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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计然

 on on 2013-09-28
范蠡,字少伯,生卒年不詳,春秋楚人。與文種同事越王句踐二十餘年,苦身戮力,卒以滅吳,尊為上將軍。蠡認為在有公於越王之下,難以久居,而且深知句踐為人,可與共患難,難與同安樂,遂與西施一起泛舟齊國,變姓名為鴟夷子皮。至陶,操計然之術以治產,因成巨富,自號陶朱公。因為經商有道,逐成鉅富,民間有尊陶朱公為財神。

【內容簡介】
計然者,蔡丘濮上人,姓辛氏,名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意林》引脫「亡」字,據《史記》集解補,《御覽》引作「晉三公子」)博學無所不通。(《意林》引無此句,據《御覽》補。)為人有內無外,形狀似不及人,少而明,學陰陽,見微而知著。

《范子計然》序
  《唐書》《藝文志》:《范子計然》十五卷,范蠡問,計然答。列農家。馬總《意林》〔2〕:《范子》十二卷,注雲,並是陰陽曆數也。《漢書》《藝文志》有《范蠡》二篇,在兵權家,非一書。《隋志》亦不載計然。然賈思勰《齊民要術》〔3〕已引其說,則出於後魏以前,雖非蠡作,要為秦漢時故書,《隋志》蓋偶失之。計然者,徐廣《史記音義》雲范蠡師也,名研〔4〕。顏師古《漢書》注云:一號計研,其書有《萬物錄》,著五方所出,皆直述之。事見《皇覽》及《中經簿》。又《吳越春秋》及《越絕》並作計倪。此則倪,研及然聲皆相近,實一人耳。 
  〔5〕案本書言計然以越王鳥喙,不可同利,未嘗仕越〔6〕。而《越絕》記計倪官卑年少,其居在後,《吳越春秋》又在八大夫之列,出處畫然不同。意計然,計倪自為兩人,未可以音近合之。又鄭樵《通志》《氏族略》引《范蠡傳》:蠡師事計然。姓宰氏,字文子。 
  〔7〕章宗源〔8〕以辛為宰氏之誤。《漢志》農家有《宰氏》十七篇,或即此,然不能詳。審諦逸文,有論「天道」及「九宮」「九田」,亦時著蠡問者,與馬總所載《范子》合;又有言庶物所出及價直者,與師古所謂《萬物錄》合。蓋《唐志》著錄合此二分,故有十五篇,而馬總,顏罶各舉一分,所述遂見殊異,實為一書。今別其論陰陽記方物者為上下卷,計倪《內經》〔9〕亦先陰陽後貨物,殆計然之書例本如此,而二人相□,亦自漢已然,故《越絕》即計〔10〕以計然為計倪之說矣。 

