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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的第一夜

 啸海楼 2013-09-10

我在北京的第一夜

—— 往事追忆录之十五

朱学东 今天 09:46

正是高校开学季。新生都已入学。

相较如今新生入学父母千里相送的盛景,我们那年代的入学,就孤单多了。甚至,有些寒酸。

1985年9月2日,在常州火车站前的桥上,第一次出远门的我,背着一个小军挎包,里边装着一个搪瓷水杯,牙具,一条毛巾被,挥手向相送的父亲作别,与另一位上清华的同学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那个年代上大学,是要自己带铺盖的,候车之前,父亲已帮着我把被子褥子和装着衣物的一口皮箱在火车站托运了——那会,凭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可以免费托运这些东西的,而且,车展办理托运手续的员工都挺客气,这也算是享受范进中举后的特权。

彼时从常州北上的火车,只有直快46次是始发车,有座,但终点是长春,要到天津转车。我第一次出门,跟着我的同学,在9月3日下午在天津西站换了进京的列车,在太阳西斜的时候,到了北京站。

那天的北京站热闹的很,都是接站的旗幡和桌子。我和同学告别,找到了人民大学的接待处,登上了人大的校车。在车上,我身边坐着一位如今在发改委工作的同学,也是来自江苏,人家不像我第一次出门的乡下人,说话做事都抖抖索索的。

到学校后,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找到哲学系的接待摊,递上小心保管的录取通知书,办理了入学手续,分到了房间。我所在的房间,在人大东门进校北侧的那栋楼的529房间,窗下便是一条林荫大道,从海淀到首都体育馆,都是粗壮的白杨树。

彼时,此楼还叫学二楼,楼下是紫藤花园,花园西边是一个自行车库,开学时当作新生行李仓库。

找到自己的房间,已有好几位同学先到了。他们安排我一张靠窗的上铺,双层铁架子木板床,于我这个从没过过寄宿生活的农村少年来说,一切都很新鲜。我爬上去,摁了摁床板,还挺结实的嘛。

下床,问同学去哪儿领行李。有热心的同学带我去楼下的自行车库找行李。我拿着铁路行李托运条,与同学到了车库,给看库的师傅看了条子,进去寻找,左寻右找,不见我的被子包裹和箱子。我没有经验,一下子有些着急。师傅说,别急,不会丢的。一般行李随车到,但到学校,总是要比人晚到些,估计还没到。

无奈,出门和同学去吃饭,也不顺,买了两馒头竟然没有馅。吃完饭,看了会楼道里的电视,再去仓库找行李,还没到。

我后来才明白,行李晚到,与我们坐的不是直达车有关系。

但是,行李没到,这一晚,我却有些凄惨了。

9月初的北京,夜凉如水。而且,那时还没有热岛效应,北京的秋夜比如今凉许多。我随身的军挎里,只有一条薄薄的毛巾被,是考上大学亲戚送的礼物,而被子褥子,及稍厚实的衣物,估计还都在北京站的站台上或者那趟车上呢。

虽然,舍友知我行李没到,问我要不要帮忙,彼时我还比较内向,宿舍的同学还都第一次见面,还不好意思跟人挤在一张床上过夜,更不敢去找高年级同学宿舍里的空床过夜,谁认识你啊!我只能悄然自吞苦果,还跟舍友说,没事没事,我带了毛巾被的。

晚上和衣躺在毛乎乎的木床板上,硬得硌得背疼,上面盖上一条毛巾被,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半夜醒来,有些凉意,也只能裹紧毛巾被,多翻几个身。好在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累了。

我的北京第一晚,就是在毛糙的硬木板上,蜷缩在一条薄薄的毛巾被里,熬过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赶紧起床,舍友问,这么早?

我说早起空气好,其实是硬板床硌的,夜凉难捱。

吃完早饭继续找行李,直到中午,我的行李才到。

我的北京第一夜的狼狈,至今连我家里人也不知道,我要面子,没敢告诉。

(责任编辑: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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