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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父亲去世一周年祭 父亲去了，他带着对儿女们的无限眷恋、带着对幸福晚年的依依不舍、带着对自己人生坎坷的无法抛却匆匆地去了。 时间定格在2012年8月23日的卯时，八十三岁的人生旅途、八十三载的苦苦抗争、八十三年的默默奉献、八十三祀的日月星辰、八十三秋的风霜雪雨，在这一刻静止了。岁月的年轮记载着他酸甜苦辣的人生足迹，历史的长河记忆着他饱经沧桑的音容笑貌。苍穹的星海中闪烁着属于父亲的那一颗星星。。。。。。 去年八月，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诉说近来胸口难受，想去县医院检查一下。顶着流火的骄阳，我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老家，和哥哥一起带着老父亲到人民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令我们兄弟目瞪口呆：肺癌晚期。 入住医院的父亲到底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精神彻底崩溃，情绪极其低落。两天的时间便气若游丝、半昏半醒。生命垂危。身上挂满了各种医疗器具。 我颤抖地握着父亲枯瘦粗糙的手掌，感觉冰凉冰凉。我将父亲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想让吸着氧气已经失语的父亲感受到儿子一脉相承的体温，但效果甚微。父亲浑浊失神的双眼似乎在流泪，手指在我的胸口轻轻地颤动。我知道，他在悄悄地暗示我，他不想死，他留恋这个世界，留恋他引以为傲的孝子贤孙。。。。。。 面对与死神顽强抗争着的父亲，我们在默默地祈祷：希望父亲坚持到奇迹的发生的时候。 医生示意我到门外，说：“你也是有文化的人，应该明白，世界上很少有奇迹发生。你父亲病入膏肓，我们已回天无力了。你们兄弟要理智，赶快回去吧，再耽误可能回不了家了”。闻此言，头脑一片空白，顷刻便失声而泣。。。。主任医生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摇摇头走了出去，从父亲身上撤走的各种医疗器具也被手推车推了出去，病房里只有十多双肃穆的眼睛，凝视着病床上那具孤单无助的躯体。 泪光中，我珍重地拾掇了父亲的艰辛一生。 父亲的一生都在为母亲、为儿女，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争执。十里八乡谁提到董会计，无不摇头叹息：人是大好人，就是太忠厚、太胆小。当了一辈子大队会计，混得那么穷。不值啊！ 我记得父亲六十岁那年，离开会计岗位回到家中。那时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有成人。我们哥几已分家另过了。 父亲生日那天，村支书以祝寿为名，带着一帮村干部来到父亲的破烂小屋，逼迫父亲偿还历年拖欠村里的借条。那气势比黄世仁还黄世仁。父亲蜷缩在小屋一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大哥大怒，和支书大干了一场，只到我们兄弟两人站出来分担了父亲的全部债务。这场闹剧才曲尽人散。 老父亲老泪纵横：我没有给你们兄弟一点财富，你们如今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还要背负这么多的债，我的罪过啊！看着父亲痛不欲生、泪流满面、满脸沧桑的面孔，一家人抱头痛哭。 六十岁的父亲，为了一双没有成人的儿女，不顾年岁已高，买了一条小渔船和老母亲穿梭在白马湖、高邮湖、宝应湖之间捞鱼摸虾。风里来雨里去。所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本应该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纪里，却干着年轻人都不能承受的活计。风餐露宿、严寒酷暑、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有一次被风浪打翻小船，差一点葬身湖底。多亏了好心人相救才死里逃生，捡了条命。 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苦难给予的磨练，消化在成长的路上。 我们兄妹几个尽管秉承了父亲忠厚善良、与人为善的基因，但没有传承他安于现状、甘守清贫的性格。几年过去了，兄弟姐妹相继摆脱贫穷，步入小康。老父亲也终于苦尽甘来、扬眉吐气地安享晚年之福了。 幸福的生活让父亲仿佛年轻了许多岁，七十多岁的老人带着母亲，常年涉足于几个儿子生活居住的不同的城市。精力充沛、容光焕发、老当益壮。 记得七年前，父亲带着母亲来到我居住的城市—镇江，正赶上我的新房装修完毕，准备搬家。等我们夫妻二人下班回家，眼前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父母二老已将我们家的除大件家具以外的全部家当统统搬进了新房。要知道从城西的老房到城东的新房直线距离就达八公里。两个七十大几的老人需要花多大的毅力和气力才能将这么多的物件蚂蚁搬家地运到新房？我既心疼又生气，向他们发了脾气。老父亲呵呵一笑：我儿比老子我有出息多了，看到你们一个比一个过得好，老子我累死也心甘。看着父亲，我的眼睛湿润了。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阴阳两隔，天地双分，再也无法相见，给亲人留下无尽的思念。 治丧期间，吊唁的亲朋故旧甚众。尤其是小表姐，闻讯从外地赶来，倒地痛哭，泪如泉涌。令旁观的邻居唏嘘不已。自幼丧父丧母孤苦伶仃的小表姐是在父亲的抚养照顾下长大成人的。在她童年的记忆中，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给她留下的记忆太多了。
仰望苍穹，繁星闪烁，我不知道属于父亲的是那一颗，我要在这茫茫的星海中寻找。。。。。。 2013年9月23日于镇江。 [ 本帖最后由 寒江雪1962 于 13-9-24 09:0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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