         ※        ※         ※
引用:
  〔1〕 本篇據手稿編入,寫作時間未詳。原無標點。 
  《范子計然》,魯迅輯本兩卷,據《史記》、《後漢書》、《藝文類聚》、《大觀本草》等二十種古籍校錄而成,共一二一則。未印行。 
  〔2〕 馬總(?-823) 字會元(一作元會),唐代扶風(今陝西岐山)人。官至戶部尚書。《意林》,周秦以來諸家著作雜錄,今本五卷,共收七十一家。 
  〔3〕 賈思勰 後魏齊郡益都(今屬山東)人,官高陽太守。《齊民要術》,古農書,十卷。卷三、卷四引有《范子計然》論「五穀」和介紹「蜀椒」的文字。 
  〔4〕 徐廣(352-425) 字野民,東晉東莞姑幕(今江蘇常州)人,官至中散大夫。《史記音義》,《隋書·經籍志》著錄十二卷,新、舊《唐志》著錄十三卷,已佚。《史記·貨殖列傳》南朝宋裴駰《集解》:「徐廣曰,計然者,范蠡之師也,名研,故諺曰『研、桑心筭』。」 
  〔5〕 顏師古(581-645) 名罶,唐代萬年(今陝西西安)人。 
  官中書侍郎、弘文館學士,以注《漢書》著名。他在《漢書·貨殖傳》的注文中說:「計然一號計研,故《賓戲》曰『研、桑心計於無垠』,即謂此耳。計然者,濮上人也,博學無所不通,尤善計算,嘗游南越,范蠡卑身事之。其書則有《萬物錄》,著五方所出,皆直述之。 
  事見《皇覽》及晉《中經簿》。又《吳越春秋》及《越絕書》並作計倪。 
  此則倪、研及然聲皆相近,實一人耳。」《皇覽》,類書,《隋書·經籍志》著錄一二○卷,亡。《中經簿》,目錄書,晉代荀勖撰,《隋志》著錄十四卷,今存清代王仁俊輯本一卷。《吳越春秋》,史書,漢代趙曄著,現存十卷。該書卷六《勾踐伐吳外傳》載,「冬十月,越王乃請八大夫」問戰,而實際列舉的越國大夫僅計倪等七人。《越絕書》,史書,漢代袁康撰,十五卷。該書卷九《越絕外傳·計倪第十一》:「昔者越王勾踐近侵於強吳,……乃脅諸臣與之盟:『吾欲伐吳,奈何有功?』群臣默然無對。王曰:『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見而難使也?』計倪官卑年少,其居在後,舉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見難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6〕 計然以越王鳥喙 魯迅輯本《范子計然》捲上:「范蠡請見越王,計然曰:『越王為人鳥喙,不可與同利也。』范蠡乘偏舟於江湖。」 
  引自《意林》、《後漢書·隗囂傳》注等。 
  〔7〕 鄭樵(1103-1162) 字漁仲,莆田(今屬福建)人,宋代史學家。《通志》,史書,二百卷,包括自上古至隋的本紀、世家、年譜、列傳和記載上古至唐宋文獻資料的二十略。《氏族略》為二十略之一,記述氏族演變情況,其中說:「宰氏氏《范蠡傳》雲,范蠡師計然,姓宰氏,字文子,葵丘濮上人。」又「辛氏……計然,本辛氏,改為計氏。」 
  〔8〕 章宗源(約1751-1800) 字逢之,清代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乾隆年間舉人。著有《隋書經籍志考證》等。 
  〔9〕 計倪《內經》 記載越王勾踐為策劃伐吳而召見計倪的問答之詞,見《越絕書》卷四。 
  〔10〕 此「計」字疑為衍文。
  〈計然傳〉
  計然者,蔡丘濮上人,姓辛氏,名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意林》引脫『亡』字,據《史記》集解補,《御覽》引作『晉三公子』)博學無所不通。(《意林》引無此句,據《御覽》補。)為人有內無外,形狀似不及人,少而明,學陰陽,見微而知著。(案〈文選.阮元瑜為曹公作書與孫權〉注引『見微知著』四字)其行浩浩,其志泛泛(洪邁《容齋續筆》作『沉沉』),不肯自顯諸侯,陰所利者七國,天下莫知,故稱曰計然。時遨遊海澤,號曰『漁父』,嘗南遊越(《意林》引無此句,據《史記》集解補。),范蠡請見越王(案《史記》集解,《文選》注,《太平御覽》引作『嘗南遊越,范蠡師事之』。),計然曰:『越王為人鳥喙,不可與同利也。』(馬總《意林》卷一。裴駰《史記》集解引至『公子也』下接『嘗南遊越,范蠡師事之』,〈文選.曹子建求通親親表〉李善注引略同,《史記》集解無『姓辛氏名文子』句,有『稱曰計然』句,按二書所引『師事』句蓋約下文意。《太平御覽》卷九百二十四引作『計然者,蔡邱濮上人,晉三公子,姓辛氏,名文子,博學無所不通』。)范蠡知其賢,卑身事之,請受道,藏於石室,乃刑白鷸而盟焉。〔《太平御覽》九百二十四〕

