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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告状宝卷

 天涯的风 2013-09-23

老鼠告状宝卷

 

老鼠宝卷大家听,真作假来假作真;

天降狸猫除此害,鼠精不平气十分。

 

话说这部老鼠宝卷,出在大宋年间。那五鼠闹东京以后,孽种流传,余恶不尽,其子孙们便乘着祖先的遗风,到处横行,苦害百姓,可偏偏就是常常遇到一个天敌--狸猫。无论公鼠母鼠,大鼠小鼠,一见狸猫那副虎虎的气势,就觉得胆战心惊,抱头逃窜,藏入洞中,狸猫便在那里日夜守候。时间一长,大鼠尚能忍耐几分,小鼠却饿得直发慌,在洞内来去打转转。

小老鼠不由得哭着问大母老鼠:"奶奶,这狸猫为何跟我们过不去?"那大母老鼠见问,眼泪汪汪地长叹一声,用前爪将小鼠拉在身边,哽哽咽咽地说道:"孙娃啊,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想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在如来佛身边,偷吃了莲烛中的香油,被佛祖撵出灵山,一下界就落到陷空山,在那里又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便苦修成了一身上天人地的高超手段,只为要急着吃唐僧肉,让那个孙猴子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动了一根毫毛,不过那个地溜鬼后来找到了托塔天王父子,方救走了他师父。亏得那玉皇爷爷见老祖宗跟李天王沾亲带故,就开了好生之德,不念旧恶,捐弃前嫌,仍教她去陷空山修行。后来,后来她的儿孙们便来到东京,施展神通,穿透金木之板,不怕火烧雷轰,腾云驾雾,变化多端。一会儿进宫里变成仁宗皇帝,道貌岸然,拥宫娥领众臣,酗酒取乐;-会儿又变成老太后,连皇帝也不知真假,去唯命是从;一会儿又变成老包公,坐上开封大堂,拍几下惊堂木,封住原告的嘴,放几个真凶出去逍遥法外。他们得心应手,其巧无穷,闹得包老儿头疼到了极点,挖空心思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只好又奏上天庭,玉皇爷爷只得再差千里眼、顺风耳到南天门外察看,才知道了这一番究竟。我们的老祖先,偷吃了佛灯香油,御会蟠桃,不仅触犯天条,也惹怒老佛爷,发落下凡,让她受苦悔过,谁知她来到尘世上,旧性不改,仍走老路,变成妖魔,更去大显其能,闹得京城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五鼠闹东京的神威,谁个不知,谁个不怕!这几个列宗列祖给我们家族争得了多么大的威风。可是你不知道,百姓不安宁,终究有祸生。那老包公一奏上天庭,天佛爷就打发狸猫下凡,专来对付我们的老祖先玉鼠。玉鼠不服,要和狸猫打官司,还没有见上个高低输赢,玉鼠就被狸猫害了。从此我们牢记此仇大恨,一见到他,就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那小狸猫呢,一见面就要把我们当点心,代代相传,辈辈如此。这也是老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一条祸根。"小老鼠听罢,先是高兴,后是伤心,饥肠辘辘,更觉苦情。

祖孙相对流了一会儿眼泪后,小老鼠对大母老鼠说:"奶奶啊,您老人家在洞堂,待孙儿出去给你找些口粮来。"大母老鼠说:"孙娃哟,万万不可去,那狸猫要是看见了,就会伤你的性命的。"小老鼠说:"奶奶您放心,孙儿出洞,自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格外小心的"。大母老鼠说:"那你就趁狸猫吃饭离开时,出去一趟,快去快回"。小老鼠连声儿答应:"晓得了!"便去到洞门口张望。

 

小老鼠,在洞门,左窥右巡,

四下里,望不见,狸猫身影;

使平生,本事儿,躬身出洞,

穿堂屋,进厨下,仔细搜寻;

遇食物,顾不得,望闻切问,

填饥肠,就来个,虎咽狼吞;

谁知道,那家人,心肠忒狠,

把毒药,竟搀到,剩饭当中;

小老鼠,饿急了,忙忙食用,

一霎间,肚肠断,将命归阴。

受冤枉,死身子,不死灵魂,

飘悠悠,顺洞儿,来找亲人;

到得了,大鼠前,哭声不停,

叫奶奶,你可怜,年幼孙孙。

恨只恨,这家人,心地不正,

剩饭里,放毒药,残害生灵!

