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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我对面坐着四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青春蓬勃，朝气荡漾。很久没有注意过这些小男孩了，因为不在一个年龄段，所以身心磁场无法产生振动或鸣声，从来都不多瞧他们一眼。这一次，却因为实在无聊，对着这四个青春少年，突发奇想——若要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喜欢的，我会选谁？ 可能首先要排除的就是中间那两位，对男孩而言，他们的体形偏圆润了些，圆脸圆肩圆腿，又穿得花花绿绿，T恤上是各种奇异颜色拼接在一起的字母，还有看得人很费解的魔方图形。单眼皮、细眼睛，与丰腴的脸搭配起来，总透出一点笨头笨脑的样子。他们目光太温和，温和得你看不到任何杂质，也看不到任何跳跃的、离经叛道的思想，年轻而动力不足。他们大概属于最平庸的那一类，站在人群之中，你永远不会第一眼注意到他。 另一个，偏瘦，偏黑，还有比同龄人多一点儿的成熟和沧桑。他也是单眼皮、细眼睛，可这种眼睛长在瘦削的脸上就很好看，脸颊凹进去，眉目就像轻轻飘浮在水面上的荷叶，那么琢磨不定。但他的表情太过于颓败了，怎么看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青春期那种独有的旺盛精力在他身上仿佛只剩一撮小小的、忽明忽暗的火苗。他看起来那么累，那么心如止水，那么讨厌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若再和善一点，其实是个令人喜爱的男孩，单眼皮男生的魔力一直是女孩子解不开的情结。只是，他的目光里隐藏着一种戾气，抹煞了他的全部美感。 最喜欢的当属那个大眼睛、双眼皮、秀挺的鼻梁、头发盖住睫毛的男孩，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眼中含着一股忧郁。说出这话来，连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似乎忧郁是童话、小说、情诗、少女心扉里才会有的东西，是一种浪漫得不着边际的东西，是早已被成熟的女人看穿看透的气质。可，谁又知道怎么回事，真正比较起来，心有所属的，仍是这个眼中流露着忧郁的男孩，那忧郁是柔软的，是飘渺的，是一汪流淌而不溢的泪水，是一种使你心疼乃至心颤的奇妙神情。所以，他是一个迷人的男孩，因为他忧郁。 一车人，只有他忧郁，慢慢地眨着双眼，塞着耳机，头偏向一边，双手轻轻地交握着，蓝色的牛仔裤里是两条不太健壮的腿。难怪，总有人把病秧子当成忧郁，以为忧郁的人都是憔弱、枯槁、歪歪晃晃、迎风便倒的类型。他们瞧不起忧郁，认为忧郁是装腔作调，是一种扭曲了的男人表现力。可是，身为女人，我们就是喜欢忧郁，那千万不能长得太结实威猛，一定要是沉默、清瘦，有美丽的大眼睛，有游移不定的眼神，有一滴即将要掉下来的泪水。因为，忧郁是一种糊里糊涂的吸引力，看到忧郁的人，你的心，无端地就多出几缕惆怅。 当然，女人最明白忧郁是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似香气，再芬芳再甜蜜，闻过之后，统统烟消云散。所以，女人不会一味地沉浸在忧郁里不思悔改，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女人在倾慕忧郁男人的同时，也爱恋另一种男人——充满男人味儿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高大强健，声音浑厚而膀臂有力，敢作敢为而头脑清晰，责任心强而重情重义……最重要的，还很性感，他的肌肉加上他火辣辣的目光，能使女人当场化作一汪春水。 忧郁是一种不可触摸的力量。女人需要一个陪在身边的实实在在的男人，也需要一种不明缘由的忧郁气息，那使她脱离了现实，脱离了人间烟火，脱离了理智乃至肉身。她沉醉在那样的气息里，想象与猜测——那种忧郁究竟能形成一个怎样的故事？女人喜欢忧郁就如女人喜欢做梦，那使她感到了美和神秘。 （红肚兜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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