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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

 韩厚利 2013-09-23

烟花易冷

(一)街角的繁华声

这样的季节,江南已过了林徽因抒写情怀的那个气候,夏荷才刚刚露出些头角。街角的繁华声随着暮春远去而渐渐消弭,蝉鸣声似乎是这个季节的最大特写,它们是不朽的提琴手,奏响出生命的最强音。流水还是那样的清澈,像伊人明澈的眼眸,脚下的青石板愈加光滑可鉴,眼下的一切似乎还没有那么大的改变,不至于沧海桑田般让人始料不及。

一排排高高低低的、带着江南水乡墨迹的建筑静静的伫立在小河两岸,像是迎接一个凯旋的战士,又或者,那点点的尘起,看见的是一个落寞的背影,说不出又道不明的味道。小船在座座拱桥下穿梭,像是不通人事的孩子,在家家户户的晾衣架下熟练的游走奔跑……一代一代,不知几年了,那桥上走过的无数的痴男怨女,一把把油纸伞,一片片足迹,一句句情话,这个季节的雨,没有先前诗画里的那么温柔,打在平静的湖面,散落进了两岸漆黑的屋瓦里,滴进了泥土地——升华。远处是谁家的窗门没有掩好,只合在这样的时光里,唱出了江南少有的粗犷……

提着行李箱,记忆里飘过的都是故乡浓浓的水藻的气息,合欢花开在这个时际,丝丝清香点动心头……

古城墙脚下的老树,比之多年以前更像个古稀老叟,透着智慧而又深邃的目光,仿佛刹那间就能洞穿一切,像盯着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般看着他。多年前,他总是喜欢和同龄的孩子环抱着它,用小小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它,像承欢在一个亲密的长者膝下那般,此刻,他没有丝毫感觉到那棵老树对他的友好,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刹那间屏住呼吸,只加快脚步,匆匆而过。走的远了,他才稍稍平复心情,眺望着那老树伸向天空的枝丫,在那茂密的枝丫下,掩着的是那在记忆深处永不腐朽的过往……

小镇不似当年的繁华,尽管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但还是感觉到了气息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清。走向深处,愈加发现很多建筑都是那么的陌生,熟悉的气息瞬间少了许多,就像那些不愿被提及的陈年过往,连同那厚厚的灰尘一样,在多年前就夹进了那厚厚的纸页间,不复谈及。

青石板上,他们的足迹分明可见,老墙上斑斓的青苔,在雨后又开始了疯狂的生长,这小巷深处阴凉,本就是他们避热乘凉的好去处。青石板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加之过往脚步也早已将其磨得光滑,那时候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在那里打滚,让自己的后背也偷得一丝清凉,每每回去总是会挨训,因为满身的灰尘。再看那一块块青石板,俨然是红尘过往的执笔者,将一幕幕记录得完整可靠,无论是他愿意看见的还是细细回避的。偶然听见老者拄着拐杖砸向青石板的声音,在深深的巷弄里回荡,像雨打窗口,点滴声声清脆,又像幽怨的笛声,在耳边渐行渐远,仿佛一些在记忆深处跳动的悲哀的音符节奏一样……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样的记忆仿佛是他这一生最纯粹的经历。小镇延边,民风淳朴,那是滋养林徽因那般才女的天堂,虽然不富裕,但自给自足,温饱不愁,即使是金岳霖、徐志摩这样的大家都会心向往之的。村民乐得自在,倒也算作是自己的天上人间了。

那时候的他,带着希望,带着所有人的希望,也包括她的,像所有故事里那老套的开场一样,却又和所有老套的故事有着不一样的结局,因为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悲凉。她说愿意等他,他也许诺,会回来和她相守一生。他们的爱,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那棵老树,还是那条河,抑或是那座石桥,点点滴滴都是曾经以为不朽的见证,都刻在了那青石板上,时光流转,字字可见。