再无法,找食物,把你孝敬,

今后儿,谁为你,送西送东?

 

话说这小老鼠阴魂不散,想着自己如今在外面被毒药送了性命,丢下妻儿老小,谁来抚养?那体弱多病,行动不便的老祖母,谁来侍奉?越想越后悔,悔不该远出洞门,悔不该见了吃的就吞,可后悔已经来不及,洞中一家子仍在翘首企盼,不管怎么样,得回去报个信。于是两眼噙满泪水,魂灵儿一气儿回到了后洞中。一到跟前,连哭带喊:"奶奶啊奶奶,孙儿我回来了"。那母老鼠这时候光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孙儿的身子,就连声问:"我怎么看不见你?我怎么看不见你"?小老鼠说:"可怜孙儿不听你的言语,硬要出门打食,谁知道狸猫守住大洞口,我七拐弯八抹角从一个小洞出去。却又遇见了不良之人,他们在那饭中下了毒药,害了我的性命。如今我是魂灵儿来和你们见这一面。从今天起,就只能丢下你老人家。丢下妻儿大小,特别使我心疼的,是我的那兰娃儿、拉谷儿、偷油儿和偷面儿,姊妹四个,尚在怀抱中,谁来往大哩拉扯他们?可不想和你们分离又有什么办法?呜呜呜呜……"泣不成声。那大老鼠和小老鼠听了,句句是真,不是做梦,便全家嚎啕大哭成一堆儿。小老鼠的奶奶和妻子,更是声泪俱下。你看她,她看你,好不伤心,正是:

 

一听小鼠把命丧,全家大小泪汪汪。

可怜孩儿谁抚养?越思越想欲断肠。

哭一声,贤孙孙,不能相见,

谁知道,刚出门,就去黄泉,

莫不是,前世里,做事短见,

抛撇下,一家子,谁个可怜?

小老鼠,出悲声,凄凄惨惨,

叫妻子,敬祖母,莫坏心田;

老鼠婆,伤心得,不住打颤,

连声儿,哭丈夫,直扯心肝;

为我们,把你的,性命作践,

死身子,落那里,才能安然?

老的老,小的小,我咋照看,

我咋能,受得住,这般熬煎!

 

话说那几个小老鼠,一见老奶奶和妈妈那么伤心地哭个不住,便一起围到跟前,缠着问那祖孙两个:"我们的爹爹那去了?"那母老鼠又把听来的事添枝加叶,神乎其神地喧了一通。又将他父亲的不幸,簸箕说成笸篮大。说到那个伤心处哟,一家子哭了个天昏地塌。那小孙孙兰娃儿,拉谷儿摩拳擦掌,慷慨万分,发誓要去找寻父亲的尸体,要找个地方去替父亲讨个公道。鼠老奶奶听见这般的豪言壮语,连连抹了几把泪说:"只要你们兄弟两个出门,齐心合力,打虎就靠父子兵,何况个狸猫!我自然很高兴。找着你父亲的尸体,赶快抬回洞来,我们好设灵堂祭奠他的灵魂。过了再去和它打官司"。兄弟两个一听,连连点头称是。

 

老母鼠,在洞中,连连叮咛,

不住地,叫孙孙,细听分明:

出洞去,四下里,察看打问,

对狸猫,一定要,刻刻留心;

人穴间,要学会,闻风捉影,

吃饭菜,与果肉,先尝三分;

找得见,找不见,莫贪闲景,

倘若是,来迟了,受怕担惊;

鼠母说,祖宗话,切切记稳,

到外边,万不可,钻头觅缝;

你们去,我这里,心系提紧,

天保佑,找得见,你父尸灵。

 

