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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淑慧 东北林业大学
熊胆是重要的传统名贵中药材，有大量的处方都含有熊胆成分，在中国和东南亚地区具有重要的影响力。20世纪中后期，野外熊类资源持续下降，从野外获得熊胆是违法的。而中国和东南亚地区人口持续增长，对熊胆的需求量也不断加大。上世纪80年代，活熊取胆技术的诞生催生了养熊业，人工饲养逐步成为熊胆来源的主渠道，如今已经成为提供熊胆的唯一渠道。虽然活熊取胆因为动物福利问题而饱受争议，但在客观上，养熊业减少了野生熊的捕（盗）猎压力，又满足了市场需求。国家对养熊业进行了有效规范之后，养熊业的发展呈现出扩大的趋势。近年来，熊胆粉的生产、利用得到了高科技的有力支撑，正在从原始的粗放型逐步转向现代化的精细型。本文对养熊业的现状和趋势进行了初步总结。
一、熊胆粉品质等级与利用方式
传统中药所指的熊胆系通过猎杀后取得的内有胆汁的胆囊，经过干燥，胆汁形成结块，称为胆仁。传统医学根据胆仁的外观性状将熊胆分为4类：金胆、铁胆、菜花胆和油胆。金胆呈金黄色，透明光亮，质松脆，易压碎，碎粒呈玻璃样光泽，品质最优；铁胆，又名墨胆、黑胆，呈乌黑色，质坚而脆，或呈稠膏状，品质稍次；菜花胆又名菜胆，呈黄绿色，呈菜青色，光亮较差，质较脆，品质次于铁胆；油胆胆仁粘稠，呈膏状，品质最低。
自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在引进国外技术的基础上，经过科研单位的不懈努力，建立了黑熊人工饲养、人工繁殖、活熊取胆等一系列技术体系，推动了养熊业的产生和发展。又经过30年的发展，活熊取胆技术从有管引流转型为自体组织造瘘取胆，即无管引流，是对传统引流方式的技术革新。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黑熊的痛苦，是动物福利方面的一大进步，也使熊胆粉生产更加容易。
比较研究发现，人工饲养并引流取得的熊胆汁有效成分与天然熊胆汁“内在质量基本相同，可供药用”。1988年，卫生部颁布《关于下达“引流熊胆”暂行管理办法的通知》，使人工引流熊胆汁干品得以作为天然熊胆的替代品入药，并暂时定名为“熊胆粉”，以区别于天然熊胆。但是，熊胆粉品质仍参考天然熊胆的品质等级标准，沿用金胆、铁胆和菜花胆来评定，金胆一般呈金黄色，铁胆呈黑色，菜花胆呈黄绿色。
熊胆粉中含有3种胆汁酸的成份，即熊去氧胆酸（UDCA）、鹅去氧胆酸（CDCA）和胆酸（CA）。这些成份主要以与牛磺酸和甘氨酸结合的形式存在于胆汁中，其含量为金胆大于铁胆，菜花胆最低。其中牛磺熊去氧胆酸是熊胆的特征成份，是鉴别真伪熊胆的主要依据。在进行熊胆粉与天然熊胆比较时发现，天然熊胆与金胆的牛磺熊去氧胆酸含量基本一致，铁胆稍低，菜花胆最低。而鹅去氧胆酸和胆酸含量则熊胆粉普遍高于天然熊胆。
熊胆粉之所以有外观和品质的差别，鲜胆汁的干燥工艺是重要的影响因素。目前熊胆汁干燥方法主要有恒温干燥法和冻干法，恒温干燥法即利用烘箱以40℃~50℃之间的温度进行恒温烘干，这种方法操作简单，成本低，为多数企业所采用。但是，其缺点是由于温度较高，造成牛磺熊去氧胆酸等有效成分氧化损失，外观色泽较差，形成铁胆或菜花胆。冻干法是利用专门的冷冻干燥设备，在低于-40℃的低温下通过水分直接升华进行干燥。这种方法对胆汁活性成分的改变很少，尤其是有效地保存了熊去氧胆酸，熊胆粉外观性状也较恒温干燥法大有改善。但这种方法设备比较昂贵，技术难度较大，只为少数企业所采用。
相比之下，冻干法制备的熊胆粉通常是金胆级，质量最高，被制成熊胆粉、熊胆粉胶囊等单方中药，面向客户直接销售，这类产品习惯上被称为“中药熊胆粉”。而恒温干燥法制备的铁胆级熊胆粉，虽然比金胆的有效成分略低，但以其略低的销售价格在医疗保健市场也有相对稳定的客户群体。但是菜花胆由于其有效成份与天然熊胆相差较远，直接作为中药销售难以取得消费者的认同，一般不作为中药直接面向终端消费者销售，而是作为原料生产中成药，习惯上称为“原料熊胆粉”。
