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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 魔

 牛人的尾巴 2013-08-07

狂 魔(修改稿-小说)

2010-09-26 00:48      

狂 魔

 

在安静处突然猛击几下桌子,然后嚯嚯的叫上两声,寝室里的人也早不奇怪,如同没有发生什么。这是十几年前我的大学生活中发生的事,我们寝室,有一位叫刘君的同学。由于他的这些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博得室友送上的雅号—狂魔

狂魔有个奇怪的理论,比如说他从来就不打扫寝室,并且在口中有痰时,会一口吐在地上,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的理论是:地脏了,总有人看不下去,看不下去,总会有人去打扫。的确是这样,寝室的室友,见这样,也没人和他计较,不就扫个地吗!累不了。就像以前有个南德集团叫牟其忠的企业家,他有个理论:经营国有企业,就象不打地基盖大厦,你不要考虑地基打的牢固与否,你只管往上垒起来就行,企业越大越好,到时候不能收拾就象大厦将倾,因为影响面大,国家自然会出面给你摆平……。牟其忠就是那个用土特产换回苏联飞机的狂魔啊!

狂魔还有个理论,比如说有同学生大病,大家你出三十元他出五十元的捐出去献爱心,他就不献,他的理论是:这不是我的责任,反正毕业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家就象嫖客会妓女,逢场作戏似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呗——就是这样。什么爱心不爱心,国家为什么不管,叫我管。

毕业时,同学离别之情,有同学哭的跟泪人,狂魔无动于衷,甩上一句:不就和没来读书一样吗,散就散呗,你哭难道就不散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有一个夏天的傍晚,我们俩在学校旁边的大排档,伴随着摇曳昏黄的灯光,我和狂魔两人手里各提着一瓶啤酒,喝的满头大汗。大排档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不知他的孩子犯了什么错误,那胖子对着瘦弱的孩子,一顿拳脚。那孩子象狼一样的嚎叫,嚎的有点瘆人的凄惨。我不忍,就对着狂魔说,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不想,狂魔听了我的话,突然叹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远方说:还不到我的父亲。他似乎有着某种忧伤藏在内心深处,这种忧伤不是一般人能够体味。我说,喝吧!于是我们两人又叫了几瓶啤酒,最后我们两人全部喝的酩酊大醉,辨不出东南西北,最后还是酒店老板把我们送回寝室。

夜晚十点半寝室关灯后,男生的寝室常常奇谈怪论,比如国家大事,国际争端,男女轶事,奇闻逸事,成为大家辛苦学习后的娱乐活动,哄哄闹闹的寝室氛围不同的是,狂魔从来不参与寝室的争论和闲侃。狂魔常常一人把被子一搭,斜躺在床上,他象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压根寝室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唯有让大家意识到的是,他已经憨憨有声的睡着了。大家见这样,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的黄粱美梦。

在狂魔的身上有着许多的趣事,狂魔很少正儿八经的去上课,他常常躲在寝室里睡觉,睡好了就自己看书。但到考试时,他却考的不低,不像个别室友,天天抱着个书本,却老是要补考。

狂魔还有一件更有趣的是,就是“叶公好龙”的往事。同室有个马鞍山的同学,他们的老乡经常到这里来联谊,并且我们寝室还和那个同学女老乡的寝室结为友好寝室,当然结为友好寝室也不是白达的。我们那几个大老爷们室友没少为各位小姐公主们当奴隶使唤。有天,狂魔突然对那个室友说,我就喜欢你们那个老乡小翠。打心里说,小翠人长的挺不错,我都曾经心动过,但我可没有勇气说出来。大家听狂魔这么一说,就嗷嗷的叫着起哄。那马鞍山的室友就把狂魔的意识传递给了那个叫小翠的老乡。大学生谈恋爱再正常不过的了。小翠人很大方,笑着说:“让他请我看电影呗!”。想不到的是,狂魔真的到学校电影院买了几张电影票让人给送了过去,当然这些票还有回报男女“媒人”的功劳,男女室友们全部捧场啊!呵呵!现在想起来多么有意思。星期六晚上大家都嗷嗷的叫着去看电影,当然票是分开的,狂魔和小翠在一块,其他人在另一块,那晚我也列席媒人的行业,电影是苏联片子“安娜–卡列尼娜”,总之电影无关紧要,当大家都去了,狂魔却逃跑了,落下小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但大家还是坚持把那部托尔斯泰的名著给看完了。叶公好龙啊!不知谁来了这么经典的一句,于是狂魔“叶公好龙”的“传说”就在学校传开了。

