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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东书画三百年(二)

 小儒家 2013-08-26

 
 
季标《文园十景图》之一  

    季标,(?-1822) 字学耘,一字霞客,号五峰,如皋白蒲人。善画,长于山水、花卉,名噪一时。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汪为霖招致丰利文园,盘桓逾载,绘成《文园十景图》、《绿净园四景图》。道光间,汪承镛官历下,退食之暇,时展此图,以纾羁旅之思。道光二十年(1840),汪承镛作《两园图记》,乞名流题咏,付梓传世。今丰利藏家藏有季标浅绛山水图轴,山峦绵延,意境开阔,可以看出季标实在功夫了得。
 
 
季标浅绛山水图轴

朱玮,字悔之,号石甫,南通人,诸生。少即工书,出入文董,善作擘窠大字,姿态遒媚,与陶观国、李芳梅、白懋初齐名,号“陶朱李白”。画亦殊见笔力,兼知琴,所居自署曰“一间屋”。诗得天籁,翛然绝俗,著《独行堂诗存》。嘉道间,两次坐馆丰利文园,为汪承镛业师,终日与汪为霖,徐雪门诗酒唱酬。今如东藏友手中的朱玮墨迹时常可见。



朱玮题《文园十景图》之《课子读书堂》

    魏乔,字嵩年、一字乔年,号寿谷,丰利汪之珩之侍童,幼使陪读,自知向学,遂粗通文义。小楷甚整齐,画兰竹亦具萧疏之致。江宁左亭善八法,尤工六书篆刻,常客汪氏文园,魏乔从之受刀法,能摹印,不染江湖习气。乾隆四十五年汪为霖官刑部郎中,挈之入京,为工部都水司郎中、自号“ 印癖先生”的汪启淑治印数钮,深得赏识,附之《飞鸿堂印谱》,收入《续印人传》。晚年,其妻亡故后入山为僧,颇通佛经,常绘佛像。
 
 
魏乔《读书图》扇面
 
    丰利除了文园外,擅书画者还有不少,史鸣皋便是其中一位。史鸣皋,字荀鹤,号笠亭。幼聪慧,读书能一目十行,为文豪宕有奇气,受知于胡香山姜颖新等乡贤先辈。1751年(清乾隆十六年)中进士,授庶吉士。次年任浙江昌化县知县,昌化初有饥民因借粮生事,前任署理知县拟判其死刑,鸣皋莅任后,覆审上详,从轻结案,百姓称他慈惠。后调象山县,修复高平、贤昌两处石碶,利于灌溉。升任湖北黄州府同知。父丧,告假回如皋守孝。复职后,任广西梧州府同知,升广西柳州知府。后因母亲年老,辞官回乡侍奉老母,倡议并主持修城垣,葺学宫,赈济灾荒。晚年主讲雉水书院,整顿士习,大振文风,生徒慕名而来。史鸣皋工诗文,善画花卉树竹,与姜恭寿齐名。清《国朝画征续录》《淮海英灵集》、近代《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中国绘画史》、《近代南通地方书画人名录》,皆有记载,评价很高。他还修有《象山县志》 12卷、《广西省梧州府志》等。史鸣皋传世作品以墨竹多见,以临李衎、夏昶为本,参以己意,作品浓淡相宜,灵气顿显。笔法谨严有致,又现潇洒之态,实为一代名手。
 
 
史鸣皋书法扇面
 
 