熊胆粉作为原料开发的中药主要有熊胆眼药水、熊胆痔灵膏、熊胆胶囊、熊胆黄苓水等。这类产品具有一定的功效，但西药相比，其功效并非特别显著，因而市场价值不是很高。与之相反，利用熊胆粉清热、化痰、解毒等功效开发创新型药品，如上海凯宝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痰热清注射液，在内科、外科、肿瘤的治疗作用获得市场认可，已经成功上市。此外，熊胆粉还作为保健品原料用于生产熊胆茶、熊胆酒等保健品。在这类产品中，熊胆粉的含量占总原料的比例较小，在品质保证的前提下，营销能力成为市场份额大小的关键。
因此，从生产层面上讲，金胆的取得是黑熊的管理、饲料配方、熊胆粉的制备工艺等多方面技术综合作用的结果。虽然目前饲养黑熊并进行人工取胆的熊场有60多家，但能够提供批量金胆的熊场寥寥无几。而从近五年的熊胆粉销售量情况来看，由于制药熊胆粉的需求量大，恒温干燥法制备的熊胆粉销路不成问题，但由于其附加值较低，难以为黑熊养殖企业带来足够好的回报，这也成为很多黑熊养殖企业退出养殖行业的重要原因。
二、不同品质熊胆粉的市场情况
如前所述，熊胆粉因品质不同，价格有较大的差异。
金胆级熊胆粉与天然熊胆性状基本相同，但其市场供给非常有限，成为医药市场上的稀缺资源，目前市场价格达到80~120元/g，且有继续走高的趋势，用此类熊胆粉制备的熊胆茶等系列产品也远远高于同类产品的销售价格；铁胆级熊胆粉由于其有效成分也较高，且产量相对较低，市场的销售价格在15~45元/g之间，作为中药熊胆粉的市场销售均价约为50元/g。菜花胆多作为原料用熊胆粉，由于其有效成分含量相对较低，作为中药销售无法得到消费者认可，只能向药厂批发销售，而且各家黑熊养殖企业均能提供，属于充分竞争的市场，价格较低，目前市场价格在3~5元/g。
据统计，供消费者直接使用的中药熊胆粉市场销售规模在每年7600kg左右，其中金胆级熊胆粉总供给量在2600kg左右，总销售额约为人民币2.6亿元；铁胆级熊胆粉市场供给量在每年5000kg左右，总销售额约为人民币1.5亿元。作为制药原料的菜花胆级熊胆粉市场供给量在每年20000kg左右，总销售额约为人民币0.8亿元。国内能够提供金胆级熊胆粉的厂家为数极少，其中能够批量提供的仅黑龙江黑宝药业、福建归真堂药业等少数几家。
2009年，按照熊胆粉系列产品市场终端售价计算，福建归真堂药业熊胆粉的市场份额为24.5%，排在首位，其后有黑龙江省黑宝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四川省仁德制药有限公司、四川省绿野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延边白头山制药有限公司等企业。
三、未来3年熊胆粉市场需求的结构性变化
未来几年，熊胆粉的市场将发生明显的结构性分化。
首先，因为医药消费市场的规律是追求最佳品质，消费者一般把性价比作为次要因素，而优先考虑品质和疗效。近年来，由于熊胆粉在肝病、流感、眼疾治疗中的疗效得到越来越多的临床确认，中药熊胆粉的需求增长超过了以熊胆粉为原料的相关中成药的增长速度，预测未来三年需求增长率将保持在30%以上，高端产品市场的年复合需要增长率将达到40%。至2012年，预计中药熊胆粉市场需求量将达到16~18吨，其中对于高等级熊胆粉的需求量将达到8~10吨。但是，生产金胆级熊胆粉的技术仅掌握在少数厂家，供给量受制于养殖规模，这种供需矛盾在短时间内很难得到缓解，因此熊胆粉市场仍将呈现高端产品供不应求的局面，于中低端产品的价格可能进一步拉大。
其次，从以熊胆粉原料的中成药市场来看，2006～2008 年中国清热解毒类中药注射剂用药市场规模逐年增长，销售额由2006 年的12.38 亿元增长至2008 年的20.32 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为28.12%。仅上海凯宝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一家企业2009年对熊胆粉的采购量就接近10吨，根据该公司的预测，在其募集资金项目达产后，2012年其对熊胆粉的需求量将达到18吨。如果考虑到制药企业技术进步不断提高熊胆粉有效成分的提取率，则医药原料市场对熊胆粉的需求年复合增长率也会保持在20%左右。以2009年20吨熊胆粉需求来推断，2012年医药原料市场对熊胆粉的需求将达到35吨。因此，菜花胆级熊胆粉的需求量和价格都将有所上升。
