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法碗莲，原来是雅玩

盛夏，在苏州园林里看到碗莲，栽植于古朴的碗盆中，雅致，就想起过去听到的有关于碗莲的只言片语。据说曾一度失传，于是跑去拙政园，打听有关于荷花及古法碗莲的事儿来。

 

莲花易变

民国年间，拙政园、沧浪亭、可园等地，是苏州的观荷胜地。解放后，周瘦鹃先生家里的碗莲、缸荷赏不够，年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观莲节，要赶到拙政园去赏塘荷。大概从1996年开始，拙政园大范围地引进缸荷、碗莲品种。

拙政园的园艺技师陆伟说，民国时的荷花品种，到今天一定有所区别。过去选品种，由着园主的审美和雅趣，品种单一。今天根据水面面积，东、中、西部的花园各有千秋，错开花色、品种、花期等，以红色、粉色、白色等为大众赏玩乐趣。

当年，苏州的碗莲培育高手卢彬士老先生，幸得安庆迎江寺的古莲，如获至宝。求教陆伟，所谓的千年古莲，其实就是一种野生状态的荷花。真正的古莲，是取它的种子一代一代繁衍，维持它的品系，保持纯粹的单一品性。即便这样，一代代繁衍下来，花型叶子还是略微会有所差别，只是一般人不研究，看不出来。

荷花不似菊花花型变化多态，现有的人工繁殖交杂品种，成功率很低。人工选育的缸荷、碗莲，莲蓬周围的雄蕊不育，导致出现很多花瓣，这种情况下不会结成莲子，也就不育。只能将可育品种，经一代一代杂交选育而成。比如白色荷花的花瓣上，有些许红色，花型奇特的，这些品种培育时，均不知道何时能成功，或许100株中有那么两三株达到了观赏要求。“包括小花的碗莲，也是在不断选育过程中，一直维持这么小，才逐渐成了品种。”

陆伟说，如果栽培条件发生变化，荷花是会变异的。用莲子就更不用说了。只有用种藕、扦插的方法，品系才得以一直保留。家庭种植，即便找到很好的品种，在小容器里也会逐渐退化。“所以，家庭栽培不追求太珍贵的品种，只是在培育过程中寻找到乐趣，一株案头清莲，就够了。”

栽培基地的功能之一，就是保护品种的传承，这与园林不一样。哪怕如拙政园，一些品种，也是从武汉等内陆的荷花品种栽培基地引进的。

 

文人雅玩

受条件限制，包括信息不通畅，过去的文人文章里，多以为碗莲不易得，实则不然。

沈复在《浮生六记》里写培育碗莲，“以老蓬子磨薄两头，入蛋壳使鸡翼之，俟雏成取出，用久中燕巢泥加天门冬十分之二，搞烂拌匀，植于小器中，灌以河水，晒以朝阳，花发大如酒杯，缩缩如碗口，亭亭可爱”，其实今天看来没什么科学依据。鸡蛋壳是文人的一个取巧、辅助途径，起多大作用，很难说。或许意在提高种子萌发的温度。莲子其实也很硬，萌发起来困难。今天的野生莲花，是莲子落到水里，到了夏天水温提高，自然会萌发，野生成片的荷花也很多。

种碗莲拿莲子种，其实很费精力，而且要满足各种条件，若将其当作一种尝试的乐趣，也未尝不可，包括将茶叶放入荷花中隔夜寄生。

园林里赏荷花，不是单纯赏花，是看花与看建筑融为一体，将四面荷风融于古典汉庭之中，也可以算作是另一种的别致赏荷角度。再加上夏日里园林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三五度，感受的是风景和心境。

一朵荷花大概有五天花期，视气温而定，头一两天是花型花色最正的时候。早上八点或临近傍晚五点左右，荷花展开得较平，荷叶也更为饱满。将茶叶放入荷花花瓣中，待荷花收拢再放开，茶叶便带了一股荷花的清香。

八月中旬或许还有整片荷花，到了九月就能看到千瓣莲，这是在七月盛花时找不到的品种。再晚些，菊花盛放，将两种不同花期季节的花卉放在一起观赏，夏莲秋菊同放，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案头瞬间的悸动

如今，自己想要种植一盆碗莲，已不是什么难事，有露台、院子等条件，想要种盆碗莲、弄坛缸荷都可以。问题是要找到合适的品种，“尤其碗莲，一定要找对品种，特别是用种藕种植的话。”

种植荷花，包括培育碗莲，一般选择种藕，带顶芽的那种，当年就能开花。莲子种植缸荷，要开花，得等上很久，较好的环境下可能3-5年，即便是大池塘里也要上3年。所以还是从种藕开始。买藕种也有难度，你如果会弄，要保证顶芽的完整度，及水温。有合适的种藕，注意温度、肥料，应该可以栽培成功。

苏州园林赏花特色，就是案头瞬间的悸动：夏天清凉，芭蕉雨夜，配合文人的雅玩。传统苏州的碗莲品种，相对于集中于文人手里。百姓手里不多，没什么流转。过去弄得很神秘，一般人觉得没有劲。

如今的花鸟市场上是有种藕的，但品种混乱，可能不开花，或者等到出叶开花，才发现未必是那么回事儿。木渎藏书的花鸟市场上，有现成的栽在塑料盆里的碗莲出售，品种虽不多，但作为商业化生产，选择了最容易生长、最容易见花的品种选育。出售的碗莲花型界于碗莲和缸荷之间，比园林里的碗莲稍大一些，但家庭种植也已不错。移栽容器大小，也会对花型有些影响，但不是那种用很小的容器就能装栽的碗莲品种。“毕竟最微型的那种，其实不易找到，栽培上也有一定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