  〈內經〉
  昔者,越王句踐既得反國,欲陰圖吳,乃召計倪而問焉,曰:『吾欲伐吳,恐弗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則迫江,東則薄海,水屬蒼天,下不知所止。交錯相過,波濤浚流,沈而復起,因復相還。浩浩之水,朝夕既有時,動作若驚駭,聲音若雷霆。波濤援而起,船失不能救。未知命之所維。念樓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為也!時返不知所在,謀不成而息,恐為天下咎。以敵攻敵,未知勝負!大邦既已備,小邑既已保,五穀既已收;野無積庾,廩糧則不屬,無所安取,恐津梁之不通,勞軍紆吾糧道!吾聞先生明於時交,察於道理,恐動而無功,故問其道。』計倪對曰:『是固不可。興師者必先蓄積食、錢、布帛,不先蓄積,士卒數饑,饑則易傷。重遲不可戰,戰則耳目不聰明,耳不能聽,視不能見,什部不能使;退之不能解,進之不能行。饑饉不可以動,神氣去而萬里。伏弩而乳,郅頭而皇皇,強弩不彀,發不能當。旁軍見弱,走之如犬逐羊。靡從部分,伏地而死,前頓後僵。與人同時而戰,獨受天之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將。王興師以年數,一旦而亡,失邦無明,筋骨為野。』

  越王曰:『善。請問其方。吾聞先生明於治歲,萬物盡長,欲聞其治術,可以為教常,子明以教我,寡人弗敢忘。』計倪對曰:『人之生無幾,必先憂積蓄,以備妖祥。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強、或怯。不早備生,不能相葬。王其審之,必先省賦斂,勸農桑,饑饉在問。或水或塘,因熟積儲,以備四方。師出無時,未知所當,應變而動,隨物常羊。卒然有師,彼日以弱,我日以強,得世之和,擅世之陽,王無忽忘,慎無如會稽之饑,不可再更,王其審之。嘗言息貨,王不聽臣,故退而不言,處於吳楚越之間,以魚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聞君自耕,夫人自織,此竭於庸力,而不斷時與智也。時斷則循,知斷則備,知此二者,形於體,萬物之情,短長逆順,可觀而已。臣聞炎帝有天下,以傳黃帝。黃帝於是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玄冥治北方,白辨佐之,使主水;太皞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後稷佐之,使主土。並有五方,以為綱紀。是以易地而輔,萬物之常。王審用臣之議,大則可以王,小則可以霸,於何有哉!』

  越王曰:『請問其要!』計倪對曰:『太陰,三歲處金則穰,三歲處水則毀,三歲處木則康,三歲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決萬物,不過三歲而發矣。以智論之,以決斷之,以道佐之。斷長續短,一歲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則資車,旱則資舟,物之理也。天下六歲一穰,六歲一康,凡十二歲一饑,是以民相離也。故聖人早知天地之反,為之預備。故湯之時,比七年旱而民不饑;禹之時,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習源流,以任賢使能,則轉轂乎千里,外貨可來也;不習則百里之內,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價十倍;其所擇者,則無價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為之也。視民所不足及其有餘,為之命以利之,而來諸侯,守法度,任賢使能,償其成事,傳其驗而已。如此則邦富兵強而不衰矣。群臣無空恭之禮、淫佚之行,務有於道術。不習源流,又不任賢使能,諫者則誅,則邦貧兵弱刑繁,則群臣多空恭之禮、淫佚之行矣。夫諛者反有德,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德,人之情也。邦貧兵弱致亂,雖有聖臣,亦不諫也,務在諛主而已矣。今夫萬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術,以任賢子,徼成其事而已,則家富而不衰矣。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賢子,賢子有諫者憎之,如此者,不習於道術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後雖有敗,不自過也。夫父子之為親也,非得不諫,諫而不聽,家貧致亂,雖有聖子,亦不治也,務在於諛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調,雖欲富也,必貧而日衰。』

