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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童年

 秋枫288 2013-08-29
     
      夏夜童年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漫长,汛期已过,农历也已立秋,往年的这个时节早晚已觉出凉爽,可这天依然闷如蒸笼,偶尔一丝风也是像从灶膛里吹来。
        晚饭后,儿子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摁着电视遥控器,画面一个个飞逝而过,百十个频道瞬间闪了一遍,嘴里不满地嘟囔:“烦人,烦人,怎么一个好看的都没有?”我说:“我和你到外面玩玩吧,也节约一下电能。”儿子强烈抗议:“有什么好玩的?外面热死了。”又复躺下。我生气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却很想离开这被空调密闭的空间,到外面吸一下自然空气,于是一人下了楼,步行几百米,来到公路旁路沿石上坐下。宽宽的柏油路,明亮的路灯,心内一丝无奈,心想儿子大概早已偷偷打开了电脑,争分夺秒玩游戏了。
        唉!现在的孩子,身边被电脑电视等现代科技所围绕,住在格子笼里更缺少了人际间的交流和人情味,外在因素养成了他们自私孤癖的性格。也不知他们长大后对儿时的记忆,是否就是满脑袋的电子游戏,除此之外或许就没什么关于生活情趣的美好回忆了。
        回想自己的童年,也许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却是快乐无比。同样闷热的夏夜,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每人手中一把破旧的蒲扇,就是整个夏天的驱蚊降温工具。那时的人们晚饭吃的晚,劳作了一天,给猪儿喂上食,鸡鸭赶上舍,已是晚上七八点钟,一家人才搬出桌子,围坐在天井里,唏唏溜溜喝着滚烫的粥,吃着简单的饭菜,大人讲着明天的活计,数落着不听话的孩子,还要不时的喂喂围着桌转的猫儿狗儿,眼前飞舞着饥饿的蚊虫,每人手中的蒲扇一刻不停的摆动。终于吃罢饭,我们把嘴一抹,把杯盘狼藉留给母亲,拿着小板凳提着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跟在父亲后面,来到大门口坐下,各家门口已有许多纳凉的人们,这时便三三两两拥到我家门前。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质匮乏,父亲拾贰圆买的这个收音机晚上是整条街的娱乐工具。到时间了,便有人打开开关,一阵咔咔沙沙的调频,刘兰芳那清脆铿锵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岳飞传》或是《杨家将》精彩开播了。那时的刘兰芳无论男女老幼,没人不是她的粉丝,比现在任何一个大牌明星都牛气很多。八九岁的我,便从刘兰芳出神入化扣人心弦的演讲中,知道了精忠报国的岳飞,忠诚的杨六郎,英勇的佘太君和穆桂英,还有洋腔怪调的寇准,奸恶的秦桧和潘仁美。转眼二十分钟已过,最不愿听得“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最终被刘兰芳说了出来。各人意犹未尽,再咔咔的播播频道,偶尔还会播到几首歌曲,有人随着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便会招来一阵哄笑声。
       终于找不着频道了,众人便天南海北的聊,和我相仿大的孩子便趴在各自父母的背上或怀里,让他们驱蚊蹭痒。这时有人会说:“我给你们拉个呱。”于是乎,农村版本的《聊斋》,《三国》,《水浒》便合着当地的乡村俚语开讲啦,虽然比不上刘兰芳讲的精彩,众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记得有一个木匠老爷爷,他学问不高,但也精通不少史书。他讲起《水浒》来,声色俱茂,会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在我印象最深里是他讲"智取生辰纲"一段,其中有一首樵夫念的诗''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讲到这里,老爷爷会摇头晃脑,自己也陶醉其中。我当时觉得真是好听,直到后来才知道,那可敬的老爷爷把“炎炎”读作了“淡淡”.
     也有不愿听山寨评书的,便大人孩子一块儿,拿一个手电筒,到林子里摸蝉。在这样的夜晚,蝉的幼虫会悄悄地从地里爬出来,爬到树干上,柴垛里,花草间,侧耳听听,你会听到蝉的两只前爪抓挠物体的沙沙声。那时的蝉特别多,只要你细心,运气好的话就有不小的收获,可以摸到一二十只,拿到家里,连夜拿开水烫一下,加盐腌起来,明天用油一烹,就可以吃上一顿美味了。而我记忆中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偶尔摸上三五只,里面还会有一两只蝉蜕,亦或一只狰狞的天牛,所以我宁愿趴在父亲肩头听书。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一点以后,气温逐渐降了下来,各人手中的蒲扇越摇越慢,母亲和各家的大娘大婶们都出来叫各自的男人和孩子回家睡觉了。人们陆续散去。我常常睡眼惺忪的被父亲摇醒,拽到床上和着刚刚的故事沉沉入睡·······。
       一阵汽车的鸣笛把我从恍如梦境的思绪中拉回,脑海中多了几分怅茫。也许失去的总比拥有的美丽许多,岁月像一位美容师,把一切记忆中的残缺不全随风吹散,只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美好的回忆。城市的喧嚣,纵横交错的柏油路,吞噬了一个个宁静的乡村,而我的童年,还有那些难忘的人和事,永远封存在我心中的那片绿地里,永不褪色,永不凋零,让我回味,伴我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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