二)

平湖秋月接任校长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得纷纷扬扬了。区里也跟她本人聊过了,在平湖秋月以为,这次的职务提升就是时间问题了。她没有把这件事哪丑老头说,她想等到那一天,任命书到手了,到了那一天,她会给丑老头发一则短信,将自己的欢乐正式通知到丑老头的手机上。校长升职在即,下午学校放学了,校长把平湖秋月找过去,让平湖秋月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还亲自给她递过来一杯茶。校长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地说,海月老师,你帮我做了这些年,很想把你带走呢。

平湖秋月说,好的呀,领导去哪,群众跟到哪。

校长说,这是不可能的。

平湖秋月说,校长还可以回来看看我们的呀。

校长正色说,海月,有件事,你得提得起,放得下啊。

平湖秋月嘀咕着,什么事?今天难道不是跟我提上任的事?

校长说,本来我提名你当这学校的校长,长期以来我都没有把年轻的老师提上来当副校长,就是为了想给你一个机会。这次在区里提了你的名,也让你去济南党校学习了,本想是东风吹来,却没想到东风吹到半路上,就不再来了。

平湖秋月听出意思来了,自己提升的机会就莫名其妙地夭折了。此时此刻,她很想哭,原来没有想过当校长,因为这次风传以后,自己的心突然间就膨胀了,就有点想当了,想来想去,确实学校里年轻一辈里,自己算是最有资格当校长了,没想到却又没了,如同一阵风吹,连沙都没带走。这阵风在她的心里起了一阵涟漪,却被校长的一句话平息了。然而平息得了吗?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校长,因为我是个女的?

不是。

因为我提升得太快?

不是。

因为什么?总得有个说法吧。也许我今后可以找到根源,改正自己,否则我怎么提高呢?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接替这校长位置的人不是你。我下星期一就离开这里了,新的校长也会在星期一任命的。我想星期五晚上,请你们,还有年级组长一起吃顿饭。你帮我安排一下?校长停了一会,见平湖秋月没有表态,就说,这是我在这学校里最后一次请你帮忙了。我想,你一定会帮我安排好的。

平湖秋月点了点头,从校长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却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都不知道,人很机械,完全不再是用脑子思考问题了。她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是了,就是新来的校长会不会再用她,那也是一个未知数。她感到更难堪的是,别人都以为新校长是她,都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她了,现在却是什么都不是,以前那样努力勤奋地工作,等于是全白费了。

平湖秋月回到家,跟她老公说起来,老公说,你不当校长就不当校长呗,值得那么垂头丧气的吗?以后该干啥还是干啥,大不了回到当班主任的时代里去。

事不关己,自然不知痛痒。老公的话轻飘飘地,她却始终放下。她食寝不安,失望与痛苦都写在脸上,在学校里不能表现的,只能在老公面前表现出来。老公劝着,你也知道,我无权无势,在你这条道,我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朝中无人别当官……

老公的话,她听不进去,却又无能为力,怨自己命苦。听到老公说朝中无人别当官,这倒让她想起两个人,一个是她当年的同学,如今在市机关里任不大不小的处级领导,另一个就是区里那个男人。她自然不会去跟区里那个男人说,却是在同学联系册里找到那个同学,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十三)

她和他坐在咖啡馆里,一面对着大海,一面响着轻轻的音乐,灯光柔和,适合情人的幽会。然而她和他不是情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平湖秋月跟他寒喧了以后,把她这段人生际遇说了出来,想请这位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的同学帮个忙。同学说,我帮不了忙,但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是什么原因使你的东风不渐。平湖秋月说,我也没有再想当什么校长的愿望了,一切都烟飞云散了。我只是不想再在这个学校呆下去。我知道,我如果不在这个学校呆下去,命运可能就安排我当班主任去了。这是我放下教鞭以后不想再做的职业,因为我没有犯错误,不该走回头路。也不是当老师有什么不好,这个缘故,你也许能懂。

他点了点头。

你能帮我吗?