  越王曰:『善。子何年少於物之長也。』計倪對曰:『人固不同,惠種生聖,癡種生狂。桂實生桂,桐實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後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聖主置臣,不以少長。有道者進,無道者退。愚者日以退,聖者日以長。人主無私,賞者有功。』

  越王曰:『善。論事若是其審也。物有妖祥乎?』計倪對曰:『有。陰陽萬物,各有紀綱。日月星辰,刑德變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勝,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順之有德,逆之有殃。是故,聖人能明其刑而處其鄉,從其德而避其衡。凡舉百事,必順天地四時,參以陰陽,用之不審,舉事有鞅。人生不如臥之頃也,欲變天地之常,數發無道,故貧而命不長。是故,聖人並苞而陰行之,以感愚夫。眾人容容,盡欲富貴,莫知其鄉。』

  越王曰:『善。請問其方。』計倪對曰:『從寅至未,陽也。太陰在陽,歲德在陰,歲美在是。聖人動而應之,制其收發。常以太陰在陰而發,陰且盡之歲,亟賣六畜貨財,聚棺木,以應陰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夫有時而散,是故聖人反其刑,順其衡,收聚而不散。』

  越王曰:『善。今歲比熟,尚有貧乞者,何也?』計倪對曰:『是故不等,猶同母之人,異父之子,動作不農術,貧富故不等。如此者,積負於人,不能救其前後,志意侵下,作務日給,非有道術,又無上賜,貧乞故長久。』

  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嘗與孤議於會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獨與孤比,請遂受教焉。』計倪曰:『糴石二十則傷農,九十則病末。農傷則草木不辟,末病則貨不出。故糴高不過八十,下不過三十。農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貨物,官市開而至。』越王曰:『善。』計倪乃傳其教而圖之,曰:『審金木水火,別陰陽之明,用此不患無功。』越王曰:『善。從今以來,傳之後世,以為教。』乃著其法,治牧江南,七年而禽吳也。

  甲貨之戶曰粢,為上物,賈七十。乙貨之戶曰黍,為中物,石六十。丙貨之戶曰赤豆,為下物,石五十。丁貨之戶曰稻粟,令為上種,石四十。戊貨之戶曰麥,為中物,石三十。己貨之戶曰大豆,為下物,石二十。庚貨之戶曰[禾廣],比蔬食,故無賈。辛貨之戶曰[草果],比蔬食,無賈。壬癸無貨。〔〈越絕書.越絕計倪內經〉〕

  〈陰謀〉
  越王句踐十年二月,越王深念遠思侵辱於吳,蒙天祉福,得越國。群臣教誨,各畫一策,辭合意同,句踐敬從,其國已富。

  反越五年,未聞敢死之友。或謂諸大夫愛其身、惜其軀者,乃登漸台,望觀其臣有憂與否。相國范蠡、大夫種、句如之屬儼然列坐,雖懷憂患,不形顏色。

  越王即鳴鐘驚檄而召群臣,與之盟,曰:『寡人獲辱受恥,上愧周王,下慚晉、楚。幸蒙諸大夫之策,得返國修政,富民養士。而五年未聞敢死之士、雪仇之臣,奈何而有功乎?』群臣默然,莫對者。越王仰天歎曰:『孤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孤親被奴虜之厄,受囚破之恥,不能自輔,須賢任仁,然後討吳。重負諸臣,大夫何易見而難使也?』

  於是計倪年少官卑,列坐於後,乃舉手而趨,蹈席而前進曰:『謬哉!君王之言也。非大夫易見而難使,君王之不能使也。』越王曰:『何謂?』計倪曰:『夫官位、財弊、金賞者,君之所輕也;操鋒履刃、艾命投死者,士之所重也。今王易財之所輕,而責士之所重,何其殆哉!』