毕业后我和狂魔联系的不多,狂魔进了一家精密铸造厂,后来听说狂魔因性格原因,在那家铸造厂混的不太好。又过了一年,一天狂魔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呵呵!狂魔不太象以前的狂魔了。狂魔满面灰尘,见到我就说,老闫(其实我那是并不老,反正大学同学都这么称呼吧,尊重!)借我四百元。当然可以!我那时也就四百多元一月。我没问他干什么,就满口答应。那晚我和狂魔下了一家路边的小馆子,两个都不太得意的人喝这愁苦的酒,开始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喝着喝着,两人都醉熏熏的,有点高了。于是渐渐的话多了起来。

我那个厂倒了,我下岗(那时还不叫失业)进了中心(再就业中心)。狂魔有点忧伤的说。

我们厂也差不多了。

厂没倒前,许多人都考研走了。

嗷!我也有过冲动,老了,不想再考了。你,现在?

暂时在一家建筑工地拎泥斗,混碗饭,总不能靠父母。

是啊!

去年,出去遛了一圈,没有工作经验,所学的专业又不好。工作都不好找,要我做一辈子工人,我受不了。

是啊!我不也在干维修么!讲的好听,维修工程师。呵呵!此工程师非鄙工程师。说白了,就是工人。有谁拿咱技术工人作数呢!

我递一支烟给狂魔,然后燃着了烟。

我太不懂人情世故。要不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天无绝人之路。我安慰说。

哎!狂魔长叹一声。那叹息声很沉、很重。

我又看到了狂魔那两只游离的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

我刚到厂里时,领导对我其实很不错。说我是大学生,让我搞宣传。其实他那里知道,我们学理工的不会搞那玩意,我没有积极性,整天吊儿郎当的……

嗷?

……我在车间里,晃来晃去,领导就看我不顺眼。让我下车间干活。并且还不无讥笑的说:大学生下基层锻炼,将来再上来当领导,有群众基础。现在想起来好笑、好笑啊!领导还说,青年人,要在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不平凡的贡献。听听,简直放屁。

狂魔牢骚一堆,那是我混的也很糟糕,于是就无精打采的附和着。

后来我们两都喝的快过了河界了。

我说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喝!

“其实在车间我也不好好干……”,狂魔还是禁止不住。“有次主任叫我把车间挡在路口的一辆车子推走,说挡事。我说,你自己为什么不能推?我不是推车工。那主任乖乖的把车推走了。”我看到狂魔在说着时,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笑。我想阻止他再说下去,但狂魔那是如决堤的河水,已经禁止不住。

“还有一次我骑着自行车上班,我把车停在了厂区大门的门洞下,厂长的小车也常常停在这里。那次我刚锁好车,人还没走。厂长的小车就过来了,厂长下车后问:“这是谁的车?赶紧推走!”我刚好没走几步,我就指着厂长的小车说:这谁的车,也得开走。厂长也乖乖的把车开走了。狂魔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还是喝酒!我催促着。

那天我两又喝的象烂泥一样……

从那以后狂魔就没有和我联系,并且也没有再到我这儿来,我去他们工厂找他几次,他的同事都说,他去了南方。具体去了哪,大家都不知道。

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

那天我正在匆匆的奔向工厂。突然手机响起,有一个电话:

喂!谁?

是老闫吧!

你?

我,狂魔!

呵!你小子!在那个码头!

现在福州!

贵干!

捣鼓着一个工厂。

乖乖,十年不见当刮目相看。

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现在?狂魔问。

还老样,在那个工厂搞维修!

不行来我这干!

离不了。我心情复杂的说。

那年我从你那走后,走投无路,我又去其他地方打一年工,后来觉得很无聊,很辛苦,于是我开过饭店、买过水果都没有弄好,最后我去学了挖掘机维修,再后来我又买了挖掘机,再再后来我就开了工厂。

祝贺!我不知怎么了,心头酸酸的。

不经烈火历练,难成大器啊!狂魔语气里透着深意、并且有点得意的调子。

哪天我去你那还你的钱。

好的,好的。我语无伦次,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狂魔也许是真正的狂魔啊!我喃喃自语道。

 

 

 

 

                                   完于2007年7月16日晚

                                    改于2010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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