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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好的时间遇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有时间了。 ——题记 黑底白字，一如铺散开去的水墨画，怎么画都有温情，怎么看都如痴如醉。 有人说，小资青年都喜欢王家卫。其实看王家卫，你要受得了他漫无边际的文艺，要受得了他每个镜头所刻画的细腻矫情，更要受得了因他苦心经营而变得漫长的等待。 王家卫的一代宗师，有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的宗师气势，有绕指柔情、欲说还休的乱世情怀,一笔一划，细细勾勒，方能显出味道。 你若是想看不一样的功夫江湖，那么就该随着王家卫的一张合照、一域雪原，用你的眼睛去带着你的心去感受。 民国不长，此情难得荡气回肠，即使落了俗套，它仍旧是美的。 他说，他的人生在四十岁以前都是春天。然而一生颠沛辗转，妻离子散，国家、命途都摇摇欲坠。春去冬来，可懂得万事皆悲？ 我从从前开始就非常钟爱梁朝伟，在我看来他几乎是无可挑剔。他的名字那样响亮，姓叶，单字一个问。他的拳跟他的人一样，儒雅、斯文，柔中带刚，自成风度翩翩。她唤他一声叶先生最贴切不过了。 那一场滂沱大雨，他带着帽子，一身纯黑，以一打十，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风度翩翩的君子外表底下却充满力量，自信而不自傲，这样的男子迷人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又或者，咏春寸劲，一推一挡，一式一招，不急不躁，不卑不亢，拳无南北，江湖本是一体。 兴许江湖的真意不在功夫，而在气度。 大器晚成，大成若缺，说的就是叶问。这样的叶问，只有二姑娘才能与他般配。 她倔强地宣布：宫家没有败绩，并在金楼摆下霸王夜宴。他神态自若，与她交手毫无破绽，却在她跌落楼梯时慌了神。她回顾那晚金楼的筵席，那一屋子的精致，只有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够她享用一生。 我喜爱这位二姑娘，执拗、不服输、刚毅、坚忍。本已定亲的她为了父仇，褪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入庙问佛，里面充满让人心生唏嘘的无奈。她奉了道，此生不得婚嫁，不得有后，不得传艺。北国的风雪很大，洗尽铅华只呈素姿，如遗落人间的昆仑美玉，脆弱而绝望。 她最终没能杀死马三，她仍记得父亲那句遗言，不问恩仇。她守了一生的承诺，同时也为父亲守了大仁义和博爱。 他与她约定，再见之日定当倾力切磋。一约既订，万山无阻。她信，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水有来期。时光白了又黑，每一年都守着他的约，等了十年，他还是来晚了。 一九五零年的大年夜，他来了，带来了一枚纽扣。那曾是他为了赴约做的大衣，终究还是敌不过战争的硝烟，只因当掉它能够换来活命的微弱资本。他留下的纽扣，搁在桌子上的声音那样清脆，我清楚地明白，这枚纽扣是属于二姑娘的，而二姑娘能有的，也只是这一枚纽扣。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粤剧，句句幽怨含情。这一曲儿叫做风流梦。她倚在门边，笑得千娇百媚：风流本来就是一场梦。 他们相对而坐，身后姑娘姿态妖娆成一幅油画。她将那枚纽扣轻轻放在桌上，送到他面前，半似认真半似玩笑地说出：说人生无悔，那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人生如棋，哪有可能落棋不悔？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叶永成夜里那一抹苦涩的笑，心里愁肠百转。倘若叶问与二姑娘是爱情，那她的爱又是什么呢？是一张带着岁月昏黄的全家福，是大宅门前亮着的一盏豆灯，还是带着孩子返乡，留下的不过是一句“等你来接我”？ 她放手，换来他的崭露头角和声名鹊起，然而他等到的却是她的与世辞别。 妻子病逝后他终生不再踏足佛山，南下传艺，光辉武行，终于成为了一代宗师。我想，叶问同样珍爱她的妻子，不管出于礼教也好愧疚也好。 他把他的灵魂留给了二姑娘，身体始终选择忠于张永成。 他们并肩走在光线柔和的路灯下，南国是不会下雪的，正如武林里已经没有了宫家。 她选择活在她自己的岁月，冰天雪地，一袭黑衣，不问世事，专心练就她的叶里藏花。烟雾缭绕散去以后，世间一片沉寂。 她剪下一截青丝，让它在盒子里燃尽成灰。那个年岁，女子断发如断头，可对她来说，断发不难，难的是断情。断了对叶问的情，死了情思，这一辈子就能来时一个人，走时也一个人。 蜡炬始干，炮火纷飞，还能不能收到他的来信，落笔是个叶字。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看到这句结尾，我泪如雨下，都只怪有情皆孽，无情太苦。 实在是喜欢，闲时又看了一遍《一代宗师》。本文刊于《花序》，有删改。 又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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