却说那兰花儿和拉谷儿,听了鼠奶奶和妈妈的吩咐和嘱托,就出溜溜地出洞去,寻找父亲的尸体。他们走过九九八十一洞,奔到石穴附近,四下搜寻,杳无踪迹。兰娃说:"我们且回府中去,禀知奶奶,到明天再来找寻"。他两个商量定了,刚想顺原路回去,却突然看见一只大大的狸猫,瞪着铜铃也似的两只大眼,虎虎作声。两道蓝色的电光直往这里射来,那小老鼠在洞中夸下的大话,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身,浑身抖成一堆泥,瘫倒在地,一动也动不了。那狸猫伸开利爪,一个躬身窜过来,两只爪子搭在两只老鼠身上,连毛带皮,三下五除二吞进了肚子里。伸出舌头,舔尽嘴角的残腥余膻,笑眯眯地走了。再说那兰娃儿和拉谷儿弟兄两个,阴魂不散,一灵难眠,着实气恨狸猫。决心到阎王殿上,告狸猫的罪状,正是:

 

父子俱丧命,满腹气悻悻!

跑上同王殿,请他断公平。

小老鼠,死得苦,要把冤伸,

阎王殿,告狸猫,状写分明:

这一路,行起来,赞时费劲,

受不完,小鬼气,难见阎君!

 

话说那两个小老鼠欲在同君前状告狸猫,便魂灵儿飘飘忽忽,一径儿进了鬼门关,过了奈何桥,来到鄷都城,摸进森罗殿,却被守门的鬼使拦住:"呔!你两个鬼鬼祟祟来这里干什么?"两个小老鼠哀求:"爷爷哟,我们来找阎王爷爷告状评理,讨个公道。""你们这么两个东西,也想见阎王,滚!滚!滚!"这一连串的吆喝声,却惊动了值殿判官,从森罗殿上赶出来问道:"谁在这里喧哗吵闹?"一问,原来是两只小老鼠赖在那里胡搅蛮缠,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就跟过来问:"想告状,你懂得这里的规矩吗?"小老鼠摇头,回说不懂,判官把眼又瞪起来:"不懂了就滚!""规矩?"小老鼠搔着头皮想了又想,忽然明白过来。

他听过鼠奶奶和鼠妈妈多次说过的活:那阎王爷和判官爷,受了多少香烟,供品和人们的礼拜,本来就应该是主持公道,治理三界的,可现在打官司,不送钱送礼,就甭想进门;可自己又一文不名,更无有什么奇珍异宝;再一寻思,自己身上只有那几根胡子是最值钱的东西,能够做如椽巨笔,进给判官,岂不也是一点诚实的心意?于是一个仍在那里缠搅,一个忙忙跑回去,说明原委,硬是狠下心,忍着痛,将祖奶、妈妈、两个妹妹嘴角的那些长毛,全都拔下来,扎成一小撮,拿上一溜风地再跑回来,求鬼使转呈给判官,哭诉着自己的苦衷,连声求爷爷高抬贵手。那判官见其心诚,才答应将他带到阎王面前,正是:

 

都说神佛无私曲,岂知阴曹也有鬼!

小老鼠,为告状,办法用尽,

感动了,判官爷,才见阎君;

告那个,恶狸猫,欺人太甚,

一而再,再而三,残害我们;

我祖奶,八十六,谁来侍奉,

我寡娘,小弟妹,谁来看承?

好端端,遭祸险,骨肉离分,

苦害得,我一门,十室九空:

一席话,搅判官,善恶混沌,

连声儿,骂狸猫,大胆欺人,

这小鼠,他和你,有何仇恨,

你为何,专捉伊,食其肉牲?

他和你,又不为,衣食争竞,

战兢兢,又不敢,伤你儿孙;

这万物,应自个,互重互敬,

你何必,绝生路,伤其残生?

判官他,发完怒,再禀阎君。

求爷爷,替小鼠,还个公平。

小老鼠,一听见,有人助劲,

喜孜孜,连叩首,再求天尊:

双手儿,捧状纸,眼泪不停,

口儿里,把爷爷,喊出老声。

阎王爷,御座上,出声相问:

这毛团,你竟敢,状告何人?