  於是越王默然不悅,面有愧色,即辭群臣,進計倪而問曰:『孤之所得士心者何等?』

  計倪對曰:『夫君人尊其仁義者,治之門也。士民者,君之根也。開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左右。左右者,君之所以盛衰者也。願王明選左右,得賢而已。昔太公,九聲而足,磻溪之餓人也,西伯任之而王。管仲,魯之亡囚,有貪分之毀,齊桓得之而霸。故《傳》曰:「失士者亡,得士者昌。」願王審於左右,何患群臣之不使也?』

  越王曰:『吾使賢任能,各殊其事。孤虛心高望,冀聞報復之謀。今鹹匿聲隱形,不聞其語,厥咎安在?』計倪曰:『選賢實士,各有一等。遠使以難,以效其誠;內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論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視其亂;指之以使,以察其能;示之以色,以別其態。五色以設,士盡其實,人竭其智。知其智,盡實,則君臣何憂?』

  越王曰:『吾以謀士效實、人盡其智,而士有未盡進辭有益寡人也。』計倪曰:『范蠡明而知內,文種遠以見外,願王請大夫種與深議,則霸王之術在矣。』

  越王乃請大夫種而問曰:『吾昔日受夫子之言,自免於窮厄之地。今欲奉不羈之計,以雪吾之宿仇,何行而功乎?』大夫種曰:『臣聞:「高飛之鳥,死於美食;深川之魚,死於芳餌。」今欲伐吳,必前求其所好,參其所願,然後能得其實。』

  越王曰:『人之所好,雖其願,何以定而制之死乎?』大夫種曰:『夫欲報怨復仇、破吳滅敵者,有九術。君王察焉?』

  越王曰:『寡人被辱懷憂,內慚朝臣,外愧諸侯,中心迷惑,精神空虛。雖有九術,安能知之?』大夫種曰:『夫九術者,湯、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於脫屣。願大王覽之。』種曰:『一曰:尊天事鬼以求其福。二曰:重財幣以遣其君,多貨賄以喜其臣。三曰:貴糴粟槁以虛其國,利所欲以疲其民。四曰:遺美女以惑其心,而亂其謀。五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宮室,以盡其財。六曰:遺之諛臣,使之易伐。七曰:強其諫臣,使之自殺。八曰:君王國富而備利器。九曰:利甲兵以承其弊。凡此九術,君王閉口無傳,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難,而況於吳乎?』越王曰:『善。』〔〈吳越春秋.句踐陰謀外傳〉〕

  〈富國〉
  十一年,越王深念永思,惟欲伐吳,乃請計倪,問曰:『吾欲伐吳,恐不能破,早欲興師,惟問於子。』計倪對曰:『夫興師舉兵,必且內蓄五穀,實其金銀,滿其府庫,勵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氣,原於陰陽,明於孤虛,審於存亡,乃可量敵。』

  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計倪曰:『天地之氣,物有死生。原陰陽者,物貴賤也。明孤虛者,知會際也。審存亡者,別真偽也。』

  越王曰:『何謂死生、真偽乎?』計倪曰:『春種八谷,夏長而養,秋成而聚,冬畜而藏。夫天時有生而不敷種,是一死也。夏長無苗,二死也。秋成無聚,三死也。冬藏無畜,四死也。雖有堯、舜之德,無如之何。夫天時有生,勸者老,作者少,反氣應數,不知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謹除苗穢,穢除苗盛,二生也。前時設備,物至則收,國無逋稅,民無失穗,三生也。倉已封塗,除陳入新,君樂臣歡,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陰陽者,太陰所居之歲,留息三年,貴賤見矣。夫孤虛者,謂天門地戶也。存亡者,君之道德也。』

