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应该很想去唱戏的。
忽明忽暗的舞台,幕帷一层层拉开,身着五彩斑斓戏服涂脂抹粉的角们,咿咿呀呀,一唱三叹...神秘而浪漫,深深炫动着一个五六岁的少年。
懵懂的追求,常常炙热,不易持久。
印象中,父母只是用了一枚红苹果诱惑,便将我学戏的初萌土崩瓦解。
后来,我曾试过用这招对付自己的儿子,却换来几个不太屑的冷眼。
我很惭愧。
成长的日子,如田里的野花,循规蹈矩着阳光,逆风飞扬的渴望。
心无旁骛地读书,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做着金庸古龙或琼瑶的梦,却把青春的背影,都埋在了校园。
曾几梦回,依稀都是木课桌斑驳的忧桑。
来得及思考人生的时节,已在大学的荒野。
初入大学的逍遥,是相比于压抑的高三生活的另一个极端。尤其在学潮以后,园子里满是及时行乐的味道。
当然,这还不能成其为我的问题。
我的问题是:作为一名明明已被政法大学录取的文科生,怎么会是坐在某医学院的阶梯教室里,面对一串串化学链拔剑四顾心茫然。
几经纠结,便又想起唱戏那档子事了。不,冥冥中我甚至热血沸腾地觉得:我,应该是为艺术而生的!
这是我的大学,在肌肉与骨骼的经络中偶像般徜徉。
歌唱得好,球踢得棒,足以为我赢得粉丝与虚荣。
足球与音乐,是我一生的梦。很久以后我才发现,那也仅仅是个梦——我深深沉浸于此,以为可以为之付出一切,但似乎忘了应该怎样去努力实现它。
米开朗基罗说:塑像本身就在石头里,我只是把不必要的部分去掉。
这个塑像对每个人来说就是你的天赋,需要去掉的是外界的期望和你的浮躁。可惜,我们把时间都用来寻找华丽的包装,粉饰自以为丑陋的石头。
后来的后来,我倚在歌厅里呐喊旧日的时光。听者皆默然。
人生就是这样,二十岁那年才买得起十岁那年买不起的玩具,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
那时,我还以为自己是绝不可能去当医生的。
二十年过去了,事实却证明我还算一名优秀的医院管理者。一直是。
这个社会,大多数年轻人好像对世俗安全感的要求远远超过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与认知,然后,迫不及待地选择了一种未老先衰的生活,包括我。
我如同一个被推入泳池的初学者,胡乱扑腾了很久,既没有发现鳄鱼,也没有看见终点。
我们像一片片叶子,平庸于枝繁叶茂,还没有认真地体悟青春,便迅速地朽去。
生活,只教会我们一个道理:想活得漂亮,要么忍,要么狠。不要抱怨,无需解释。
人生便是一场戏,生活是个大舞台,无处不是艺术,每个人都是主角。
第一幕与最后一幕并无差别,不到落幕,戏未散场。
你会遇到,也会错过:也许,很多事会令你无比失落;也许,你的人生会得益于一个苹果。
无论如何,之后的二十年,你只可能因为那些你没有去做的事后悔,而不是那些你做了的事情。
遗憾,是人生的常态,这才是真实的生活。你尽可以去抱怨,或在无奈中沉沦,但惟有坦然面对,接受所有不完美,你才能明白:我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来吧兄弟,干一杯酒,我是麦霸,愿你的剧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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