史鸣皋《墨竹图》中堂
 
    在乾嘉年间,如东还出了一位名震朝野的大画家陈嵩,也是丰利人。陈嵩(?——1799年)字中岳,号肖生,能诗,精绘事,尤工写生,性好金石。陈嵩曾任清奎文阁典籍,中年寓居北京,与成亲王、翁方纲、刘墉、纪晓岚、铁保、伊秉绶、洪亮吉、孙星衍、张问陶、黄钺、张赐宁、桂馥、赵怀玉、董洵、吴穀人、法式善、胡唐、吴锡麒、余集、吴鼒、徐明理、宋世荦等人终日诗画往还,酬唱不断,此外与袁枚、曾燠、钱东、乐钧等亦是友情深厚,交往皆名公巨卿。他们对陈嵩都推崇备至,称其画艺高超,品逸如梅。扬州八怪之一罗聘与陈嵩的交往尤多,乾隆五十五年(1790),罗聘携幼子罗允缵第三次来到京师,他们父子与陈嵩合作了《研山图》,今存重庆三峡博物馆。陈嵩还与罗聘曾经多次合作,今扬州博物馆就收藏了罗聘、陈嵩、董洵、张赐宁合作的《四季花卉图》,著录于《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六》。其中,罗绘梅,陈绘竹、董绘兰,张绘菊。此外,罗聘还特地为陈嵩画了一张《唐人诗意图》,也收藏在扬州博物馆,著录于《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六》。
 
 
陈嵩自画像扇面
 
 
罗聘与陈嵩合作的《研山图》
 
 
孙星衍赠陈嵩篆书联
 
 
罗聘赠陈嵩《唐人诗意图》
 
 
罗聘、陈嵩、董洵、张赐宁合作的《四季花卉图》
 
陈嵩游齐鲁到京师后,遍访名师,临摹古画,对北宋诸家技法尤是潜心钻研。曾经与他“望衡对宇”而居的洪亮吉在《送奎文阁典籍陈嵩归里省亲序》中详细描述:“败纸退笔,与箧笥之衣竞夥;残朱剩黄,视妆阁之粉尤富。一月之内,面壁者乃有二旬;六时之间,据案者或过卅刻。”陈嵩绘画之勤奋,其状可睹。
 
其时画坛,四王与扬州八怪纷呈异彩。陈嵩汲古不泥,借古开今,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陈嵩画以梅花为第一,清户部尚书黄钺论画少许可,极携之。谓是北宋人手笔。在其《画友录》中这样评说陈嵩:“画花卉,梅尤擅长。老干纵横,繁花万朵,王元章不是过也。为余写《梅花树下僧庐图》,见者皆疑为元人作。先时有扬州罗聘者,画梅有声,其用笔圆转处似逊肖生”。清乐钧《耳食录》云:“如皋陈肖生嵩,以画名于时,尤长于梅。冷蕊蔬枝,嫩寒春晓,见者辄作孤山篱落之想。” 蒋宝龄《墨林今话》卷五云:“如皋陈肖生,典籍,侨寓京师。工点染花卉,下笔甚捷,一日可作数十帧。仿宋人法则纯以焦墨钩骨,赋色秾厚,意趣入古。”
 
 
陈嵩《三君像》手卷
 
    陈嵩画作,技艺高超,出神入化,流传甚广,公卿府邸民间舍院皆随处可见。乐钧《耳食录》卷三记载这样一则故事:“有金陵李某,僦居京师内城。斋壁红梅一轴,肖生笔也,一日仰卧观书,童子侍焉。忽有老翁出于画中,龙钟伛偻。俄而枝叶动摇,花蕊怒放,每一花现一美人,步虚而下。须臾,次第入花去,老人亦遽隐,画如故也。后凡三见,亦无他异。”时有王丹麓者,听此慨谓:“美人是花真身,花是美人小影。此其美人耶?花耶?真身耶?小影耶?是耶?非耶?余又乌能测之哉!” 乐钧赞叹:“梅之神也旧矣。高髻大袖,蜀阁凭栏,素服淡妆,罗浮对酒。不意丹青之妙更能化亿万美人身也。”
 
陈嵩集毕生精力,作《肖生画梅册》,一时名儒雅士题咏殆遍。如张问陶《题肖生画梅册却赠》诗:“见梅不见纸,仙笔妙通神。绝品拈花手,前生放鹤人。悟从三日雪,笑此一枝春。何处邀明月,凭空为写真。” 纪昀《题陈肖生墨梅册》诗:“宛然篱角与谿隈,冷蕊疏枝任意开。偃蹇无嫌山野态,杨无咎自画村梅。游于象外悟环中,脱落畦封是化工。庾岭梅花千万树,原无一树偶相同。”可谓评价甚高。陈嵩这本《画梅册》民国初年尚藏于如皋某藏家之手,星南、吉城皆题诗作记,可惜今不复见矣!
 