  越王曰:『何子之年少於物之長也?』計倪對曰:『有美之士不拘長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觀天文,集察緯宿,歷象四時,以下者上,虛設八倉,從陰收著,望陽出糶,筴其極計,三年五倍,越國熾富。句踐歎曰:『吾之霸矣。善!計倪之謀也。』〔〈吳越春秋.句踐陰謀外傳〉〕

  〈雜錄〉
  計然曰:『知斗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刑,則萬貨之情可得而觀已。故歲在金穰、水毀、木饑、火旱(王充〈論衡.明雩篇〉引作『太歲在子,水毀、金禳、木饑、火旱』與《史記》引小異。)。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六歲穰,六歲旱,十二歲大饑。夫糴,二十病農,九十病末。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關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稽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史記.貨殖列傳〉〕

  五穀者,萬民之命,國之重寶也。是故,無道之君,及無道之民(案《太平御覽》引『民』作『臣』。),皆不能積其盛有餘之時,以待其衰不足也。(賈思勰《齊民要術》卷三,歐陽詢《藝文類聚》卷八十五,《太平御覽》卷八百三十七引並同,〈文選.張平子東京賦〉注引首二句。〈永明二年策秀才文〉注。)東方多黍,南方多稷,西方多麻,(案《初學記》引作『東方多稻,西方多麥』)北方多菽,中央多禾,五土之所宜也,各有高下(案《太平御覽》八百三十八引作『南方多稷』,又『五土之所宜也』句卷三十六引『夫地有五土之宜,各有高下』)。高而陽者多豆,下而陰者多五穀。〔徐堅《初學記》二十七,《太平御覽》八百三十八〕

  天者,陽也,規也。地者,陰也,矩也。〔〈文選.東京賦〉注〕

  度如環無有端,周回如循環,未始有極。〔〈文選.張茂先勵志詩〉注引《范子》〕

  日行天,日一度,終而復始,如環之無端。〔《北堂書鈔》一百四十九,《太平御覽》三,吳淑《事類賦》注一〕

  日者,火精也;火者,外景。日主晝居。晝而為明處,照而有光。〔《初學記》一,《太平御覽》三〕

  日者,太陽之精。〔《北堂書鈔》一百四十九〕

  月行疾,二十九日、三十日間一與日合,取日之度,以為月節。〔《太平御覽》四〕

  月者,水之精也;水者,內景。月主夜居。夜為明,夜者紀也,紀者內也。紀度而成數。〔《北堂書鈔》一百五十兩引,《開元占經》十一,《太平御覽》四〕

  日者,寸也;月者,尺也。尺者,紀度而成數也;寸者,制萬物陰陽之短長也。〔《太平御覽》三。〈廣韻.入聲.十月〉注引『月者,尺也』二句〕

  風為天氣,雨為地氣。風順時而行,雨應風而下,命曰天氣下、地氣上,陰陽交通,萬物成矣。〔《太平御覽》十〕

  德取象於春夏,刑取象於秋冬。〔《初學記》三,《白帖》三,《太平御覽》二十三〕

  《周髀》云:『冬至三光微,夏至三光盛。』〔《太平御覽》二十三〕

  掩目別黑白,雖時時一中,猶不知天道也。論陰陽有時誤中耳。〔《意林》一,《太平御覽》三百六十六〕

  范子問:『何用九宮?』計然曰:『陰陽之道,非獨一物也。』〔《意林》一〕

  聖人之變,如水隨形。形平則平,形險則險。〔《意林》一,《太平御覽》四百一〕

  古者,庶人老耆而後衣絲,其餘則麻枲而已,故曰布衣。今富者綺繡羅紈,素[糸弟]冰錦也。繡細文而出,齊,上價匹二萬,中萬,下五千也。〔《初學記》二十七,《太平御覽》八百十五〕

  人受命於天地變化而生:一月而膏。二月而脈。三月而胚,謂如水胞之狀。四月而胎,謂如水中[魚假][蟲麻]胎也。五月而筋。六月而骨,謂血氣變為肉,肉為脂,脂為骨也。七月而成形。八月而動。九月而躁。十月而生。〔李石《續博物誌》〕