老鼠说,告狸猫,不守本分,

害得我,一家于,难以安宁;

他不去,吃走兽,或吃飞禽,

专门儿,吃我们,是啥原因,

阎王爷,接状子,眉头皱紧,

从头儿,看一遍,才知其情;

叫老鼠,你且在,堂前候等,

我这里,提狸猫,当堂对证。

差牛头,和马面,拿上铁绳,

拘捕来,小狸猫,是非分清。

阎王发号令,鬼使忙出征,

南庄锁狸猫,快如一阵风。

 

话说这森罗殿上阎王爷,是专门赏善罚恶,评理不平事的,一听见老鼠上告狸猫拿大欺小,便不由得火冒三丈,掣令牌,差牛头马面二鬼,立即去捉拿狸猫到来。那鬼使来到那家屋里,见狸猫正在锅台上睡大觉,就提起铁绳,上前呛啷一声,将伊锁了,这一下可把狸猫惊了个三魂出窍,便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二鬼使回答道:"谅你不知,阎王爷爷叫你去阴曹对案,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狸猫说;"我一不吃人,二不害人,不过是捉几只害人的小老鼠充饥罢了,有啥案可对?"牛头鬼笑道:"只要你吃人家,人家咋不告你!快走快走,少来磨蹭。"狸猫便求道:"既是老鼠告了我,公差大人行行好,让我去找个师爷,写张辩状,去同它见个高低。"两个鬼使一商量,知道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便松开了铁绳。

这狸猫来到街上,找见个师爷,求他给写张辩状。这位师爷倒还有几分仗义,听见说是与老鼠对案,自然怒火中烧,便下笔千言,字字入木,将老鼠之害揭露得淋漓尽致,一丝不漏。写完了就交给狸猫带上,狸猫摸遍身上的袋子,未找出一文钱来。便呐呐着说:"真对不起赵师爷,让你费了心,等我打过官司回来,给你家多多除几只害虫吧。"师爷说:"不要紧,不要紧。老鼠过街时,人人喊打,何况他还啃坏过我的书卷粮仓呢!"这狸猫于是辞别师爷,来到原来住的老地方。给两位鬼使连声道过歉后,就跟上他们一齐来到了阴司地府。二鬼使先进去,禀告了阎君,阎王爷便吩咐:"将狸猫和老鼠一齐带上堂来。"鬼使领命,不一刻便将两个都带到堂口跪下。阎王爷坐在大堂上威风八面,惊堂木一拍雷霆万钧,两行鬼卒,一声答应,地动山摇。一般的罪犯,会早吓得六神无主的。可这个老鼠,一肚子仇恨,那个狸猫,满身正气,两个跪在那里,等候着下面的问话。阎王一个下马威后,便问他们:"小老鼠,你状告狸猫,是何原因,与我细细道来。"那小老鼠因为曾经听过判官的几句鼓动话,并在后面也活动活动了手脚,便觉得有靠山,有粗腿,就不慌不忙地诉说了起来。正是:

 

老鼠听见问,满心喜不尽。

小老鼠,我这里,详细告禀,

阎王爷,判官爷,请听分明:

我一家,在世上,小心谨慎,

从不敢,由自己,恣意胡行;

辈辈儿,地洞里,避雨避风,

华堂上,大厦中,不露身影;

把野果,和野菜,饥时食用,

见剩馍,和剩饭,也难独吞;

我先祖,常常把,佛号念诵,

弥陀佛,如来佛,南海观音。

老佛爷,他怜念,心地虔诚,

收灵山,佛座下,提铃打更;

信徒们,供奉来,仙花果品,

新鲜气,第一个,嘴尝鼻闻;

灯烛中,那香油,实在诱人,

呷几口,从此后,遍体通灵;

蟠桃会,食仙果,幽冥开禁,

灵山上,证金身,不老长生;

从此后,也敢饰,仙佛神圣,

更遑论,变几个,僧尼俗人;

骗唐僧,虽未把,欲望得逞,

也偎过,几时辰,金蝉真身!