帮你找个别的工作,离开学校,这个倒或许可以帮得上忙。至于在你学校里,把你新校长的位置给你,别说我跟你不是一个系统的,就是一个系统的,那起码也得一手遮天的人才行。我不到那级别,就只能走这一步。这一步你肯的话,我可以帮你。

平湖秋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说,这算是答谢吧。

老同学忙把手把她的手按住,同学那么些年了,还这样,很不好。成与不成,还没定数呢。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平湖秋月想起那个区里的男人。

说什么话?我能要你谢我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我收你一丁点的好处,会被以前的同学们骂死的。

平湖秋月只好作罢,将银行卡收起来放回包里。

星期五晚上,平湖秋月还是替校长安排了一桌酒。在酒席上,平湖秋月这一回喝得高了,饭局结束后,她没有回家,而是到了学校办公室,陷在电脑椅里,就想哭。电脑开着,QQ也开着。丑老头已经发过话来,平湖秋月看了看,丑老头是在半个多小时前发的即时消息。她只有在电脑里跟丑老头说自己的不满,她想用键盘把话发过去,因为喝了酒,手有些抖,字也输不完整,就点击了一个音频的请求。平时这时候,丑老头在家,一般不会音频,没想到今天,丑老头却在收到邀请后也点击了音频聊天。说过几句后,丑老头说,好像你不开心着,今天怎么啦?平湖秋月说,是不开心着。于是,她把最近的遭遇跟丑老头说了。丑老头说,没听你说起过的呀。平湖秋月说,原来想等这事落到实处后再跟你说。说着说着,平湖秋月竟哭了起来。丑老头没法劝,人不在她的身边,心却是焦急得火烧火燎似的。

你在哭,我心很痛。

嗯。依然在哭。

我帮不上你。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只是想哭……

那你哭吧,不要让别人听见。

没人听见。别的人喝过酒后都走了,学生们也回家了。平湖秋月竟然停了哭声。

丑老头第一次听她哭。就是这哭声,在丑老头耳里听得也如同天籁似的。

让我拥着你,好吗?丑老头说。在远隔千里,此时此刻拥着她,那不是痴人说梦吗?丑老头还是这样说了。

好的。你抱紧我……

我抱你了。你的身体好柔软,软得像一团棉花,像一团云彩……

我听见你说的话,我感觉到你有力的臂膀,我感觉到躲在你的怀里……

丑老头轻声地说着。平湖秋月也轻声地说着。丑老头轻声的嗓音带着几分磁性。平湖秋月轻声的嗓音里有几分哭意有几分旋律。

真想吻你……

嗯。我好喜欢你的吻……

不早了,你得回家了……

再陪我一会儿,行吗?平湖秋月第一次过了晚上十点还留在办公室里,她好想就跟丑老头这样说下去。

不行,你得回家,不能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听话,乖,回家吧……

你再陪我一会儿嘛……

丑老头涌起了一份歉意说,不行,你得回家了。你真的该回家了。我也得下了……

那好吧。平湖秋月有几分不情愿,看看腕上的表,确实是该回家了,此时,手机已经响起。原来是她家那口过来接她,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十四)

校长走了。新校长来了。平湖秋月努力做出欢迎的姿态,努力做出服从的姿态。新校长上任后第二天把平湖秋月叫到他的办公室。新校长很年轻,不是她学校里的那位竞争对手,而是从别的学校调过来。

新校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几眼平湖秋月,然后说,海月老师,以后我就是你的校长。我曾听到过你的事,负面的也有,正面的也有。都过去了,以前的事跟我无关……

平湖秋月不知道负面的是什么,正面的又是什么,她更希望听到校长说些负面的事。她向这位新校长看去,新校长忙把头低了下去,似乎怕看到她的眼睛,更怕看到她眼神,更怕看到她眼睛里的那些东西。正面负面的都不说了。就是学校里的事,我来了,不想有所改变,要慢慢熟悉,你还是做你的那些事,好吗?平湖秋月看到他的头顶上的那个旋涡。

就这事吗?