  范子曰:『請問九田,隨世盛衰,有水旱貴賤。願聞其情。』計然曰:『諸田各有名,其自一官起始以終九官,所以設諸田、差高下。始進退也。假令一值錢百金,一值錢九百,此略可知從畝一至百畝,直是大之極也。』〔《太平御覽》八百二十一〕

  千里馬必有距虛。〔〈文選.卷三十四.枚叔七發〉注引《范子》〕

  范蠡乘偏舟於江湖。〔〈後漢書. 囂傳〉注引《計然》〕

  天者,變化、行精器者也。令者,謂暴風雨霹靂也。〔《開元占經》一百二〕

  爭者,事之末。〔白居易《六帖》引范蠡曰〕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太平御覽》一百八十九〕

  范子曰:『堯、舜、禹、湯,皆有預見之明,雖有凶年而民不窮。』王曰:『善。』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國寶。〔《齊民要術》三,《太平御覽》七百七〕

  立夏,九十一日;立秋,涼風行,萬物始實,白露降,畢極寒成也。〔《北堂書鈔》一百五十二〕

  范蠡簡介
  〈史記.貨殖列傳〉:
  昔者越王句踐困於會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一〕計然曰:『知斗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得而觀已。故歲在金,穰;水,毀;木,饑;火,旱。〔三〕旱則資舟,水則資車,〔四〕物之理也。六歲穰,六歲旱,十二歲一大饑。夫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五〕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關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六〕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七〕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八〕財幣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飲,遂報強吳,觀兵中國,稱號『五霸』。

  〔一〕〈集解〉:徐廣曰:『計然者,范蠡之師也,名研,故諺曰「研、桑心算」。』駰案:范子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嘗南遊於越,范蠡師事之。』〈索隱〉:計然,韋昭雲范蠡師也。蔡謨雲蠡所著書名『計然』,蓋非也。徐廣亦以為范蠡之師,名研,所謂『研、桑心計』也。范子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其先晉之公子。南遊越,范蠡事之』。《吳越春秋》謂之『計倪』。漢書古今人表計然列在第四,則『倪』之與『研』是一人,聲相近而相亂耳。
  〔二〕〈索隱〉:時用知物。案:言知時所用之物。
  〔三〕〈索隱〉:五行不說土者,土,穰也。
  〔四〕〈索隱〉:《國語》:大夫種曰『賈人旱資舟,水資車以待』也。
  〔五〕〈索隱〉:言米賤則農夫病也。若米斗直九十,則商賈病,故云『病末』。末謂逐末,即商賈也。
  〔六〕〈索隱〉:音張呂反。
  〔七〕〈索隱〉:毋息弊。久停息貨物則無利。
  〔八〕〈索隱〉:夫物極貴必賤,極賤必貴。貴出如糞土者,既極貴後,恐其必賤,故乘時出之如糞土。賤取如珠玉者,既極賤後,恐其必貴,故乘時取之如珠玉。此所以為貨殖也。元注恐錯。

  范蠡既雪會稽之恥,乃喟然而歎曰:『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於國,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一〕浮於江湖,〔二〕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三〕之陶〔四〕為朱公。朱公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產積居。與時逐〔五〕而不責於人。〔六〕故善治生者,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與貧交疏昆弟。此所謂富好行其德者也。後年衰老而聽子孫,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巨萬。〔七〕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

