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青城子所著的《志异续编》曾记有一个寡妇守节的真实故事:
一节母,年少矢志守节。每夜就寝,关户后,即闻撒钱于地。明晨启户,地上并无一钱。后享上寿,疾大渐,于枕畔出百钱,光明如镜,以示子妇,曰:“此助我过节物也!我自失所灭,孑身独宿,辗转不眠,因思‘劳则善,逸则淫’一语,每于入静后,即熄灯火,以百钱抛撒地上,一一俯身捡拾,一钱不得,终不就枕,及捡齐后,神倦力乏,始就寝,则晏然矣。历今六十余年,无愧于心,故为尔等言之。
为了压抑难以忍受的欲望,为了摆脱这种欲爱不能的身心煎熬,不得不无谓地耗费自己的体力精力,直到筋疲力尽,方能俨然入睡,用这种办法维持了整整六十年。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一生差不多全在这种痛苦的煎熬和无谓的耗费中度过,这就是中国寡妇的残酷“守节”生活。
清代,荆溪地方有一节妇,她青年守寡,自十七岁嫁到当地一官宦人家后,不幸半年丈夫便去世了,留下遗腹子一人。这位寡妇坚守贞洁,一直到八十多岁,终使儿子成才,孙辈满堂,在荆溪地方很有名气。 一夕,老太太病势沉重,召孙辈媳妇环侍床旁,对她们说:“我有一句话,你们好好听着,你等在我家做媳妇,如果都能白头到老,那是家门的福气,尚若不幸青年寡居,自可量力而受,不可强求。如不能守,应该告诉尊长,另行改嫁,这是非常方便的事。” 听了这句话,众孙媳妇都愕然,以为老太太病昏了头,怎么能讲这样的胡话?老太太一看大家的神情,笑了,说:“你们以为我是在说昏话吧,‘守寡’二字,一言难尽,我是过来人,不妨对你们说点往事:我刚守寡时,才十八岁。因为生在名门,又嫁在宦家,腹中又有一块肉累,所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念,然而,晨风夜雨、冷壁孤灯,心中的骚乱难以禁受。一天,公公的表甥,即亡夫的表弟从姑苏来访,下榻在外屋。我从屏风后看到他十分俊美,不觉心动欲焚。伺候公婆安息后,我打算到外屋于他相会。刚移灯出屋,心中羞愧难当,返身复入。但心猿意马,实难自制,又移灯而出,到门口犹疑不决,又长叹而回,像这样往往复复许多次,最后不顾一切决然而出。刚走到灶间,听到脾女私语,似乎有觉察,又只好屏气回房,把灯放在桌上,疲倦的不行,靠在床上便睡着了。梦到自己出到外馆,他正在灯下读书,相见后各道衷曲,然后携手入纬,掀开帐子,只见一人坐在帐中,蓬头血面,拍枕大哭,定睛一看,原来是我死去的丈夫,把我吓得大叫,醒了。当时,桌子上的灯正莹莹作青碧色,潐楼上正交三鼓,乳儿啼哭在被中。我惊魂未定,然后是无比的伤心和后悔,一段儿女私情,不知销归何处,从此后洗心涤虑,始为良家节妇。如果外出时不听到人的声音,梦中未遇到那种惊骇的情景,能保住这一身清白吗?因此我深知守寡之难,如果不幸遇上,切莫勉强而行。” 老太太命儿子吧自己的陈述记下来,垂后世作为家法,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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