第三，处于高端和原料级之间的熊胆粉如果作为中药直接销售，将受到市场认可度的限制，如果作为中成药原料，又会显著提高产品的成本，因此，不会受到消费者和企业过多的青睐。
四、未来3年熊胆粉供给情况的预测
国家林业主管部门自1990年代中期开始对国内养熊业进行全面整顿，目前，在全国范围内保留了68家生产规模在50头黑熊以上的大中型养殖企业，并暂停批建新的黑熊养殖企业。同时，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的规定，对从事熊胆粉生产加工的企业实施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认证制度，目前，有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核发的“熊胆粉国药准字批文”的企业有37家，同时持有《药品GMP证书》的熊胆粉生产加工企业只有14家。
由于国家对黑熊养殖行业的规范力度不断加大，中小养殖企业从软、硬件条件上都难以满足市场的持续性扩大，将逐渐退出黑熊养殖业。相反，那些正规化、规模化和现代化的养熊企业将会通过购买、兼并等方式不断扩大。这种变化有助于养熊业和熊胆粉市场逐渐走向有序竞争、良性发展的轨道。
伴随着高端熊胆粉供需矛盾的日益突出和低端原料用熊胆粉市场需求的持续增加，各熊场总体上都会加大繁育的速度，扩大饲养规模。按照现有圈养黑熊种群规模估计，黑熊数量的年增长率可能达到15%。以2009年饲养黑熊数量10000头为基数计算，至2012年人工饲养黑熊数量预计将达到15000头左右。以60%的饲养熊可用于取胆来测算，预计熊胆粉总供给量约36000kg。由于部分领先企业对小型养殖企业购并后，对养殖、加工工艺进行技术改造，中药熊胆粉占熊胆粉总产量的比重将由目前的25%提高至30%，中药熊胆粉的供给量约11000kg，原料熊胆粉供给量约25000kg。
总的来看，未来几年熊胆粉市场供给与需求之间的矛盾将持续存在，高端产品供不应求的情况尤为突出。虽然这有利于熊胆粉市场价格保持稳定，但熊胆粉供给量不足将是整个养熊业及其下游产业发展的瓶颈。解决的最终途径就是科学、有序地扩大黑熊养殖的数量，在保障动物福利的前提下，通过技术改进提高熊胆粉的产能。另一方面，养殖企业和制药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必将努力提高产品的附加值，从而内涵式发展将是这些企业未来几年发展的主要模式。
此外，国际市场的潜在拉力也会在未来几年中对国内养熊业产生潜在影响。东南亚地区对熊胆粉产品有巨大的需求，且具有较强的购买力，国内大型企业不能不注意这一点，因为一旦熊胆粉被允许进行国际贸易，这一地区成为未来推动熊胆粉行业发展的重要市场。根据《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有关规定，附录I物种人工饲养繁殖成功，可以进入商业养殖的，均应视为附录II物种。黑熊已经符合这些条件，理论上讲，只要符合注册条件、完成注册申请程序、并经三分之二缔约国表决通过，中国养熊场生产的熊胆粉及其产品就可合法地进入国际市场。
但是，养熊业的国际压力一直很大，主要是一些动物权益保护组织和个人，也包括一些利益集团资助下非政府组织，利用养熊业早期发生的问题和个别事件大加宣传，给全世界造成了养熊业是一个非常恶劣的行业，完全掩盖了其积极的方面。这种长期持续性的误导使熊胆这一中医药资源的科学利用被严重打压。与之相反，中国的养熊企业却没有把30多年的技术进步、动物福利的提升、使野外黑熊资源得以快速恢复的成就宣传出来，更没有把养熊业作为一种协调保护和利用关系的可持续发展的科学模式进行正面的科普宣传，形成了舆论一边倒的局面。
要改变这种状况，需要整个行业继续努力改进技术，拿出实际行动支持野外熊类的保护及黑熊的科研工作，同时，尤其要把取得的各项成就及时地想国内公众和国际社会进行宣传，从而改变国际社会的印象，让中华民族的传统名贵中药熊胆粉早日走向国际市场，更好地服务人类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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