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残雪

断桥残雪想到西湖，西湖想到杭州，杭州想到温州。温州那有你。

　　倚栏杆处，正凭听雪
　　柳永的八声甘州：倚栏杆处，正凭凝愁。他恋他的故园佳人，我却只能静静听着风雪，等最后一艘孤船消失在眼波里，然后离开。将你的一切消融在西湖最后一朵雪花里。
　　相遇若是个错误，不如不见。只是这错误过于美丽，美得让人心生凄楚。断桥残雪，初见的地点预告了没有结果的结局。
　　1999年12月。有人说西湖早雪，便迫不及待前往，要在本世纪末亲眼目睹西湖落雪的盛况，然后温一壶酒，喝尽一千年的沧桑。在新千年的钟声里离去。
　　见过塞北大漠的飞雪，凄寒得让人颤栗，仿佛看见守护这块土地近千载的将士拿着刀戟，随时冲锋上阵。兵器乍出阵阵寒光，风霜刻满了他早已没了表情的脸。突然他发出机械的微笑，我知道他的使命来了。远处是大漠特有的号角声。
　　夏是在断桥上相遇的故人。之所以说是故人，是因为我们早已见过，是去温州，她的家。不过我们还是习惯将初见地点定在西湖，定在残雪断桥上。
　　着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保暖裤，裙子。你也不显冷，见她慢慢走来，一脸倦容显然没休息好就跑过来接我了。是挺冷的，刚睡觉都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她替我扶去衣上雪花。走吧，陪你逛逛。等会吧，雪，好美。知道你是个诗人，诗人都是有病的。一把搂住楚腰，用手抵在她的嘴唇上。陪陪我，听完这场雪。
　　西风飘雪，身边的人都渐渐离去。夜晚的西湖显得更加迷人。走吧。

　　故人依偎柳梦中
　　夏总是忘不了初恋的男人，许是她太重感情，七年的风雨是她心里永远也驱散不了的阴影。她对婚姻的态度决定了她对每段恋情都会奋不顾身投入，伤痕累累。尽管她只有过一个男人。所以她说，谈恋爱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我对于她像一个能给她温暖的人，近乎婚外情，虽然她并未结婚，也还是单身。你就是我弟弟。她说。
　　夏并不好看，也没有足够吸引人的妩媚，但让人很喜欢。像冬天喝的一杯红茶，不会醉也不能让你飘飘欲仙，但很暖，很舒服。
　　曾有过一刹那的触动，火花四射。激情过后是茫然，仓惶失措。摸着她还残留红晕的脸。抱个吧，天亮后离开。
　　西湖的雪还在下着，习惯性地牵住她的手，她笑着躲开。我看见了，那些温存，欢笑，故人依偎怀中，瞬间从断桥处裂开，接着被雪覆盖。

　　再见，二十世纪
　　霓虹闪烁，歌舞升平。人们开始涌向广场，互相告慰着，拥抱着，在迷茫中对一切说再见，又对一切说开始。
　　情侣在热吻，男的溺爱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女孩笑着，双手不自然地颤抖。小孩在哭泣，在明晃晃的玻璃橱窗外寻找失散的妈妈。醉汉侧躺在广场圆台上，双目空洞，傻笑着。他不明白人们在高兴什么，又为什么突然害怕起来。他只知道，明天还是一样，一样在路边醉倒，然后回家。
　　钟声突然响起，我想抓住什么却发现空无一物。抱着夏的肩头抽泣。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轻轻对我说。乖，不怕。
　　终于我知道失去终是失去。推开夏。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二十世纪。再见，断桥残雪。再见，夏。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