他推开门,老屋尚在,只是杂草漫布,屋顶年久失修,地上瓦砾散落,两棵柱子下的缝隙里不知名的野草疯狂的生长,屋子里霉味丛生,已经是没有了一点人气。这座古宅,不算大,但在这个村子里也不算小了。他们穿过柱子打闹追赶的场景,夏天在潮凉青石板上跳动的一幕幕,那一切,都从回忆里跳出来……他蹲了下来,在老屋的一角,每每遇到了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总是会蹲在这里,放空自己。他有这个动作的时候,自己也惊了一跳,原来自己还是那么的应景。他突然很想哭一场,这么多年都没有再为谁哭过,他眼角划过一滴泪,他知道,自己后悔了,也许,他是为永远都回不去的那段时光而悄然落泪,又或许是为了那么一个依然消失却一直住在自己心里的人而含恨。人总是会这样,感情来的时候,偶尔一盏孤灯,一座空城,一缕轻纱,一个归人,切切相思切切情……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四下走动,这屋子里好安静,像过往时候他们捉迷藏时的那种静谧,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时光不会再给他重来的机会,他深知,自己这一次再也不能和那年一样顺顺利利找出所有的人,找到她……房梁上的精美的雕刻早已脱落,木质酥松,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倒显得有些狰狞可怖。脚下瓦砾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声响,唯一的声音在老屋回荡,像沙哑的古钟在深夜之后的猝然响起,又像是一阵惊雷在午夜间骤然入梦又突然消失一样,之后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二)辗转一生梦偏冷

他的一生,是留给他余生去细细回味的宝藏,更是杯苦酒,或许,确切的说是一份永远都没有债主的亏欠,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只身来到那座陌生的城市,他不是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只是,现实往往高过可预见的一切,就像小说是现实抽象而成的艺术,可这艺术往往又高过那可怜的现实。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故事会是这样的剧情,给自己安排的是这样一个从未想到过的角色。那时候,他的怀里总是揣着她的照片,就像是他的药,一刻也离不得身。他的才华,他的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里,在这个日渐发达的商品市场里没有一点用处,他每天干的都是最简单却是最累的活。那时候,也许进入梦乡和她相遇才是他一天最快乐的事情……

父亲早亡,母亲将他一手带大,很早便和青梅竹马的她私定终身,他们是乡里乡亲眼中的金童玉女,没有人会去怀疑他们的结局,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就像日出日落一般的自然,因此从来都没有人反对。母亲告诉他,好男儿志在四方。那时候他的梦想就是离开这座大山,离开这座古镇,出去闯荡。

他经常写信回家,告诉母亲和她自己的现状,他从不说自己的难处,就像小时候在青石板上摔倒却从不说起自己的伤处。母亲和她自是知道的,每每总是鼓励他,给他希望。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比古镇热闹多了,可他却是一个能耐住寂寞的人的,毕竟远方还有一个让他记挂的人。正如他多年后的回忆,走过岁月才发现再也没有什么人能给他这样充足的动力,去做那样纯粹的努力,为了一个小小的在他和她心里却很伟大的梦想。他干的是体力活,但他却爱学习,像所有成功者拥有的故事一样,他总是将自己多余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看那些拗口的文章,不再经常写写自己喜欢的情话,满身的书生气息也少得多了,渐渐的,他开始变成了实用主义,有时候会留心厂子里那些技术工人做的事情,开始了他的“偷艺”生涯。

都说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不久,厂里的一个老技术工病倒,但是正常的生产还是要继续的,关键时候展露了头角,随着老技术工的因病所致提前离休,他干成了技术工,为了这个事他特地给自己买了瓶酒庆祝了一下,还告诉了远方的她。她为他的成就而高兴,也为他的委屈而难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在远方为他祈祷……

“不会有多久我就会回来风风光光娶你。”他那晚将自己省的钱都打了电话。他不记得那晚说了什么,只知道是自己来到这个城市里前所未有的开心。

他却不知道,为了这样一个“白条”般的许诺,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痴傻的女子,愿意用最好的芳华去赌这个谁都不知道的结局,即使知道这是个没有结果的局。

辗转一生的风雨,在片刻间梦醒,那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黄粱一梦,看透明月阴晴圆缺,尝尽人世离合悲欢,窗透初晓才知梦偏冷,疾风满楼,雨打屋檐,不过人世间虚晃而已。我们体味过,才知道什么最珍贵,我们失去过,才知道什么是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我们在自己造就的结局里遗憾,在自己书写的剧本里哭泣,用自己的青春写成一首我们老了看了会流泪的诗篇,让历史成为不堪的过去,那都不是我们度过那段日子所想的留下的“后遗症”。