玉皇爷,捉上天,开了恻隐,

才留得,一家人,叱咤风云;

我祖爷,黄毛鼠,仙茅芦根,

我祖奶,青毛鼠,丹参茯苓;

我的父,雪伶鼠,白芷大枫,

我的娘,念佛号,密陀成僧;

我名叫,兰娃儿,小心勤谨,

兄弟是,拉谷儿,更安本分;

大妹子,偷油姐,业业兢兢,

小妹子,偷面儿,正在学行;

我祖爷,早死了,祖奶独存,

一穴人,靠父亲,苦巴苦挣;

那一天,穴窝中,无有度用,

我的父,找粮秭,解救饥馑;

刚出洞,就被他,伤身害命,

魂不散,回洞中,报告死音;

老祖奶,差我们,找尸问讯,

抬回去,设香案,祭奠亡灵;

谁知道,恶狸猫,又来施狠,

狠毒毒,伸利爪,堵住洞门;

他拿大,来欺小,难以理论,

一爪子,抓一个,骨碎神昏;

咬一口,哼一声,又撕又啃,

我弟兄,皮和毛,全进肚中;

只剩下,三魂儿,随风不定,

飘到西,飘到东,飘回土洞;

禀祖奶,一窝子,全都吓晕,

醒过来,又哭昏,好不惨痛!

我从未,伤着他,皮毛一寸,

又不曾,他口中,夺食三分;

白日里,不出洞,饥饿难忍,

到夜里,找点食,处处耽惊;

天地间,生万物,个个惜命,

他吃我,为的是,那点桔梗?

他也是,大坏蛋,恣意卖弄,

每日里,不吃饭,光偷鱼腥!

这就是,小老鼠,十成苦衷,

请爷爷,按公道,给我断明。

老鼠诉罢苦冤情,阎王也觉怒气生。

话说这老鼠儿诉说了一遍自己的冤枉,阎王爷倒也听得唏嘘了两声,不由得替这老鼠鸣不平,便把惊堂木重重地连拍三响,声色俱厉地斥狸猫:"你这可恶的狸猫,那老鼠不曾加害于你,你却为什么拿大欺小,要吃他们,从实招来!"狸猫见阎君发怒,也自有三分惊讶,心中暗想道:"我狸猫处处维护正义,替人除害,怎么连阎王爷也跑来训斥?我不能缄口不言!"一想到此,便理直气壮地申辩:"好阎王爷爷,我吃他们,把他们作腹中食,这是天老爷的意旨。当年谁叫他们大闹东京,搅得黎民不安。那时节包老爷上奏天庭,玉皇爷爷大怒,便颁旨叫我们来降伏这鼠精。"阎王说:"听你这般说来,你倒还是为民除害了。"狸猫说:"正是的。"阎王说:"既是如此,你将这老鼠之害,细细给我说来。不过不能诬陷好人。"正是:

 

狸猫听得阎王问,从头到尾说分明。

有狸猫,拿大礼,跪在当殿,

连称呼,阎王爷,你听我言:

我祖籍,原本在,菩提禅院,

包丞相,领佛旨,求到此间;

祖来时,众鼠妖,正在作乱,

凭妖术,兴其伎,东京搅反;

黄老鼠,妆皇后,真假难辩,

白老鼠,妆大臣,一模一般;

红老鼠,青老鼠,朝房立站,

宋王爷,被迷得,黑地昏天;

平鼠妖,祖拿出,法术百端,

金銮殿,送祸首,魂归阴间。

我猫祖,降完妖,本该回殿,

天佛爷,不叫回,代代相传;

只因为,鼠子孙,仍在为患,

成夫妻,结同党,拼命繁衍;

拉关系,套近乎,互相照看,

坏万家,衣和食,劣迹斑斑;

打洞穴,把田埂,钻透穿遍,

放上水,聚不住,到处泛滥;

春天里,好种籽,咬碎嚼烂,

秋天里,把田禾,嗑成光杆,

糟害的,尽都是,穷人血汗,

卖房屋,卖田地,没了没完;

买卖人,办货殖,为挣银钱,

实指望,银生利,打发流年;

把货物,啃咬成,破洞烂串,

值钱的,不值钱,瞎费心田;

出门的,难回家,亲人不见,

在家的,亏血本,生计日艰;

上供桌,吃供品,更是大胆,

欺了神,欺了佛,嗑烂经卷;

若不慎,跌到那,饭锅里面,

霎时间,就坏了,一锅搅团;

学堂里,嗑坏了,四书经典,

害得那,学子们,心焦眼酸;

父母责,师傅打,东躲西闪,

逃不及,挨板子,呼地喊天;

进绣房,也仍是,故伎重演,

把针线,尽嗑成,窟窿片片;

害得那,姑娘们,泪水不断,

强忍受,老娘亲,百般抱怨;

粉皮墙,也照样,钻透打烂,

硝皮箱,也嗑出,星星点点;

穷汉哥,给别人,佣工挣钱,

挣来些,米和面,也不安然;

白吃喝,临走时,还要作践,

撒屎尿,糟害成,猪食一般;

害得那,一家人,眼泪拌面,

其中的,苦味儿,有谁可怜?