就这事。

那我走了。

平湖秋月步履沉重。负面的什么事?

负面的事,还是从她的同学那里才了解到。她同学约了她,还是在那家咖啡馆,还是这样的夜,还是这样的海风,还是坐在那座上,喝着还是那样苦涩的咖啡。不同的是,同学的身边多了一位女士,同学介绍说,这是他的那口子。他的那口子就是在平湖秋月的那个区里管卫生的,但是教育卫生几乎很近,过去的建制就是这样,一般就称为教卫系统。他那口子替他把平湖秋月为什么当不上校长的事了解了。

原来,还是区里那个男人作的祟。那个男人那晚上从平湖秋月的办公室里走了以后,就心里怀着恨,感觉自己被平湖秋月和平湖秋月的那个同事领导欺骗了,知道平湖秋月这次可能提拔当校长,就在区里的办公会议上随便地说了一下。就是这随便地说了一下,把平湖秋月的大好前程就这样搞没了。同学的夫人问平湖秋月是怎么得罪了这位领导,平湖秋月想起这段时间跟他之间的这种事,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只是把那几次过程简单地说了。那位夫人说,怪不得有人在说你怎么的怎么的,反正是很难听的,像黄色故事一样。原来那位领导有时会洋洋自得地将一些黄段子编出来,特别是平湖秋月的事,他更是加油添醋的。平湖秋月的同学说,这可以告他。他夫人说,这有意义吗?告了他,你自己以后怎么立足?还要花那么多的精力,人家恐怕连汗毛都不会少一根的。你说帮她的,看来,你是她的贵人了……

平湖秋月想起那天新校长的眼神,怪不得他看自己是那么怪怪的,肯定他也是听到传说了,将自己当作是一个靠身体往上爬的人。平湖秋月问,是不是听到我跟校长有什么事?

夫人说,姐,这也有些传说,那不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跟那个男人的事。那是那个男人一次喝多了酒以后自己说出来的。可能是有意说的吧。在区里的那些头头脑脑餐桌上说的,区里的领导能对你有什么好印象?这事自然就泡汤了。

同学说,你调动工作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接受单位已经落实,就在我们下面局里,至于去了做什么,还要你去了以后再说,可能还是看中你的办公室专业吧。

平湖秋月千恩万谢着,想想自己竟然就被这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脚,前途就此结束了。

她感觉十分的委屈,可是当着同学和他夫人的面,自己又不能当场哭出来。她强忍着愤怒,强压着悲伤,这一回,她真想走了。当初让同学帮她换个工作,心里对这个学校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如果走不了,继续做个办公室主任,把工作做好。现在她已经一天都不想呆了,想到学校里的教工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想到学校里的学生对着自己的后背指指点点,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不疯也得疯了。她问,什么时候能去新单位上班呢。同学说,这事还得你们学校同意,你们区里的相关领导同意,通过组织调动,有一大堆手续要办。不过,她会帮着你的。同学指了指他的女人。

平湖秋月看了看他的夫人,十分感激地说,多亏了你们了。

他夫人说,说这些做什么,怎么说也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呀。

我们是同学?

你是高我们几届的呀,我们当年可是把你当榜样呢。

平湖秋月怎么也想不起学校里有过这位学妹。

你眼睛不一样呢,在学校里可是众星捧月啊,能在学校出头露面的事,都让你占了……嘻嘻……

同学制止了他女人的话。好了,差不多了,你学校里的事,早点结束,早点离开,免得太难堪,新校长那里也好好沟通,不要被他卡住……

我知道。平湖秋月说。

他夫人接口,没事,我跟他说就是了。他是我同学的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