有人说,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他站在石桥上,看流光打在水面上,泛着波光,晃人的眼。这烈日的曝晒,格外的让人萎靡。上了年纪之后,遇上这样的天他格外的有些晕乎,他甚至想,这一刻,突然醒来,发现枕边人还在,这一切的经历都是一场黄粱梦,看见佳人依偎在怀,拂拂她的秀发,只将她抱得更紧,也许多年后仍然清贫,仍然伴着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此刻也是愿意的,只是,当他张开眼,迷离的不是梦,反而是看不清的现实,捉摸不到的过去。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季节的天气像那时候他的脾气,任性又执拗,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了迁就他的人。

他没有打算淋一次雨,多年以前,那时候他最喜欢淋雨了。母亲再多的责骂都没有让他放弃过这样的念头。他也曾任性的拉着她淋过雨,在那样的午后,他们狂奔,他们在雨里呼喊,那些曾经逼真得就像不朽的誓言一样的东西,随着云霄雨霁就消散不见的东西,也足以让她放下一切疯狂一次又一次,只是后来她发了高烧,即便这样,她也愿意每次都陪着他一起,疯狂也罢,欢喜也罢,忧伤也罢,种种都无所谓了。

(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古镇老祠堂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戏剧,来往搭班唱戏的团子不绝如缕,每每这时是镇子里最欢腾的时候了,他们看过无数,那戏里的悲欢离合,剧中的人情淡薄,没有结局的梁祝,只合将权势放在心里的负心汉陈世美……他来到那里避雨的时候,发现装修亮丽,焕然一新的祠堂,它褪去了原来的样子,这一会,他紧张的又回想那时候的祠堂,他眉心微皱,怎样都记不起了,像一缕缕飘起的灰尘,在雨水的冲刷之后便尘埃落定,又仿佛在记忆深处走失了一个相交甚好的老友,莫名的感伤而至,就像永远都不会再见了一样……此刻,这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唱戏人的踪影,他坐了下来,和门口的人攀谈了起来。

“你将来不会做那戏里的陈世美吧?”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问起这话,那时候他总是想,面对这样好的姑娘自己又怎么会舍得抛弃。倘若时光愿意回到那一刻,他还是会毫不犹豫说:“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不过在今天看来也不过是一句让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玩笑话罢了。

那棵老树后留下了他们太多的美好。春季发了新芽,他们在那里感悟生命的坚强和脆弱,吟哦他自己写的诗;夏季枝繁叶茂,他们在那阴凉下说着各自思量的情话,从来不觉得腻;秋季落叶纷飞,他们捡着各自的树叶,写下不离不弃的爱的誓言;冬季独剩枯枝,他们在树下看日出日落,找一个只属于他们的角度,看老树在突然间结出的一颗大红的果子……

可现在,他连看一眼那老树的勇气都没有了,像一个做了坏事的窃贼,不敢看一缕射进窗来的日光,只觉得刹那间就被看穿了似的……

那种等待的滋味,他是永远都不会懂的,上天是这样的公平,老树上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冥冥之中兜转轮回,让他再次回到了原点,在这里开始一场没有句点的等待。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也都没有人知道了,就像《等待戈多》里相似的剧情一样,没有了任何理由,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在这里徘徊一次,权当是再一次全力以赴的正视这么久都在刻意回避的事情,为它解下厚重的枷锁,为它关上那紧紧的回忆之门。

“你去吧,你的一生,不该就这样耗在我的身上……”妻子临终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却是最应该说的话。

他们的结合,完全是他的错误,妻子的一厢情愿。他们一生相敬如宾,他对妻子没有感情,至少是没有爱情的,他也算是做到了这一生只把最美好的爱留给她。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把妻子当做朋友,而妻子,也不愿意将这份单方面的爱强加给他,她不愿破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他是如此的幸运,已然超过命运之神该给的福荫。

那一年,他的努力被老板看中。那位老者直到死都不知道,这是他撒下的谎。至今想来,那场包龙图铡陈世美的戏一直陪伴在那些个安静的夜晚。他体会到了人世的艰辛,不想短暂的一生都用在不可获知的将来,他最终选择了一条捷径,也将注定会害了故事里的几个主角……

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回到故土,他分明没有感受到故土对他的热情和欢迎,更多的是一种言说不出的陌生感。

