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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前调》） 不知词人写的是哪种海棠，但自从读了这首词后，对称做海棠的花儿就有一种偏爱，并且常常对着海棠生出一些闲适风雅的情致来，聊以慰籍忙忙碌碌烦躁而又空虚的心灵。 是在同事的办公室的角落里发现它的，破旧的花盆土壤干燥，枝叶随意耷拉着，却掩饰不住它特有的风情，几片硕大的绿叶上撒满了斑斑点点，象女人的泪水，刚发出的新芽泛着荧荧的光亮。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同事说这叫大叶海棠，又叫竹节海棠，不开花，想扔，又可惜。我把花从角落里搬回办公室，换了个大花盆浇上水，就撂在了窗台上。 海棠似乎在报答对它的救命之恩，疯也似地成长，不几天就窜出长长的莛茎来，颤颤袅袅地探向空中，叶子舒展得比巴掌还大，点点的泪珠显得更加清晰明亮，大的如黄豆，小的似芝麻。真赞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竟然有这般可爱的花儿，这点点斑痕是古人流下的眼泪，还是写满女儿心事的书签？不经意地，海棠居然长出一串串花苞儿，挡也挡不住地潇潇洒洒地绽放起来，深红浅粉错错落落的细碎花瓣包裹着淡黄色的花蕊，挤挤挨挨，簇成一团，在我的窗前尽显风姿。我欢喜地小心翼翼地伺弄它，生怕坏了它的花事。早晨推门进来，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一夜的清风摇落一层红色的花瓣洒在办公桌绿色的台面上，倒也是一道不错的景致，给这枯燥的文书和八股文章凭添不少雅趣。海棠就这样沉默无言微笑地陪伴着我，我也常常凝视着这仿佛有灵性的生命。闲来将它从窗台搬到脚前，又将它搬上窗台，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它。就这样搬来搬去，搬上搬下，不为别的，就为这份欢喜和爱怜。每天到也乐得拾捡那些散落的花瓣。就这样，满枝的海棠开了一茬又一茬，陪我度过一春一夏。直到中秋过后，海棠花终于凋谢尽了。 海棠象耗尽了生命的全部精力，不再那么水灵和挺拔，叶子微微泛黄，我在同事的指点下，给它换了个更大的盆，上肥，培土，浇水，又把它搬到阳面的窗台上，让它养精蓄锐，等到来年重新开花。一冬一春一夏，海棠静静地生长着，我悄悄地祁盼着，盼望中有一丝丝的欣喜和隐隐约约痛感。可海棠依旧舒展着枝叶，只是花叶被阳光浸润成殷红色, 茎络清晰，愈发显得老道。它似乎忘记了昨日的风采和辉煌，象一个贵夫人一样过起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充分享受着人们对它的厚爱，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我又把它搬到了我的办公室，只是，窗台再也盛不下它了，它已长的足够高了，我依旧给它浇水，期待花期再次到来。 海棠，海棠，你不必再开。花开满枝只是你生命中瞬间的灿烂，可是人们总是记住一时的辉煌，忽略了长长的平静的日子。其实生活何尝不是无数个平淡的日子堆积成的呀？哎，这人世间，花也罢，事也罢，人也罢，不都有一个结束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曾经拥有的涵义，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对平淡日子的珍惜。花已谢，但有多少爱怜、愉悦和感伤并不会随花逝去，就象生命里奔腾的血液永远不会停歇。 苍然回首，那窗前的一片氲氤云烟里，海棠依旧在向我微微含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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