陈嵩以布衣之身,凭其惊人画艺极其高逸人品,艺震京师,在清中期画坛大放异彩, 也为皋东艺坛写下了一曲最为绚丽的华彩乐章。
 
 
张赐宁赠陈嵩《枯木寒鸦图》
2005年11月在上海举办的《秋季艺品拍卖会·中国书画第三专场》上, 随着清朝山水画大家戴熙的《日涉园图》惊现上海艺品拍卖会,日涉园这座当年的江左名园再次成为如东人的话题。日涉园就是现今岔河人俗称的汤家府门的建筑精华,曾经和管氏锄金园,丰利汪氏文园一样,不仅园林样式闻名江淮,而且文化承载蔚为大观。然年代久远,世事沧桑,当年的庄园雅貌以及隐藏其中的故事现在已经荡然无存,随着此图的出现,昔日燕川名园渐渐拂去历史尘埃,再次清晰可辨。
 
汤氏祖先,唐宋间“世居汴郡(开封)”。南宋宝祐年间有个进士汤凤攽,在南宋度宗时任比部(刑部)员外郎。当时宰相贾似道专权,而度宗皇帝热衷于选良家女子充后宫,汤凤攽为此而上了一道《谏纳嫔疏》劝阻,被贾似道排挤出临安城。后因金兵南下,而“国亡殉难”。《如皋汤氏家谱》的“世表”中将其尊为“一世”。汤凤攽长子因宋亡而弃家为僧,次子汤业则投奔舅父居福州。后汤业后裔经过五次迁居,至汤玉堂时迁至岔河西北,汤玉堂的父亲汤崇巽被汤氏尊为“五世祖”,亦为汤氏至岔河的始迁祖。
 
汤氏迁至岔河之初以农耕为业。到了明成化年间,汤重徽之子汤仲杰中了秀才,入国子监读书,成了太学生。此后,汤氏子孙皆注重读书教育,出了不少饱学之士,虽然其“学位”不高,但学识不浅,著作颇丰。工于琴棋书画者,大有人在。《汤氏家乘·材能》中列举的89人中间,“工诗赋”的21人,“善书法”、“工画”的17人,“善(围)棋”的8人,“精医”或“工医”的21人,“精数学”或“精历学”的7人,还有的人或“善琴”、“通音律”,或“善测量”,等等。
 
岔河汤氏这一昔日的皋东名门望族盛极于清代嘉道年间,其核心人物汤俊,他生于嘉庆二年(1797),卒于同治六年(1867)。字觐廷,号敬亭。贡生,“候选员外郎,授郎中,签分户部山西司郎中、山东司主稿,补贵州司郎中,简授浙江衢州府知府,卓议候升两获金衢严道,护理海关。署宁绍道台,广西梧州府知府,赏戴花翎,钦加盐运使司盐运使,诰授奉直大夫,晋授奉政大夫,累授朝议大夫、中议大夫”。《汤氏家乘》在“十二世敬亭公传”中称其“幼聪颖,博切经史,有大志。出守浙东粤西,匡化辅政,益世良多,梧城百姓,立庙生祀。卒于宦,返葬故里,哭而送之者数千人。” 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在浙江前线,我们可以见到汤俊的身影。

 
汤俊像
 
汤氏家业中最显眼的是“日涉园”,为汤俊祖父汤世贤创建于乾隆末年,位于宅西。系“宾客文宴之地,中有郊居堂、桂院、修竹庐、天香书屋、蕉石山馆、最静处、藏芸楼、雪月楼、远香阁、郁冈、太平泉诸胜”。其父汤临于嘉庆年间予以重修,增建了宜春堂等十处景点,其时已颇见规模。汤临取陶渊明《归去来辞》中“园日涉以成趣”之语意命名其园。宦游在外二十载的汤俊在道光年间回岔南丁忧的三年中,对该园进行大规模的扩建。竣工于道光丙午年(1846),园广二十余亩,屋百余楹,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移步皆景,园内遍植名木花卉,鸟语花香,分明世外桃源。园内共置二十八景,汤俊特为此写下了“重修日涉园记”一文,并详细记述二十八景之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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