雨停的时候,他还不想回去。他出了祠堂又加快了脚步,他也略显蹒跚了,那时候他总是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绕着路上行走的老人奔跑晃悠。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加快脚步,好像要追赶什么似的,又被自己的无厘头弄得站在原地苦笑。远处,一群孩子在朝这里奔跑,俨然多年以前,那领头的孩子,矫健的步伐,让他在那一刻觉得他就是自己,是自己遗失多年的影子,只是在很久以前就丢了。他向着那个方向、向着那群孩子笑,像是无意中的失而复得。片刻后又陷入了一阵落寞,他知道自己又有些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了……

他有些累了,他也不喜欢走动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孩子们呼啸而过的时候,他抿了抿嘴,才发现,身边依然没有了人影。他转过身,他记得,在距离马路不远的地方曾有一户人家,他现在还记得那个老人,他没有任何家人,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因为年纪大了,做起事了也格外费力,村里人总是会接济他帮助他。那时候他觉得那老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老人平常独自待在屋子里,他总是会时常过来找老人聊天,老人那里难得不冷清,于是作为“报答”,每次都会给他讲一段故事,三国演义、隋唐英雄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他很早就了解了……

后来,村里人将他抬出去埋葬的时候,母亲拦住他不让他去看。再后来,那里就渐渐草木深深。

(四)一盏残灯

雨后的空气还算不错,走了些路,出了些汗,他顿时也是神清气爽。他买了些香纸,来到了后山的一片地里,他想,还是要去看看母亲的。

多年没有人打理这个地方了,他几乎找不到泥巴地里小道的痕迹。他双手叉腰,小心的转动着,四下寻望,仔细地“搜索”着。终于还是在那片草堆里看见了那个坟茔,上面的茅草丛生。那一刹,他看见母亲站在那里,拄着那根他临行前为母亲做的简易的拐杖,母亲头发银白,在风中散乱着,母亲皮肤黝黑,满脸皱纹清晰可见,她站在那里颤抖着,那眼神,他清楚读出了母亲的思念、惊喜和埋怨。他慢慢地走过去。

他结婚不久,母亲就过世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公司面临紧张夺权的时刻,他顾不及回家探望。母亲带着对他的思念和怨恨,带着对她的愧疚与感激离开了。母亲叫她不要告诉自己的儿子。当他知道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回去看看,他说,那里没有亲人了。

那天,他和母亲说了很多话。这些年从未向别人吐露过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有高兴的,有哀怨的。

至于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悄悄打听着她的消息。仿佛是一阵烟,绕指间便消散不见。

得知他在外娶妻之后,作为母亲自是盼着儿子好,只是儿子在外,当自己孑然一身的时候,是她,那个在大家眼里,母亲自己眼里的“儿媳妇”,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的陪在身旁照顾着,帮衬着操持家务,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去遣走她,更何况,母亲也真的是舍不得。他没有骂自己的儿子,但他又何尝不知道母亲口语里的埋怨与伤感。

只是后来听人说她离开了这座小镇。也许是不想睹物思人,也许是经受不了那些可畏的言语,更多的,也许还是想忘了一座城吧。

房地产商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对方提出的价钱,只是要对方答应他一个条件。他和对方说了之后,对方也答应了。

他提起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他告诉自己,这些年的梦靥,都会再消失了。他站在屋外,环顾着四周,除了自己这座老宅,其他的都已经很现代化了,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别扭,像是蓦地站在了一群时尚人士中间,而自己还想当年一样,操着拗口的语言,整个一愣头青。现在,开发商为了利益也准备把他这里收购改建了,而他也毫不犹豫答应了,价钱什么都是次要的,至少他是不在乎了。

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年纪与他相仿,想必也是和他一个岁月里的,只是他想不起来了。出于礼貌,他对着她笑了笑,那种很真诚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自然,这么的发自内心,她也对着他笑,像个孩子一样,只是没有说话。正当他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时,一个中年男子寻了过来,告诉他说这是他的母亲,患有老年痴呆,想必又是迷了路了,不过很奇怪,每次迷路都会走到这里来,大家都没有在意,只是这样,寻她更加方便了。

他没有在意。如果你还活着,想必也是这般年逾花甲了吧,一定也是掉光了牙齿,满头白发了吧。

“你看这晚霞多美,以后等我们老了,我们在这里散步,在这里,还牵着手,一起走。”他嘴里念叨着当年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幻想着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

天已经暗了下来,火光照亮了这个小镇,像傍晚的火烧云,着实壮观的一幅景象。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我天天到你家门口来等你。”她说。

他落了滴泪,只是没有再转身。大火在身后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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