  〔一〕〈集解〉:《漢書音義》曰:『特舟也。』〈索隱〉:扁音篇,又音符殄反。服虔云:『特舟也。』《國語》云:『范蠡乘輕舟。』
  〔二〕〈正義〉:《國語》云:句踐滅吳,反至五湖,范蠡辭於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復入國矣。』遂乘輕舟,以浮於五湖,莫知其所終極。
  〔三〕〈索隱〉:大顏曰:『若盛酒者鴟夷也,用之則多所容納,不用則可卷而懷之,不忤於物也。』案:韓子云『鴟夷子皮事田成子,成子去齊之燕,子皮乃從之』也。蓋范蠡也。
  〔四〕〈索隱〉:服虔云:『今定陶也。』〈正義〉:括地誌云:『即陶山,在齊州平(陽)〔陵〕縣東三十五里陶山之陽也。今南五里猶有朱公塚。』又云:『曹州濟陽縣東南三里有陶朱公塚,又雲在南郡華容縣西,未詳也。』
  〔五〕〈集解〉:《漢書音義》曰:『逐時而居貨。』〈索隱〉:韋昭云:『隨時逐利也。』
  〔六〕〈索隱〉:案:謂擇人而與人不負之,故雲不責於人也。
  〔七〕〈集解〉:徐廣曰:『萬萬也。』

  〈漢書.貨殖列傳〉:
  昔粵王句踐困於會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一〕計然曰:『知斗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得見矣。〔二〕故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三〕推此類而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遂報強吳,刷會稽之恥。〔四〕范蠡歎曰:『計然之策,十用其五而得意。既以施國,吾欲施之家。』乃乘扁舟,〔五〕浮江湖,變姓名,適齊為鴟夷子皮,〔六〕之陶為朱公。〔七〕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產積居,與時逐〔八〕而不責於人。故善治產者,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間三致千金,而再散分與貧友昆弟。後年衰老,聽子孫修業而息之,〔九〕遂至鉅萬。故言富者稱陶朱。

  〔一〕孟康曰:『姓計名然,越臣也。』蔡謨曰:『計然者,范蠡所著書篇名耳,非人也。謂之計然者,所計而然也。群書所稱句踐之賢佐,種、蠡為首,豈聞復有姓計名然者乎?若有此人,越但用半策便以致霸,是功重於范蠡,蠡之師也,焉有如此而越國不記其事,書籍不見其名,史遷不述其傳乎?』師古曰:『蔡說謬矣。據古今人表,計然列在第四等,豈是范蠡書篇乎?計然一號計研,故賓戲曰「研、桑心計於無垠」,即謂此耳。計然者,濮上人也,博學無所不通,尤善計算,嘗南遊越,范蠡卑身事之。其書則有萬物錄,著五方所出,皆直述之。事見皇覽及晉中經簿。又吳越春秋及越絕書並作計倪,此則倪、研及然聲皆相近,實一人耳。何雲書籍不見哉?』
  〔二〕師古曰:『形,顯見。』
  〔三〕師古曰:『旱極則水,水極則旱,故於旱時而預蓄舟,水時預蓄車,以待其貴,收其利也。』
  〔四〕師古曰:『刷謂拭除之也,音所劣反。』
  〔五〕孟康曰:『特舟也。』師古曰:『音匹延反。』
  〔六〕師古曰:『自號鴟夷者,言若盛酒之鴟夷,多所容受,而可卷懷,與時張弛也。鴟夷,皮之所為,故曰子皮。』
  〔七〕孟康曰:『陶即今定陶也。』
  〔八〕孟康曰:『逐時而居買也。』師古曰:『此說非也。言豫居貨物隨時而逐利。』
  〔九〕師古曰:『息,生也。』

  〈昭明文選.卷三十七.曹子建〈求通親親表〉〉:『夫自炫自媒者,士女之醜行也。』李善註:『《越絕書》曰:范蠡其始居楚,之越,越王與言盡日,大夫石賈進日,炫女不貞,炫士不信,客歷諸侯渡河津無因自致殆不真賢也。』

  〈昭明文選.卷三十七.曹子建〈求自試表〉〉:『文子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李善註:『文子曰:與道為際,與德為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范子曰:文子者,姓辛,葵丘濮上人也。稱曰「計然」,南遊於越,范蠡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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