妖老鼠,恶迹行,累牍连篇,

一时间,难尽述,齿冷心寒!

白日里,窝洞里,养精蓄锐,

到夜晚,穿堂室,兜售其奸;

我明处,他暗处,稍疏防范,

主人家,便怪我,耍滑偷懒;

他今天,一席话,巧言狡辩,

阎王爷,你咋就,信其谎言?

这恶鬼,你说要,到处流窜,

还是该,制其凶,抑恶扬善?

世上事,总有个,大理撑天,

是我错,是他错,孰愚孰贤?

求爷爷,你今天,遂我祖愿,

请陪我,交佛旨,回转灵山!

不管他,总不会,再结宿怨,

今日个,就给我,断个零干。

 

话说这阎王听狸猫把老鼠的昭著劣迹,简要一说,觉得那个坏东西,巧嘴簧舌,愚弄自己,便不由得怒气冲天,就大声斥骂:"贼老鼠你大胆胡为,作恶多端,闹了宋王东京城,搅害百姓,作后辈的,不思痛改前非,改邪归正,反而仍走老路,执迷不悟,贻害后世。又跑来恶人先告状,蒙哄本官,可恶至极!"便吩咐鬼役:"将老鼠重打四十,送还阳间,辈辈给狸猫作食。把狸猫送回阳间,好好交给百姓,将捕鼠作天职,以尽鼠害。"说罢了、袍袖一甩,卷帘回宫去了。正是:

 

鬼使领王命,送猫回阳城;

老鼠同送去,对头直到今。

有狸猫,回阳间,细细思量,

阎王爷,他的话,语短心长;

世界上,只要有,鼠辈嚣张,

我不能,卧高枕,懒晒洋洋;

给百姓,生活中,帮个小忙,

除一害,少一害,青史留芳,

这官司,他先告,妄想占上,

谁知道,阎王爷,体察其详;

我虽说,一时间,受点冤枉,

云散了,仍然会,红日朗朗。

 

却说狸猫被小老鼠告了一状,阎王爷先听了一面之词,对狸猫发怒。后来听完狸猫辩解,便判小老鼠为恶人先告状,狸猫该吃,还把狸猫夸奖一番,宣判老鼠为狸猫的口中食,自此以后,狸猫吃他,理之当然,官司是狸猫获得了全胜。那兰娃儿、拉谷儿垂头丧气,灵魂儿又灰溜溜地钻进了洞府,到祖奶奶和妈妈的身边一连串的哀嚎:"气杀我也!气杀我也!"正是:

 

老鼠同窝作思忖,这场倒霉自家寻,

狸猫当殿得了胜,日后更成大克星!

有老鼠,坐洞中,自艾自怨,

原本是,祖先们,惹下祸端:

想当年,不该在,东京造反,

贼狸猫,无籍口,来到此间。

先祖们,要没有,泼天贼胆,

儿孙们,不会有,遗风照搬!

今日里,阎王爷,作此偏断,

我们成,狸猫的,家常便饭;

当殿上,刑罚重,不敢答辩,

回阳间,怕再把,狸猫惹翻!

思在前,想在后,难以言喘,

鼠奶奶,鼠妈妈,两泪不干;

想怪天,天高得,几时摸见?

想怪地,地厚得,何年打穿?

这不是,那不是,自作自贱,

进也忧,退也忧,左难右难,

悔不该,太冒失,告状上殿,

到如今,凄惨惨,有谁可怜?

 

话说小老鼠告状失败,一家子都觉得十分悲伤,真个前悔容易后悔难,再也不敢恶人先告状,无理强争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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