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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与徐凝、张祜

 优雅的雷凯 2013-08-12

说起桐庐诗人徐凝,熟悉的不太多,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几乎无人不晓,它甚至成了今天扬州的“形象代言词”,这是徐凝《忆扬州》里的句子。杜牧有“二十四桥明月夜”,张祜有“月明桥上看神仙”,但比起徐凝的《忆扬州》都相形见绌,知名度差远了。

但总体上,徐凝没有太高的诗名。“全唐诗”录其诗一卷,比起他同时代人,起码数量上不算多。徐凝是唐代睦州分水柏山(今桐庐)人,与白居易、元稹十分相得。徐凝诗,不少写得相当棒,而他有首相当棒的《望庐山瀑布》,因苏轼的讥评,因言废诗,今日几不闻矣。

李白的《望庐山瀑布》闻名遐迩:“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还有“西登香炉峰,南见瀑布水。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李白诗后,人慑其望,都不太敢在庐山这地方玩诗了,颇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情形。可徐凝游庐山时,大冽冽写了首《望庐山瀑布》:“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万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大气磅礴,把庐山瀑布冲出千仞山壁、长泉奔落的那种壮阔表达出来了。诗这玩艺,有时要的是一种大局面,一种气贯长虹,一种气韵,徐凝这诗都有了。尤其“万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句,水色、山色相辉映;动态、静态互对比;视觉、听觉齐冲击,不惟形象,壮美尤盛。平心而论,无论从哪方面看,徐凝的《望庐山瀑布》都不逊于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起码各有千秋,打个平手。如果要进行艺术比较,是可以专门写篇长文的。

说起这首诗,还有一段文史旧故。一次,白居易、徐凝、张祜在杭州相遇,席间说起诗来。那时文人相聚,少不了“饮酒斗诗”一番。徐凝问:“君有何佳句?”张祜说:“仆题《甘露寺》诗有:‘日月光先到,山河势景来’。又题《金山寺》诗有:‘树色中流见,钟声两岸闻’。”徐凝说:你这些诗好是好,可哪比得我的“万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张祜一时“愕然不能对”,满座皆倾。白居易判徐凝诗为第一。

但后来苏轼一番讥评,使徐凝的《望庐山瀑布》一落千丈,犹如从庐山顶掉入谷底一般。据《东坡志林·记游庐山》记载:当年苏轼游览庐山,一边走一边读着一篇《庐山记》,读到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他欣欣然;当读到徐凝的《望庐山瀑布》,就皱起了眉头。后来行至庐山开元寺,寺中老僧殷勤招待,并备下笔砚,请苏轼留墨。苏轼挥毫写下四句:

“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惟有谪仙辞。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

诗题“戏徐凝瀑布诗”,但“戏”言不戏,杀伤力极强。“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唯有谪仙词”,意思是这地方,惟李白诗可称道,其余都为班门弄斧。“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直骂徐凝诗是溅沫不洗的“恶诗”。

但与其说徐凝是“恶诗”,不如说东坡是“恶评”。老爷子那天有没有喝醉酒,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爽,不得而知。一向豁达平缓的苏轼,这里隐约表达了一种“地盘”意识,有鄙薄徐凝争写庐瀑之意。天下有了李太白诗,别人还忙作甚?袖手观瀑听涛罢了。

东坡的《题西林壁》很有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但没有形象,惟有说理,艺术水准亦在徐凝之下(当然这样比有点硬),即使他讥贬徐的“戏诗”里的“帝遣银河一派垂”,也是“理”胜于形,比徐凝诗差很多。但因其文望,也因后人拥有“话语权”,苏轼的“戏诗”几乎葬送了徐凝的《望庐山瀑布》,宋后渐不闻于文坛,更别说市井口耳相传了。

明人杨基在《舟抵南康望庐山》中说:“李白雄豪绝妙诗,同与徐凝传不朽。”清代诗人蒋仕铨在《开元瀑布》中说:“太白已往老坡死,我辈且乏徐凝才。”苏轼之评是否公允,相信大家读后有自己的感知。

 

《题开元寺牡丹》    徐凝 

  此花南地知难种,惭愧僧闲用意栽。海燕解怜频睥睨,

  胡蜂未识更徘徊。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

  惟有数苞红萼在,含芳只待舍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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