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国的传统文化观念,所谓“贤妻”,至少有三条标准,一曰“孝敬公婆”,当然也包括与姑嫂、妯娌和睦相处,有所谓“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二曰“顺从丈夫”,亦即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丈夫是升腾发达,还是贫穷潦倒,都视之如天、敬之如宾。三曰“教子成才”,身为女人,不但能生男育女,而且以自己的言传身教,让一个个子女都能成人成才,才有资格由“贤妻”升格为“良母”。
一个男人有贤妻相伴,当为人生之大幸,而一男人倘若摊上不贤之妻,那将是人生之大不幸。
何为“不贤”,古无定论。若简单推理,与贤妻三条标准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忤逆公婆、欺凌姑嫂、目无丈夫、纵子为逆,等等,便为“不贤”,世俗红尘中此类女人并不少见。但凡此种种通常不致于为丈夫招来牢狱之灾、杀身之祸,因而,能顶“不贤”之名者应更为恶劣。
纵观宝卷,不贤之妇的恶行大约有三种表现:一是欺穷。《和合记》中的八败命马巧云,见自己嫡嫡亲亲的弟弟马力落难行乞,便不念骨肉之情,心狠手辣地想置之于死地。二是贪财。肖道成夫妇(《八美图》)赌博成性,不但逼妹妹卖身接客,而且见好心接济他们的魏汉手上一副价值三千两银子的玉镯、一身值二十两银子的新衣裳,其妻刁氏便设计谋财害命。三是淫荡。《牙痕记》中的荡妇王赛祥与恶奴安能勾搭成奸,一对狗男女梦想做长久夫妻,买通牢头指使囚犯诬陷丈夫安文秀是强盗头子,逼打成招判死罪,关进监牢做罪人。
行文至此,我不觉停笔思忖,宝卷的作者们何以只从正面塑造了类似王夫人那样的贤德形象,而没有暴露有些官太太们种种丑恶嘴脸。这兴许与底层民众对官场的黑暗不甚了了有关吧!倘按现代眼光审视,凡贪官污吏,无不与“不贤之妻”有关。一些雍容华贵的夫人们,将丈夫手中的权力当成了“摇钱树”、“聚宝盆”,贪欲无度,以各种名目索贿受贿,有的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这样的女人其实不能算丈夫的伴侣,而是丈夫的灾星、克星、丧门星,一旦东窗事发,丈夫和她一起下汤锅。
是不是每一位失足贪官都与妻子不贤有关,似乎不能一概而论,而不贤的妻子一定会给丈夫招来灾祸,这好像已成民间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